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面前近在咫尺一雙精致如工筆勾勒而出的精致鳳眸，下意識地道：“當然是殿下最好看。”
這不光是個馬屁，還是個事實。
北香閣的姑娘們雖美，可就算是紫君也少不得青樓之中的獻媚之氣，這多了一分不自覺的獻媚的俗氣，氣質便是天差地別，人間富貴花怎能與昆侖瓊羽相提并論。
唐圣寧摘下了面紗，一雙幽沉美目微微彎起，似有魅色隱于其間，悠悠輕道：“那你喜歡本宮么？”
蒼羽對上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不免有些失神，輕聲道：“當然……。”
只是說出來之后，她才覺得自己這話怪怪的，頓時漲紅了一張小臉，撐在唐圣寧身上試圖起來：“那什么，我是說殿下的姿容絕代，沒有人不喜歡的！”
她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提醒自己不可以被迷惑了神智。
看著手足無措，小耳朵都紅了的‘少年’，唐圣寧心情好了很多，趙構說得果然沒錯。
徐徐圖之，抓住這只野狐貍，從沉迷自己的皮相亦無所謂，色相亦是難堪破。
他忽然松了把玩她發絲的手，似乎不經意地抬手輕輕揉了她的耳垂，彎起唇角：“耳朵紅了，常聽趙構說人撒謊時，耳朵就會紅？”
敏感柔軟的耳垂被他的長指這么一揉，她瞬間只覺得半邊臉和脖子都被麻了，差點摔在他身上，隨后立刻不顧一切地捂住耳朵直起身。
她一雙桃花眼盈了窘迫的光，別開臉：“殿下說笑了……這……這是熱的，熱的！”
唐圣寧這次倒是沒有擋她的動作，徑自坐直了身子：“嗯。”
蒼羽揉了揉了耳朵，小心地坐回了對面去，不敢再隨意動彈，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跳得有點快。
但對面坐著的皇女殿下卻仿若無事一般正襟危坐，一邊喝茶，一邊看著臺下的歌舞。
她有些迷惑地悄悄打量著唐圣寧，因為她發現高貴的皇女殿下似乎真的沒有因為自己來了北香閣生氣。
坐在面前的白衣美人欣賞著歌曲，修長柔軟的指尖甚至還輕輕地跟著節奏敲打著桌面，仿佛心情還不錯。
蒼羽有不明白，唐圣寧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既不是來‘抓奸’，難不成堂堂公主真是來青樓欣賞歌舞么？
她瞥著唐圣寧，舞臺下冰冷迷幻的光影落在‘她’精致的側顏上，勾勒出一種奇異惑人的氣息。
蒼羽心底輕嘆，為什么會有人生得這樣好看？難怪佛說這世間俗人堪不破迷十相便有色相。
何況那白衣美人身上有一種莫名吸引人的奇異特質，仿佛像一個迷，誘惑著人去靠近和解讀。
如果，自己是男兒身，大約會很高興有機會能得到公主殿下罷？
可是……
自己是女孩兒啊，殿下如果知道自己是女孩兒的事實，應該會憤怒與厭惡罷……
她桃花眸微垂，閃過一絲莫名地有些悵然。
算了，算了。
她還是‘早死早超生’罷，早點打道回府，萬事皆修，把自己奇怪的綺念拉回頭才是正道。
唐圣寧瞥見蒼羽眼底一閃而過的掙扎，心情卻越發地好了。
他指尖輕輕地摩挲過下巴，有掙扎，便說明這野狐貍有動念，既動了念，便可有道攻伐之。
……
一處房間，兩人端坐，似都在觀歌賞舞，偏各懷心思。
此時，忽然門外傳來管事的聲音：“蒼羽世子，門外有人來尋，道是急事。”
蒼羽一頓，急事？
她看了眼唐圣寧，便見他頭也不轉地淡淡道：“去罷。”
蒼羽便點點頭，起身出了門外。
那管事見她出來，便輕聲道：“蒼羽世子，門外來了一輛馬車，有個姑娘道是她家主子有急事想見見您。”
她聞言，一下子就想到了來人是誰，這個時候，在京城里會來尋她的只有唐煙煙主仆。
只是蒼羽心中不免有些納悶，這個時候她們來尋她是做什么呢？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轉身進去將這事兒對唐圣寧說了。
她斟酌著詢問：“我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和出云郡主有所往來，以免傳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橫生事端，但是這個時辰，若非要事，我想她也不會來尋我，殿下可否允我去見見她。”
自家的正頭‘未婚妻’在這里，有其他女孩子找上門，于情于理，她都要征求皇女殿下的意見。
在管事說話的時候，唐圣寧就知道唐煙煙找上門了，他看著手里的茶碗，平靜地道：“你去罷。”
蒼羽見唐圣寧竟然沒有阻止的意思，心中不免感謝，她認真地看著他道：“殿下放心，我不會與郡主有任何越界之事給您添麻煩。”
唐圣寧淡淡地道：“本宮自然相信你，因為本宮會跟你一起去。”
她微微睜大了桃花眼，一臉錯愕：“啊？”
唐圣寧挑眉，眸光幽邃：“怎么，本宮去不得？”
蒼羽干笑一聲：“不，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當然哪里都去得。”
……
北香閣門外
唐煙煙在馬車里已經坐不住了，在她昏迷醒來后，便強行要求綠霜親自駕著馬車將她送到了這里。
她扶著綠霜的手臂下了馬車在一邊等著。
今夜的天氣很冷，片片飛雪裹挾著寒風籠罩了整個京城，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她知道蒼羽今晚會在這里宴客。
北香閣不讓女子進去，她堂堂郡主之尊自然也不會踏入這種有辱身份的地方，便只站在北香閣門外。
風夾雪異常的冰涼，唐煙煙輕輕撥去落在自己臉上的雪，抬頭張望著那歌舞升平的北香閣，眼底滿是惶然的光。
她迫切地想看見蒼羽出現，但卻又害怕對方的出現，戳破自己最后的希望，在這矛盾與糾結里，身邊的綠霜忽然輕聲道：“郡主，蒼羽公子出來了。”
隨后，她看見了不遠處撐著傘出現的高挑人影。
她眼底閃過一絲光，立刻扶著綠霜踉蹌著迎了上去。
蒼羽撐著掌柜借給她的傘，遠遠地便看見唐煙煙和綠霜站在門外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才邁出院門，剛準備打招呼：“天寒地凍，郡主你們怎么來……。”
話音未落，一道嬌小的人影就已經忽然撲過來拉住了她的衣袖，如果不是因為她手里還撐著傘，唐煙煙大概已經直接撲進她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