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百年,李黎封常常去找檀迦。
并且對方越在意什么,他就越想得到什么。
不過他始終沒有發現檀迦所在意的東西,要說也許就只有蒼生百姓。
于是他覺得無趣,便不再打擾那個老友,也棲息了幾百年。
陸枝雪是檀迦第一個在乎的女子,李黎封也看上了。
于是意見不同,便要與之一戰。
誰贏,誰就能帶走。
除了那些深信檀迦人為的修士,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檀迦是監守自盜,對爐鼎美人下了手,把她私藏。
李黎封也是這么認為,而且在他知道,少女被誘騙著和男人結了道侶之契后,自然更深信不疑。
李黎封動作一頓,稍停,低笑了一聲,狼眸鎏金如墨流涌,盛滿了幽暗又嫉妒的暗芒。
“檀迦,你還在騙本座,你居然騙她與你結了道侶契!”
他周身氣質更冷,對檀迦下的手就更猛,更烈。
好似要就此酣暢地不死不休。
原以為,檀迦這樣的偽君子不會做到最后一步。
而檀迦面上并無表情,玉容華美,視線一移,看到那個淺藍色身影時一怔,隨后看向魔尊,周身氣質也更冷。
磅礴的兩股力量,互相對抗,瞬間影響到了所有人。
姍姍趕來的眾人都捂著丹田忍受著這股威壓。
大乘修為,毫無壓制便是恐怖到方圓都會感受到壓抑難以呼吸。
白挽祁皺著眉,剛想去關心少女。
就發現,她竟一點沒有被影響到,便知道是檀迦在她身上下了什么,回頭繼續去斬殺墮修。
陸枝雪現在只關心師祖會不會渡劫,或者他會不會被李黎封偷襲。
少女望著檀迦的身影,唇抿得緋紅,那張漂亮精致的小臉全是對認真。
忽然,身側空間一晃,憑空竟撕開一個口子。
一個穿著紅衣的青年驀然出現。
“枝雪,這里太危險,跟我走。”
那張漂亮姝艷到跋扈囂張的面容近在咫尺,眉眼鋒利,淡墨色的鎏金眸流轉著肆意的張揚。
身上的銀飾都叮當作響。
“李觀遙?”
少女喃喃,抱著嘰嘰和畢無,很快搖搖頭,顫著睫毛。
她澀著聲線,
“我不能走,就待在這,師祖能看見。”
李觀遙心中頓時泄力。
他眼眸一暗,很快勾了勾唇,漂亮又戾氣的眉眼全是釋然,
“枝雪,你就這么喜歡他嗎,可你待在這里幫不上忙,為何不去更安全一點的地方。”
“還是說,你已經這么討厭我了,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瞳眸深處盡是冷沉與失落。
可陸枝雪不知道,李觀遙內心是極其嫉妒的,嫉妒的恨不得——
他的理智在燃燒。
他是真的想和她長長久久,為何就是不能喜歡他一下呢。
哪怕是一點點,用劍刺爛他的心,玩弄他也沒關系。
少女聞言睫羽輕顫,似乎有些聽不懂青年這句話背后的意思,心臟卻跳了跳,撩起眼皮看他。
“不行啊,李觀遙。”
她抬著那張綺麗的小臉,神色堅定,紅艷艷的唇瓣輕抿,
“不行,不行的,我不能失去師祖,他會吃醋。”
李觀遙聽到了自己僅存的一絲希望被掐斷的聲音。
他看著少女,眼中忽然再次聚起濃稠的愛意,目光一點點從她的眉目劃過。
“哥哥其實有一些說得不錯。”
陸枝雪怔愣,“嗯?”
李觀遙上前幾步,目光落在她白皙卻帶著幾道紅痕的手腕。
眼睛被肌膚驟然一燙,卻繼而嗓音幽深,
“爐鼎美人都只會鐘情于第一個男人,你是被那個男人迷惑了,早已分不清是心動還是意識被操縱——”
“枝雪,我只想讓你脫去這爐鼎身,別恨我。”
“放開小師妹,李觀遙!”
