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默特！
馬志龍眼瞳微微一縮。
接著搖了搖頭試探道：“土默特是鄂爾多斯部的下屬，吉囊才準備跟皇帝聯姻，豈能造反？”
“那可不一定。”張寅搖了搖頭，“關外很多游蕩的大小部落，吉囊讓出了河南地，導致了很多土默特部落對他不爽了。這群人隨便湊湊，也有三千精騎。只要打開偏頭關，讓土默特沖進來，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要太原的魏彬所部被土默特吸引走方向，我們的人也能從大同繞后襲擊雁門，徹底將關隘奪下來。
這樣一來，大同和太原兵馬合一，我們就控制了天下形勝之地。不管是南征、東進、北上、西走，都不會有任何問題！而且，太原境內，晉商糧草藏匿之處，我們知道位置。
能夠支撐十萬大軍三年用度了。”
張寅的話，讓馬志龍瞇起了眼睛盤算得失。
大明皇帝根本沒有給活路的機會。
朱厚照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告訴山西，他就是要將山西變成北直隸的模樣。
這樣一來，山西上下所有士紳、軍官、商賈利益都會受損。
既然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那自然要造反。
只是，打得過嗎？
他們面對的，可是一整個大明啊！
“若是馬兄擔心面對整個大明的話，其實不用擔心。因為大明若是動手對付我們，延綏、寧夏會怎么想？沒人想要利益統統受損吧。”
張寅繼續道：“只要我們挨過開春，其他兩鎮必定響應，屆時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馬志龍一下就被這話堅定了決心。
沒錯！九邊戰斗力是最強的！
朱皇帝這一次平叛跑來很焦急，根本不可能有辦法一次性解決他們。
現在朱厚照還發了這道詔書，就是擺明了將山西往自己的軍事體系外推，這要是稍有不慎，不說別的，光是寧夏下屬的數個半土司衛所，比如平涼府附近，最近劃歸寧夏代管的莊浪衛，其中很多衛所軍官，是蒙古人、吐蕃人、羌人實際控制的衛所，都有可能造反。
所以，只要扛住了一波沖擊，開春一過，各地兵馬調集完畢，必然開始反抗朱厚照的暴政。
山陜兩省，可是大明北方的主要兵源來歷之地，戰斗力古往今來都是猛男級別的。
在他們看來，只要朱厚照還想要對付北方蒙古人，那就得對九邊妥協，就算他想要徹底摁死九邊，朝中大臣也會反對。
因為若是沒有九邊，就得從南方抽調兵馬。
這又會損害內地地主們的利益。
諸此種種之下，馬志龍很快與張寅達成協議，三日之后將“土默特人”放進來。
于是各家下去準備。
此時的偏頭關隔壁的大河邊，寧夏總兵路瑛帶著三千兵馬，正在安營扎寨休息。
“偏頭關守衛情況如何？”
看到細作返回，路瑛皺眉問道。
這位老爺子，今年五十多了，一臉凝重的看著黃河對岸的山塬。
“在下潛入的時候，里頭正在集結軍戶。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的言論十分激烈，都在說陛下是要將山西的土地廢掉，讓軍戶們無地可耕。”
“看來是要反了。”路瑛嘆了一聲。
邊側的部將孫暢皺眉道：“將軍，您就不擔心，這是真的嗎？陛下若是真要這么做，那咱們……”
“我知道你在擔心寧夏鎮也會步后塵。但你考慮過沒有，寧夏隔壁就是甘肅鎮。甘肅剛剛干掉了吐魯番，整合完了整個甘肅鎮。有多少兵馬了？而且，甘肅的轄地面積，已經囊括了寧夏鎮南部的莊浪衛、靖虜衛。寧夏已經變小了。這意味著我們想要糧食補給，只能從甘肅或者陜西支援。”
“可是……”
“大明現在戰斗力更強！此事已經開局，山西兩鎮被下，你覺得寧夏、延綏還遠嗎？皇帝能不畢其功于一役？現在情況，吉囊不可能南下，九邊暫時安穩，朝廷有黑銃、大炮，有高額餉銀，別忘了皇帝一紙詔令，咱們的頭顱只要價值二十兩，想要取你我項上人頭者，比比皆是！”
路瑛喝斷了孫暢的可是，一臉冷酷：“你我現在還是大明忠臣，此戰只要拿下偏頭關，徹底截斷南北白蓮教南下的可能，你我就是有功。
只要有功，未來升遷不可限量，甚至你還能去南方之地，花花世界不比眼前的蒼茫大漠要好？
再廢話，現在就斬了你！”
“是！”孫暢也只能閉嘴。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路瑛根本不在意誰控制了九邊。
只要能往上爬，一切都可以。
路瑛一家，從世襲守備，一路拿著韃靼人的腦袋殺出來的功績，現在已經是總兵了。
往上，也就是平調富庶之地。
或者干脆去大府大鎮。
以他的位置，他根本不在意自己還能不能持續留任寧夏，剩下他有些時候都想回老家靖虜衛了。
多年的軍旅生涯，他的年紀也大了。
而且當今皇帝，隨隨便便一紙榷場，一紙互市，就讓吉囊送女，直接讓出整個河南地，還把隔壁的阿拉善瓦剌部落給滅了。
土地空出來，直接送來了寧夏衛都統。
這要是擱在正德早期，路瑛還會覺得這有可能是敵人的計策。
但現在，就說明韃靼人也明白，大明的戰斗力不是他們能輕易匹敵的。
伴隨著朱厚照一路兼并了朵顏三衛，接著重啟開平衛，前段時間已經有部隊進入東勝衛土地，開始打造市場，雖然只有千余人，但這就意味著大明朝已經將整體戰線北移。
戰線北移，就意味著大明的社會方方面面要有新的變化了。
寧夏現在還獲得了朔方的控制權，可以說基本上橫亙在陜西、甘肅北方，成為一頂一的大鎮。
所以路瑛很清楚，如果這一次皇帝給他的調令他不遵守。
等干掉了山西將門，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寧夏將門。
作為整個寧夏將門的首腦，路瑛必須對整個將門團體負責。
至于孫暢這樣的小輩質疑自己，他也無所謂。
因為九邊和蒙古一樣，實力決定了一切。
“休息，繼續打探消息！”
路瑛讓三千兵馬去休息。
孫暢一群年輕將官則是聚在一起喝了點酒，畢竟天寒地凍的，不喝酒真的扛不住。
更何況才剛過完年沒幾天，他們就從延綏北上一點都沒有停下來休閑的時間，十分疲憊了。
于是喝酒了以后，人群難免有點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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