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泰傳信給孫翊的時候,曾叫人叮囑,將死之時,務必打開錦囊。

原本孫翊還笑話來人,好端端的為何咒自己會死。

如今看來,竟仿佛被料定一般,真的遇到了必死之局!

于是甩下兵器,急忙打開胸甲當中藏著的錦囊!

只見羊皮書抬頭的位置,蓋著一方金國國主的寶印,同時下方還寫著一行字:不得以朔州軍民要挾孫翊,需盡數釋放。

看完這一行字,孫翊頓時大驚失色!

若只是要求釋放,那還罷了,但上面分明寫著,“不得以軍民要挾孫翊”,仿佛早就料定如今孫翊會遭遇的局面!

而這種近乎妖孽般未卜先知的手段,簡直駭人聽聞!

孫翊看了看手中羊皮書,又看了看傷殘疲憊的部下,以及對面上萬嚎哭軍民。

帶著一聲長嘆,孫翊最終憾然丟下兵器,然后徑直朝金軍主陣走去。

而金軍眼瞅著這個帶著三千兵士,在他們幾萬人中殺了幾進幾出的孫翊,似乎也對他頗為敬重。

見他未帶兵器,也并未為難,反而紛紛主動讓出一條道路。

而當完顏宗翰拿到羊皮書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也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正要憤怒撕毀時,一旁的軍師卻忽然湊上前來,然后小聲提醒道:“將軍,不如就干脆放他們離去算了。”

完顏宗翰皺眉怒道:“孫翊之勇武,可擋千軍萬馬!若就此放任離去,豈非縱虎歸山!”

“將軍息怒。”軍師趕忙說道:“不知將軍是否記得,前些時候,東路軍發來急報,說已然攻至汴梁。”

“希望咱們就算一時不能攻下太原,也最好將其圍困在此,以免太原之兵從真定府繞至東路軍后方。”

完顏宗翰聞言皺了皺眉,“這跟放不放他們又有何干?”

“將軍須知,如今汴梁自身難保,只要咱們一直圍困太原,那么即便不費一兵一卒,光是斷其糧草,就能把他們困死在此。”

“而眼下朔州這一萬多軍民,倘若再入太原,定會使城內原本就不足的糧草雪上加霜,似這般不戰屈人之兵,將軍何不嘗試?”

軍師低聲答道。

完顏宗翰雙眼一瞇,嘴角立刻露出陰險笑容。

最后大手一揮,便領了羊皮書。

而孫翊則帶領朔州萬余老弱軍民,重回太原城下。

金人之用心,太原守將張孝純,做為一名久經沙場的將領,又如何猜不到?

但看城下老弱軍民,皆為大宋子民,尤其那孫翊,更是連殺金人幾進幾出!

若此時不開城門迎入,恐將寒了城中百姓之心!

最后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咬著牙喊道:“開城!”

……

柳家莊內。

李師師也在二月上旬,為柳塵再誕一女!

柳塵起名柳無暇,取自白玉無瑕。

至三月能“見風”時,同樣擺宴七天,以示慶賀!

倒也不能說柳塵鋪張,皆因糧多爾!

除了柳塵一直舍不得動的空間糧倉之外,莊內每半年也都有一茬糧食收割,每茬都有三四十萬石!

一年就有七八十萬石糧食!

這么多糧食,即便柳塵不囤糧,全都平均分給莊民,每年他們都能得到七十多石!

按照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算,差不多至少八千多斤糧食!

是整個大宋所有平民階層,唯一能讓每個人切實體會到,“每天吃飽了撐的”是什么感覺!

“外面局勢如何?”

議事大廳內,柳塵一邊逗弄著懷里抱著的一雙女兒,一邊對著管家隨口問道。

沒錯,對于自己的女兒,柳塵也是寵到了骨子里,不顧嬋兒和師師的白眼,不管走哪,不管做什么,都要一邊一個的抱著。

逢人先炫耀自家女兒多漂亮,多可愛,然后再談正事。

而對方如果不跟著夸兩句,那完了,縱使你有天塌地陷的事兒,柳塵都不跟你談。

反正事后你愛怎么評價就怎么評價,老子就是護女狂魔!不,舔女狂魔!

最后嬋兒實在忍不下去了,于是就干脆和師師一起,態度強硬的把女兒從他懷里搶走。

不料想,剛離開柳塵,倆女兒就也哇哇一陣亂哭!

沒辦法,出生后就是柳塵愛不釋手的抱著,忽然換人,總有些不適應。

而柳塵也是,女兒被抱走才一天,就害了“相思病”。

最后一天不到,就直接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直到兩個女兒“咿咿呀呀”的把小手放在他臉上。

原本昏睡的柳塵,才忽然如同觸電一般彈身而起!

嬋兒也是徹底拿他沒辦法了,最后只能約定,一天只能抱一個時辰,不然就直接帶孩子回娘家!

最吃這種威脅的柳塵,這才不情不愿的偃旗息鼓。

管家當然也知道柳塵的心思,于是也沒急著談外面的事,而是先對柳塵的寶貝女兒一通夸贊。

然后,才繼續說道:“完顏宗望帶領的東路軍退兵以后,李綱借口派大軍護送金軍為由,騙得皇帝趙桓應允。”

“但實際上,護送金軍是假,李綱下的命令卻是叫二十萬大軍尾隨,趁金軍走到半路的時候,對其進行截殺。”

柳塵聽后點點頭,“嗯,不錯,金軍此行劫掠財物眾多,又有皇帝趙桓給的金銀布絹,行動必然遲緩,且妨礙軍陣。”

“如果截殺時機得當,不僅能滅了完顏宗望帶領的東路軍,而且還能奪回被劫財物,但是……”

“很多事,多半都不會如人所愿。”

也是柳塵話音剛落。

蘇十娘忽然跑來議事廳稟報道:“莊主,李綱李大人前來拜會莊主。”

“還有,大夫人跟二夫人說,莊主抱孩子的時間到了,要奴婢趕緊抱回去。”

柳塵一百個不情愿,但還是只能千般不舍的把孩子交給了蘇十娘。

而他自己,則跟管家一道前往了四環驛站。

見到李綱以后,兩人抱拳見禮。

隨后。

不等心事重重的李綱開口,柳塵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知道,你對于咱們之間的賭約,其實很不服氣,對嗎?”

“我……”李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但從他憋屈的表情來看,柳塵明顯猜對了。

確實,這場大戰,擱誰都會覺得憋屈。

二十萬大軍,而且后面還有至少十幾萬人正在陸續趕來。

要知道,這些勤王之兵,可不比那些怕死的朝廷兵,這些人,既然敢來,就是抱著為國捐軀的必死決心參戰的。

他們可不會像正規軍一樣,還沒打,就對金人隨便投降!

但即便如此,結果還是在自己家門口,讓金人來去自如,這誰能受得了?

“行,你不服氣沒關系,我可以再跟你賭上一把,賭約照舊,你敢嗎?”柳塵不置可否的看著李綱,問道。

“怎么賭?”李綱趕忙問道。

“我聽說你違背皇帝意愿,打算半路攔截金軍,我賭你們攔不住,如何?”柳塵問道。

李剛一聽,頓時信心滿滿,“你未免太小看二十萬勤王兵了!”

柳塵聞言搖了搖頭,“我不是小看勤王兵,而是小看皇帝趙桓。”

“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