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26年初,靖康元年。

繼郭藥師降金以后,另外一個熟知宋國地理的將領董才也隨之投降。

解決了最難啃的燕京,又得到了向導。

完顏宗望帶領的東路軍再無后顧之憂,直接一路南侵,殺至黃河北岸。

而負責率領北岸駐軍的將領,是內侍梁方平,金兵還未至,便望風而逃,倉猝潰奔。

雖說也燒斷了橋纜,卻并未在黃河以南留下士卒守備。

金軍渡河時,只用了十幾條小船,花了三天時間便橫渡黃河!

可以這么說,中間但凡在南岸隨便部署點兵力,都不至于讓他們這么輕松!

黃河天險,直接成了一個笑話。

金軍過河以后,所有人幾乎都是有些懵的。

甚至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然而這就是現實!

至此,金軍徹底打開了開封府的門戶!

好在這時李綱頂上,在一些重要區域,修樓櫓,掛氈幕,安炮坐,設弩床,運磚石,施燎炬、垂檑木、備火油,用以守城。

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的“安炮坐”,也就是宋代的火炮。

沒錯,在這個時代,其實就已經有座炮這個東西了。

雖然彈丸如斗,威力不俗,能輕松撞開半米厚的城墻!

但射程很近,相去兩百步,約百多米。

屬于無膛炮,也沒有準度可言。

不過這也算很厲害了,尤其在冷兵器對決的時代,即便是實心的彈丸,在火藥的加持下,其破壞力也絕非一般弓弩床矛能比。

除了座炮以外,同時還具有能夠爆破的彈丸,不過這種的還不能充當炮丸,因為內部火藥極不穩定,受到發射藥包的沖擊,非常容易炸膛。

所以,一般使用的時候,都是點燃火捻,然后手持投擲,或者利用拋石器進行遠距離投擲。

后者的話,通常也能拋出兩百米以上。

同時爆炸的時候,殺傷力也是相當可觀的。

而大宋這邊因為有李綱統籌作戰,倒也成功的阻攔了金人攻取汴梁的腳步。

同時欽宗趙桓,也下詔天下勤王。

要求全國各州府,派兵支援開封府,以及抵抗在西路前線的太原府。

到了這種“生死存亡”之際,漢人的血性也被徹底激發。

短短十幾天。

就從各州府集結了二十萬勤王軍,并且后面還陸續有人趕來!

面對數倍與己的軍民。

一開始順風順水的完顏宗望,也不禁開始表現出了膽怯,甚至有退兵的打算。

然而。

就在這明明能夠打贏的時候。

皇帝的騷操作又來了!

他竟然選擇了卑微求和!

直接許給完顏宗望每年五百萬貫歲幣,同時再撥五百萬貫犒賞金軍,另贈價值黃金萬兩的美酒佳肴給完顏宗望。

沒錯,金人都打過來了,趙桓不想著花錢激勵自家千里迢迢跑來勤王的兵卒,卻反過來花五百萬貫,幫金人犒賞三軍!

目的,只是為了討好金人,以獲議和!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面對他近乎哀求的態度,反而讓原本有些怯戰的完顏宗望,再次瞧出了朝廷懦弱的本質!

于是也不再想著退兵,反而咄咄逼人的繼續攻向汴梁!

也許是太過于自負了,以至于搶錢搶紅眼的完顏宗望有些得意忘形。

居然同樣秀了一撥騷操作!

那就是……刨老趙家的祖墳!

來掠奪陪葬珠寶!

如果只是攻城略地,以趙宋朝廷膽怯的本性,也不至于怎么樣。

但刨人家祖墳這種事做出來以后,即便軟弱如趙桓,也被徹底激怒!

于是也不再談什么議和,開始正經談起反攻!

但是。

事情再次轉折。

時年二月。

姚平仲獻計,帶兩萬兵馬夜襲金營,以活捉完顏宗望。

趙桓應允。

沒想到的是,這原本應該是秘密進行的任務。

可趙桓為了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姚平仲得勝歸來,大展國威,竟直接在城樓上,大張旗鼓的擺上鑾駕觀戰!