橫空一道劍刺來,劈向李觀遙。
白挽祁滿目冷漠。
李觀遙同樣祭出了劍,漂亮到鋒銳的臉龐面無表情,橫眉冷目。
嘰嘰忍不住開口,“小美人,能不能叫他們別打了?這有什么好打的啊?”
畢無則闔著眸,看起來病懨懨的,沒什么精神。
陸枝雪抿著唇,看著打得難舍難分的二人,小聲道,
“還是算了吧,我還要顧著師祖呢……”
畢無抖了一下耳朵。
但也許是他們的動靜太大,竟讓眾人都忍不住抬頭去尋。
眾人呼吸急促,一眼就看到了乘在銀白劍上,身姿單薄的少女。
是陸枝雪。
那個被檀迦帶走藏起來的爐鼎美人。
那個美人的目光則緊緊盯著檀迦仙尊。
紅墨色的魔氣與銀白的劍意彼此分割又糾纏。
混雜著冷厲的風雪,在云層中乍泄。
最終還是魔尊略遜。
他嘴角泌著血,胸口被劍意刺了一劍,俊朗的面龐全是落寞,眼神陰狠地看著面前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男人。
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么,抹掉嘴角的血,忽然大笑起來。
“你在害怕什么,檀迦,你告訴本座,為何你眉心的金紋是黑的,你走火入魔?”
檀迦眼神很冷,那雙綠眸如同弦月清冷,被刺激得心中的邪念愈來愈濃。
越是愛,才越怕,如果沒有爐鼎體質,他也不會那么快得手。
他確實怕了。
“本尊贏了,李黎封。”
檀迦神色冷沉,衣袍沾血,墨發隨風飛舞,看起來依舊矜冷圣潔。
誰也不知,衣袍下的手正攥緊了產生裂縫的菩提咒珠。
李黎封輸了,卻比贏了還開心,他大笑,看著正道都圍著,終究忍不住嘲諷。
“檀迦,你枉為正道之首,如今你有了心魔,還談何飛升大道!”
眾人聞言愕然,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許你這么說!”
驀然,一個身影御劍直上,直接撞進了檀迦胸膛。
她抱著男人的腰肢,睫羽輕顫,看著對方嘴角竟也泌出鮮血,終究是沒忍住哭腔。
“你怎么這么傻啊,師祖,干嘛那么拼命……”
明明從少時就驚艷修真九州的天才,無情道之首,現在卻拋卻所有,甚至還被誣賴,心生魔念。
她好心疼啊。
好像再多抱一抱師祖,就算從此把她藏起來,把她綁在床上逃不開,也沒關系。
少女軟乎乎的聲音就在耳畔,讓檀迦整個人都定在原地。
男人僵硬地回抱了少女,將她緊在懷抱之中,呼吸愈發急促。
眼前的一切執念都好像化作虛無,變成了遮仙眼。
緣起。
緣滅。
“嬌嬌,因為你不能被搶走。”
李黎封怔住,望著眼前一幕,心口好似破開口子,被來回鞭撻。
他啞著嗓子,“枝雪,你的好師祖一直在瞞著你,他根本就沒告訴你,爐鼎會不由自主愛上擁有了她們的男人,除非換血,拋去爐鼎血。”
“況且他還哄騙你結契,神交,這哪一步都比邪修還可恥。”
這話一出,不光是眾人,檀迦都是一僵。
誘騙涉世未深的爐鼎美人,讓她一步步淪陷。
可檀迦沒有等到懷中人的質問。
“我一直都知道,他從未哄騙我,他明明一直都在保護我。”
漆黑的眸子閃爍著瀲滟水光,少女沒有松手,只紅著眼尾,回瞪李黎封。
少女的神情單純又無辜,細膩的羊脂玉皮膚如同茭白般滑柔,墨發如瀑,是天生的惑骨爐鼎美人。
爐鼎雖會鐘情初次男人,卻并不專一.
她們會愛上每一個將她們打上標記,又或者實力頂天的男人。
可她的眼中沒有旁人。
甚至她沒有認同這最利于她的做法,沒有去選擇那些對她示好的男人。
“檀迦對我很好,他沒錯,我也沒錯,我們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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