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里。
借著兩邊道旁的燈光,沈清芙看到男人端坐在車廂中,清冷俊雅。
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
“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她坐好,問道。
謝無憂朝她看過來,昏暗的光線下,他神情似乎動了動:“芙兒想去哪兒?”
沈清芙想下去走走,去人群中,擠一擠,逛一逛。
這是能說的嗎?
“回攬月樓吧。”她說,“看看父親母親回去沒有,找沒找我們。”
但謝無憂說:“我想下去走一走。”
“啊?”沈清芙驚訝道。
謝無憂抿了抿唇,似是主意已定:”我想下去走走。”
頓了頓,“外面熱鬧。”
沈清芙聞言,遲疑起來。
雖然他現在身體好些了,但今天的人實在太多了,擠著撞著怎么好?
“我們帶了侍衛。”謝無憂仿佛看穿她的猶豫,“不會有事的。”
沈清芙還沒想好,他已經起身,要下車了。
好家伙,這個行動派。
他固執起來,旁人是攔不住的,沈清芙也就放棄了勸說,跟著走下去。
侍衛們自發圍上來,前面開道的,后面保護的,左右攔護的。
把兩人圍在中間,當真是鐵桶一樣了。
自從上回嚴靖文的事件后,他改變了很多。從前不愿意帶太多人出門,如今是萬萬不敢了。
兩人都生得好,又有這番排場在,自然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已經有人認出他是明月公子了。
“是明月公子嗎?”
“天啊,一定是明月公子!”
“我看到明月公子了!”
他這長相,天然俊美,病弱冷清,只一眼就讓人斷定,不會有第二個人,有如此風姿儀態。
沈清芙眼疾手快,掏出一把銅錢,扔到路邊的小攤上,拿了兩個面具。
一個小兔子,一個小老虎。
她一把將小老虎的面具,扣在謝無憂的臉上。
遮住他那張皎潔的臉。
因為侍衛將兩人保護得很好,認出謝無憂的人,并沒能靠近。
而等到謝無憂戴上面具,便成了一個身體不大好的貴族少爺出行,并不打眼了。
兩人安然逛街。
“芙兒怎么不戴上。”被扣了面具的謝無憂,看向身旁問道。
沈清芙便把小兔子面具扣臉上了:“戴上了。”
然后,牽住他的手:“我們別走散了。”
她從前看過一些電視劇,戴著面具的兩個人,不小心被沖散了,然后把同樣面具的陌生人錯認成同伴。
噫,不由得哆嗦一下。
她才不要認錯人。
小老虎面具下,男人唇角揚起:“好。”
反握住柔軟的手。
他絕不會松開。
事實上,有侍衛守在周圍,他們想走散也不容易。
兩人逛了兩條街,等到人群開始散了,才盡興而歸。
沈清芙吃了一碗杏仁丸子,一份炙兔肉,一份小麻花,一小塊滋粑,一碗綠豆湯。
“我是不是吃得有點多?”回過神,沈清芙有點不好意思。
她不知怎么了,可能是氣氛到了,大家都在吃,小販的叫賣聲那么有趣,路邊的各種香味兒也勾人。
謝無憂的視線往她肚子上掃了一眼,很快收回來:“芙兒是晚飯沒吃好?”
“唔。”沈清芙支支吾吾的,應了。
其實沒有。
攬月樓的大廚,手藝是相當好的,她沒少吃。
但他給她遞臺階,她立刻下了。
“我們回去吧。”她道。
謝無憂握著她的手,點點頭:“好。”
馬車路過攬月樓,發現另一輛馬車已經回去了,便沒停留,徑直駛向府里。
路上都是回家的行人,馬車行駛得并不快。
抵達府中,時辰已經不早了。
“大爺,大奶奶回來了。”小丫鬟回稟道,“太太使人傳了話兒,叫大爺和大奶奶不必過去請安,歇下就是。”
沈清芙點點頭:“知道了。”
拾翠不在。
她是沈家的家生子,沈清芙讓她回去跟家人團圓了。
同樣長壽也不在。
但玉盞是在的,帶著小丫鬟們端著水盆進屋,伺候主子洗漱。
逛了街,沈清芙的精力被釋放的差不多。
一沾上床,就上下眼皮打架。
“芙兒,可看到我的詩作了?”只聽一個輕低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沈清芙:“啊?”
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問的是《神女賦》。
還以為他不問了呢,原來一直憋著啊。
“看到了。”她打了個哈欠,“很出色。”
“芙兒真心如此覺得嗎?”輕低的聲音又傳來。
沈清芙覺得這男人又想多了。
但她想到梅花苑內,兩幫人引發的爭吵,又覺得他還是很懂的。
“你把我夸的天上絕無地上僅有的,我還能說什么。”她道。
謝無憂微怔。
仿佛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
還以為她會失望,因為他寫出這樣的東西,不倫不類,淺薄空洞,毫無內涵。
“芙兒喜歡?”輕低的聲音中,多了兩分喜悅。
“喜歡。”沈清芙點點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很喜歡。”
不僅因為他夸她的樣貌,還因為他夸她的心靈。
在他眼里,她是多么善良,溫柔,靈巧,活潑,嫻靜,典雅,聰慧,勇敢……的女子啊!
雖然她覺得他在說鬼話,她絕不是那么好的人,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但誰會不高興有人特意寫文章夸自己呢?
為此,她壓下困意,一骨碌跪坐起來。
彎腰,捧住男人的臉。
“謝無憂。”她認真注視著他,“我很滿意。”
這戀愛沒白談。
昏暗中,少女眼睛灼灼發亮,柔順發梢掃在面頰上,微醺。
謝無憂胸腔里傳來擂鼓般的動靜,震得他耳膜發疼,呼吸不暢。
“芙兒。”他聲音沙啞。
少女溫熱的手掌捧著他的臉,神情認真:“你再寫一份,明兒我要給熟人下帖子,讓她們都來看。”
謝無憂一愣。
“叭。”視野里一黑,隨即馨香拂來,在鼻尖上印下。
咚咚。
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聲,并沒有隨著少女的抽身,而減弱下來。
謝無憂渾身僵如木頭,整個人仿佛躺在火海中,四肢百骸都發燙。
他咽了咽,沒有制止心中愈燃愈烈的火苗。
他偏頭看向身側,聲音更啞了:“酬勞不夠。”
“嗯?”沈清芙剛躺好,聞言看過去。
男人的眼神晦暗極了:“剛才,不夠。”
嗨。
沈清芙心說,她還當什么呢。
猛地起身。
無視激烈的心跳聲,朝他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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