老天爺啊!

人家可是夜襲之計!

什么叫“夜襲”?就是趁天黑偷襲的意思!

可趙桓這番操作下來,直接鬧得整個汴梁城內外,皆知夜襲一事!

金人又不是傻子。

當然也得知了消息。

于是就在當晚,來了個請君入甕!

兩萬人馬,一戰具潰!

就連李綱在得知消息以后,都忍不住悲呼,“豎子不足以共謀!”

同樣的,也正是這一戰,讓刨祖墳積攢的怒火,再次打散!

趙桓被嚇得夜不能寐,于是再次提出議和!

完顏宗望這一次倒也不再那么強硬,而是愿意提出議和條件:

一、宋廷需拿出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絹彩各一百萬匹、牛馬各萬匹,犒賞金軍。

二、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獻與金國。

三、還要送上親王、宰相為質,以護送金軍順利北上。

正在抗擊金軍的李綱得知這些條件以后,連忙返身上奏:“犒師金銀,其數太多,竭盡國內之財亦不足!”

“而太原、河間、中山,乃國之屏蔽,割之何以立國。”

“如今,當派使臣往議,拖延時間,以待各地‘勤王’之師全部集結!”

但是,他還是晚了一步。

欽宗趙桓同意金國條件的誓書已經發出!

同時前往做為人質的康王趙構,以及少宰張邦昌,也跟隨前往了金營!

李綱聞聽,嘔血三口!

并感慨那柳孝直,竟未卜先知,算無遺策,三則賭約,無一不應!

……

而反觀被西路軍圍攻數月的太原。

這個真正的英雄之城。

在沒有糧草,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以數千人,浴血奮戰,拼死抵抗著八萬金軍!

同時盼著朝廷能再派援軍趕來。

然而。

他們還不知道的是,他們其實,已經被欽宗趙桓給拋棄了!

不過這里同時也不得不提到一人。

那便是郭泰的莫逆之交孫翊了。

他在接到號召增援太原的命令后,就立刻集結三千人馬前往太原。

要知道,朔州在太原的北面,中間同時隔著數個州府。

里面駐扎的,也都是朝廷派往北邊的數十萬義勝軍。

但沒想到的是,孫翊剛帶兵趕至太原,金軍后腳就殺到了!

由此可見,那朝廷幾乎耗盡國庫供養的義勝軍,是有多么的不堪一擊!

甚至都不需要金軍攻城,就主動選擇了投降!

孫翊靠著大宋將領的身份快速通關,而金軍則是靠著義勝軍的一路投降快速通關!

以至于同樣經歷數個州府的敵我雙方,竟然能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路通關抵達太原!

同樣的,也正是因為北邊的義勝軍一直投降,導致孫翊抵達太原時,駐扎在太原的主將張孝純,不敢隨意開城門放孫翊等人進來。

生怕孫翊也是叛軍,一旦放入,會禍及太原雄關!

孫翊雖然內心悲苦,但也無計可施,只能調轉馬頭,硬著頭皮殺向后方金軍!

這樣數個來回,孫翊損失慘重,但也跟數萬金軍殺的有來有去!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

就在孫翊正拼死抵抗之時。

金軍主將完顏宗翰,因為知道常年在北方搏殺的孫翊不好惹,于是用了一個很不厚道的辦法,就是驅使帶來的朔州軍民,在陣前哭嚎!

而孫翊手下的兵丁,又幾乎都是出身與朔州,面對父母兄弟的哭嚎,原本的洶洶戰意,也頓時化為泡影。

并紛紛哭泣著放下兵戟,黯然舉降。

斬殺百余金兵的孫翊,雖然想繼續拼殺,奈何已經無人愿戰。

內心悲苦,可見一斑。

然而。

就在他絕望之時,卻恍惚間又猛然想起郭泰送的錦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