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軍侯穆如的話,深深刺痛了蒼柬菁脆弱而驕傲的自尊。容貌也是蒼柬菁的忌諱之處,她自幼就覺得自己唯一的短處便是不夠美貌。
可她也一直認定了自己才高八斗,為天下士子所傾慕,自然能彌補容貌上的缺陷。
但夫婿的一句話,便將她一直自詡的驕傲貶低得一文不值,她怎么能夠不惱羞成怒?
蒼柬菁憤怒地隨手拿起一只古董瓷瓶朝著定軍侯的背后猛滴“砰”一聲砸了過去。
瓷瓶在地上碎裂成了無數片,卻只略阻擋了定軍侯離開腳步片刻罷了,定君不耐煩地冷道:“砸、你盡管砸,潑婦一個!”
隨后,他踏著那些碎片,毫不留戀地離開,蒼柬菁覺得那是她碎裂的自尊,被踩踏在定君侯的腳下,簡直令她痛不欲生。
景和看著自家主子,仿佛隨時就要爆裂開的猙獰表情,她瑟縮了一下,但還是忠誠地上前拉住了蒼柬菁的胳膊,低聲苦勸:“夫人,您精心準備了年夜飯,仔細裝扮,可不是為了只跟侯爺吃年夜飯。”
“您是為了從今往后留住侯爺,您現在這是把侯爺推到外頭那些小妖精的手里啊,不要跟侯爺置氣了,蒼羽的目的就是想讓您難受,顏面盡失……。”
景和知道自家主子是個極要臉面的人,定不會去跟侯爺低頭,可她還想再勸一勸。
誰知話音未落,蒼柬菁猩紅著眼,猛地轉身惡狠狠滴甩了一巴掌在錦和的臉上:“夠了,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我還用不著你一個狗都不如的低賤下人來指點我!”
“夫人……。”景和咬著唇捂住臉,迷惑又委屈極了,以前夫人可是從來說她們下人也是人,怎么轉眼又將她們當狗了那?
難道夫人以前說的那些高尚動人的話語都是假的嗎?
但這時候的蒼柬菁早已陷入了自己憤怒的情緒中,只顧著暴躁地來回走著砸東西:“臉面?他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臉面放在心里,他竟敢說我不夠年輕夠美貌,分明是他的魂兒早就被外頭的骯臟的賤人們勾走了,所以蒼羽那小賤種一激他,便連我這個發妻也不顧了。”
“男人都只喜歡虛有其表的膚淺女人,根本不知道欣賞我的好處,我是他的正妻,身份高貴,當年,我連皇子妃都不做下嫁于他,他不敬我愛我,難道要我眼巴巴地放下自尊去求他嗎?”
景和很想說,其實侯爺和您明明都知道當初您是落選太子妃,并非不做太子妃,但這個時候她哪里敢激怒蒼柬菁。
蒼柬菁在堂上來回踱著步,最后,她忽然陰翳地冷哼一聲:“去,給本夫人準備筆墨,我要修書一封,你替我暗中交給國公府的蕭二夫人。”
“夫人,你這是要做什么?”景和有些怔然地看著蒼柬菁。
蒼柬菁扯著唇角,露出個詭異的笑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蒼羽這賤種如此不識好歹,本侯夫人就換個合作對象好了,蕭二娘必定想要早點取蒼羽這家伙的性命,這天底下上趕著來求本夫人垂青的人不知多少,哼!”
沒有人在如此粗魯的冒犯她這京城第一才女、堂堂侯爺夫人以后還能全身而退的。
景和離開以后,蒼柬菁掏出黃金雕牡丹嵌玳瑁的手鏡子對著自己的臉,指尖輕扯自己的臉,她臉上肌肉紋路松垮,敷了兩層粉也都遮蓋不住。
這讓蒼柬菁眼底閃過悲傷又憤怒的情緒。
她頹然的坐在凳子上,忽然低下頭,撈起袖子,露出一小片手腕。
她的手腕上斑斑駁駁,都是陳舊的利器劃傷后愈合的肉芽。
她盯著自己的手腕好一會,忽然拔下頭上的發簪,往自己的手腕上又猛的劃了一道血痕。
手腕上皮肉傳來的痛楚,仿佛緩解了她的焦躁,蒼柬菁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每每憤怒得不能自控時,便靠著自殘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但蒼柬菁泛紅的眼底,卻露出陰翳的兇光:“蒼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居然敢這樣戲弄和侮辱我,就算是你有命當定國殿下的駙馬,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總有一天,她要把蒼雨那張比女人還要美麗動人的臉,劃得跟自己的手臂一樣!
……
這一刻未央宮中,也有同樣不打算放過蒼羽的人。
一道修長高挑的雪白人影坐在梳妝臺前,手里拿著一方帕子,仔仔細細的擦拭著自己的嘴唇。
云醒站在一邊,俊俏的娃娃臉上面有菜色,,雙眼無神,仿佛受了巨大的打擊,到現在還回不過神。
風眠站在一邊,不自覺地拽著自己的袍子邊,一臉僵硬,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厄運的降臨。
唐圣寧從鏡子里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問:“你很害怕嗎?”
風眠一臉僵硬地道:“殿下是屬下的主子,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屬下雖然害怕,,但只要殿下的命令,屬下愿意獻身。”
說著,他膝蓋一曲,徑自在唐圣寧的面前單膝跪了下來:“殿下,來吧,屬下準備好了!”
唐圣寧看著他那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挑了挑眉,忽然抬手捏住風眠的下巴,端起了他的臉,左右端詳了起來。
風眠越發僵硬,臉色發白,好一會,他終于仿佛無法忍受唐圣寧如有實質的冰冷目光,忽然閉上眼,咬牙道:“殿下,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您能快點嗎?”
要蹂躪他,就請快點啊,當砧板上的肉的感覺并不那么好。
唐圣寧晲著他的刀削斧鑿的俊臉,忽然撒了手:“……。”
隨后,拿了剛才的帕子漫不經心滴擦了擦手:“行了,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