“要我說，朝廷就是不把我們當人！各種遷徙的調令都下來，還說要給我們分配土地，但實際上都是要奪走我們的土地！”
“就是啊！之前我家還被斷了一大筆餉銀。皇帝下令停止江南衛所的軍餉支持，改為支付折色和一月四錢的餉銀，弄得吃空餉的辦法都沒有了。那些土地，全被轉為鄉鎮土地，我派過去的管家都被直接下獄，以侵吞官田為借口斬首了。”
“唉！那能怎么辦？朝廷一點也不重視九邊！我們天天賣命，最簡單的銀子都換不來！入娘賊！”
人群開罵，孫暢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一個家伙勾肩搭背道：“我說孫暢，路總兵真的打算賣命？”
“不然呢？”孫暢狠狠悶了一口，一臉無奈，“他一直在說朝廷兵馬很強。可是既然有這么強的話，為什么直到現在，三個月了，還沒有平叛？”
“這不是說了嘛！皇帝要親自來平叛，估計是在等皇帝呢！咱們這位皇帝，那可真是……又菜又愛玩！打個區區朵顏三衛，以為自己無敵了。要是真有能耐，怎么不來打一下鄂爾多斯？吹得厲害，實際就是個菜雞！”
孫暢搖了搖頭懶得接話。
“你也少說兩句，萬一軍中有錦衣衛呢？”
“怕個屁！有就有！老子家里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業，在我這一代就要被搶走了！就不讓我發牢騷了？”
很快，這群人因為交談不順暢，最后吵了起來。
不歡而散。
孫暢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他還需要看看鎮國府到底有多強。
倘若真的像傳言那樣，摧枯拉朽，那么路瑛就是對的。
倘若不能……
呼……
走出大帳，冷風吹來，讓他發出了一身冷汗：“為什么一定要對九邊下手？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大明的軍隊，早就不如歷朝歷代了，就算是調兵，也得給兵部上書，都這樣還要防備，到底為什么？”
……
于此同時，一支輕騎從宣府沖出來，很快抵達了七臺堡。
當晚，七臺堡猝不及防，直接被宣府沖來的兵馬控制。
“幾位上官，這是……”
李大德被抓起來，一臉茫然的看著這群突然殺進來的兵馬。
只打了半天，他的七臺堡就淪陷了。
帶隊的青年則是大馬金刀的坐上位置，一臉煞氣：“本官耶律成林，聽過吧？”
“耶律成林！”
李大德眼瞳陡然一縮，心在顫抖：“開平衛的耶律成林！”
耶律成林很滿意李大德的恐懼：“看來你是聽過。那成，既然你聽過了，本官也就不廢話，埋在地里的一萬兩千斤火藥，什么時候運走？”
“……”
李大德驚愕片刻，連連搖頭道：“什么一萬兩千斤火藥？在下不知道啊。”
“是嗎？那就不知道好了。”耶律成林也不在意。
本身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控制這一萬兩千斤火藥，然后準備收拾太原衛張寅的后手。
謝毅是真的厲害。
居然敢孤身犯險。
只是剛剛就在耶律成林思考后續的時候，有人來報：“大人，七臺堡內只有兩百斤火藥。地底也挖了，沒有。”
“什么！”耶律成林一呆，大驚站起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沒有？”
“這……我們也不清楚啊！”來傳信者一臉茫然。
“李大德！”耶律成林怒瞪李大德，“老實交代，火藥呢？”
“耶律將軍，哪里來的火藥啊！這里兩百斤還是大同府撥來的軍需品，我們完全不可能藏火藥！而且七臺堡才多大，怎么可能藏得下一萬多斤的火藥？”
李大德古怪的看著近乎暴走的耶律成林：“莫不是有人故意這般說的？想要陷害我？”
“陷害你做什么！”耶律成林啐了一口，“說！到底有沒有藏火藥。”
李大德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七臺堡內能藏一萬兩千斤火藥。
耶律成林臉色凝重了。
如果火藥藏匿有問題，那么為什么會……
“頭兒，大同安全副使來了，說有重要情報。”
“安全副使？請進來。”耶律成林趕緊邀請進來。
很快，一個戴著羊皮氈帽，穿得像個普通牧民的老人進來，也不廢話，直接遞出自己的令牌：“大同巡查司，安全副使，代號山雞。主要負責七臺堡附近的情報收集。前段時間，有山西來的百戶官，說是要借火藥和馬匹。”
“一行有多少人？”確定了身份之后，耶律成林立刻繼續問道。
“就十二個人。”李大德倒是記得清楚的搶答。
“閉嘴，沒你的事！”耶律成林繼續問山雞。
山雞點了點頭：“確實是十二人，不過他們來不是來找火藥的，而是直奔永謝布部去了。”
“集寧？”
“是。”
“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但根據線報，北方發生了白災，有一批晉商帶著米糧劃著雪橇，跑到了集寧以北，收買了一批小部落和馬賊。方向是往西邊去了。”
“去了多久？”
“至少十日了。”
耶律成林一算日子，表情凝重了起來：“不妙啊！我們被擺了一道！”
那么問題來了，張大義去哪里了？
……
張大義，人在哪？
當然是在偏頭關北方，身后跟著一群牧民打扮的人。
這群牧民穿得破破爛爛，但表情一個兩個兇惡無比。
今年北方霜雪連天，凍得飛快，不出意外的蒙古高原還是發生了白災。
于是，在牲畜凍斃，來年極有可能生存無望的情況下，晉商發動了自己的人脈，很快從永謝布、土默特牧民之間，拉攏了兩千多騎南下。
準備配合關門大開后，闖入太原盆地，狠狠肆虐。
至于會不會影響后續的大明和韃靼關系，這群人才懶得管，他們只管要活著。
而七臺堡根本沒有火藥，守備百戶李大德甚至不認識張寅和張大義。
至于張寅說李大德那邊藏有火藥，那都是為了將消息傳出去。
張寅早就知道，真空教的金海堂老五，已經在他兒子身邊安插了奸細。
張大義在出發之后，就被老父親安排的手下帶著走，至于金海堂老五的細作，等來到了七臺堡外都被滅了。
后續，金海堂老五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七臺堡有一堆的火藥。
當然，火藥是有，但不在七臺堡，因為放這里不合適。
而是放在鎮虜衛遺址地底。即今托克托縣的黑城鄉。
所以，繞了這一圈，張大義根本就是一顆煙霧彈，引人上鉤！
而張大義后續接到的命令，就是聚攏韃靼牧民南下，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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