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我不能不去。”
許是知道會遭受到大師兄的反對,少女抬起眼眸,那雙漆黑明亮的桃眸一瞬不瞬盯著白挽祁。
那是一雙被清水一遍又一遍浸泡洗滌的澄凈眼。
“有人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
從前裝著不把一切放在心中,仿佛游離在這個世界外,隨時都會離去的姿態。
而現在,她眼中是擔憂,是肯定,不被人左右思想。
她的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她獨立,又不獨立,因為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為了一個人。
為了那個改變了她的人。
是檀迦。
白挽祁握著劍,指節泛白,疏朗俊逸的眉目間全是溫柔的妥協。
“好,大師兄不攔著你。”
“小師妹現在變了很多,也厲害了很多,很棒……”
“大師兄很開心……”
墨發藍袍的青年睜著那雙剔透的琥珀眸,眉眼如君子溫柔似水。
只不過唇瓣似越來越白。
而知道他沒有打算阻攔自己,少女卷翹的濃睫眨了眨,臉頰被凍得微紅,抿了抿唇。
她踹著兩只活寶,又拍了拍身側屹立空中的靈劍。
乖巧地說,
“大師兄,那我就先走了。”
狂風依舊沒停,風霜吹拂,落了少女滿頭雪。
她像是在風暴雪中綻放的梅花,花瓣即使再顫抖搖曳,卻始終沒有夭折。
白挽祁面上面容依舊溫柔如春風,濃睫之下,那雙眼眸劃過幾分嘆然。
心底泛起一陣澀麻的感覺。
可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闔下睫羽,輕聲道。
嗓音溫潤清韻。
“小師妹,那邊太危險了,大師兄跟你一起去。”
他原以為,小師妹對檀迦只有長輩的欽慕。
即使檀迦用道侶之間才能使用的識海相融為她治療穩定,小師妹是不知情的。
原來,他們是兩情相悅。
那他這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就更沒必要了。
他不能讓小師妹察覺到。
就這樣,很好。
既然小師妹喜歡仙尊,他只要一直做她的大師兄,護著她就夠了。
如今他也即將化神,再也不會弱了。
若有一天,仙尊不再想護她,還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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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溶雪山的雪似乎更大了,下的密切肆意,紛紛揚揚。
一路走過來,都是已經死亡的墮修。
那些墮修身上的祟氣都已經被吸走渡化。
她跟著白挽祁御劍飛行。
大師兄原本要帶著她同乘。
師祖的劍卻撞開了白挽祁的手,頻繁戳著她的膝蓋,暗示她。
陸枝雪甚至連流云劍都沒拔出來,見此也只能靦腆又尷尬地笑了笑,對大師兄解釋一番,再上了師祖的劍。
好在,流云劍也沒有生氣。
白挽祁御劍在前,會擔憂地頻頻回頭,看著乘在銀劍上的少女。
他知道這是檀迦仙尊的劍。
世間獨一,只有他的劍才會通體泛著冷銀光。
傳聞無情劍一出,必將要斬除世間所有罪大惡極之物。
修真劍修,最忌諱劍離身,也忌貼身本命劍與別的修士靠近。
那等于把自己的心臟直接丟給對方玩耍,被對方捏住命脈。
如今,他舍得將劍留與少女,陪在她的身旁。
白挽祁眉梢一跳,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
他那一瞬,居然不是嫉妒,而是覺得慶幸。
慶幸她在檀迦心中的地位。
畢竟小師妹,是這么喜歡仙尊。
雪霧散去,陸枝雪看到了許多宗門弟子,還有各宗的長老宗主。
似乎因為這一處的墮修來勢,都涌來解決。
收回思緒,她抿了抿唇,又看到了下方有許多熟悉的面孔。
看到元寂佛子率領師弟們收祟氣,不過他自身的佛息較之前暗淡了許多。
還看到合歡宗的元淵大師兄,一改之前的風流不正經,擰著眉殺了一個又一個墮修。
有的墮修,甚至抱著同門弟子們的脖子就開始啃,鮮血淋漓。
在這禍難來臨之時,所有人都同協一心。
陸枝雪平生從未見到吃人的修士。
但就在這一刻,她竟親眼看到一個吞吃了修士半顆頭的墮修,嗅了嗅鼻子。
然后倏地像發現美味,朝她的方向看來。
嘰嘰低吼了一聲,就連畢無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白挽祁拔出了劍,冷眉抿唇,將身后御劍的少女護下。
那墮修嘶吼一聲,就朝著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
下一秒,一劍就被白挽祁抹了脖子,從半空墜落。
陸枝雪心有余悸。
回過神來已經抱緊了嘰嘰和畢無的身子,輕喘了口氣。
她也終于知道,檀迦究竟都瞞著她,一人承擔了什么。
白挽祁回頭,見小師妹臉色蒼白如柔弱碎玉。
青年眼神擔憂,眼尾泅開深色,輕張唇安撫,溫和又肅穆。
“小師妹別害怕,你不用擔心檀迦尊上,一切都會沒事的。”
少女只被嚇到一瞬。
隨后抬起頭,眸色輕顫,暖色的碎陽從側面打下來,親吻她的輪廓。
在風雪中搖擺的小美人唇紅齒白,明明被澆養得不諳世事,
卻散發著不知名,神秘的魅力。
“這些人是沖我來的。”
“我不害怕,我只想快些到師祖身邊。”
檀迦的性格,會為了早點回來見她,急促迅疾地解決這些事。
她趕過去,檀迦才會安心。
更何況,現在她是元嬰修為,雖然男主沈顧蘇那邊的情況不知道,但她內心總是有幾分擔憂的。
雪漸漸小了。
蒼穹高懸,烈陽熾熱盛大,無數弟子都執劍對付墮修。
兩柄劍在半空中穿梭。
越靠近,陸枝雪便越感覺丹田處有些不舒服。
熾熱地,有什么在翻涌。
終于,白挽祁領著陸枝雪,來到了風雪最猛的地方。
她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白衣,一個黑袍。
那是……
魔尊在與檀迦對決。
陸枝雪能清晰地看到李黎封眼眸情緒冷漠,粗蠻鋒銳的面龐決絕,如墨深寒。
卻在下一秒無意瞥到她時,眼眸一閃而過不可置信。
少女的身形格外嬌小,臉上都被風割開了幾道小口,眉心似閃爍著什么花紋,眸色濕潤,一臉擔憂樣。
似乎知道他們這次的對決不一般,少女眼眸一酸,捂著自己的唇。
拉了拉白挽祁的袖子,去別處解決掉要偷襲他們的墮修。
男人背對著她,一身雪白銀衣,如超脫凡塵,渾身劍意靈氣繚繞,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陸枝雪記得小說中的魔尊是喜好與勁敵切磋的。
他踏平占領九州后,最想與之生死一戰的,便是冠絕正道,性情寒冽似雪的無情劍修。
——檀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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