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
夜晚，小止若穿好衣服，拎著籃子，孤零零離開浴房，一個人往自己房間走去。
夜色沉靜如水，從山頂往下看去，云海波濤平靜，
不知為何，雖然現在還是她自己一個走夜路，但有小黃貓陪伴，止若卻沒有一點恐懼感。
經過金頂，進入廣場，深夜里的普賢菩薩金身依然莊嚴肅穆。
小丫頭昂頭打量一眼這望不到盡頭的菩薩，雙手合十，恭敬一拜。
“菩薩保佑師父、師姐們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拜完菩薩，止若無意仰望天空，整個人怔住。
天上，數不清的是何其燦爛的星芒，舀不盡的是星河里的光，這一刻的峨眉山，被群星籠罩。仰望著，凝視著，止若如夢一般，墜入夜空的神秘中。
娘親曾說過，天上的星星都是曾經逝去的親人在暗中守護你，理所當然，夜晚的每一顆星辰會在寂靜和孤獨的夜里，慰藉孩子。
那么她并不是失去一切，她還有愛她的師父，師姐們，還有唯一的月亮，唯一的太陽，以及，現在的星海萬頃。
“喵嗚～”小黃貓跳到了止若的肩膀，柔軟的身子蹭了蹭潔白的脖頸，金黃的尾巴掃過女孩粉紅的小耳朵。
“嘻嘻～我還有一只愛我的小貓咪！”止若突然開心道。
隨后小丫頭蹦蹦跳跳，如小鹿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間。
“睡覺嘍～”脫去外衣，止若先把小黃貓扔到床上，再一下蹦上去，一把用被子將自己和貓一起蓋住。
被窩里，止若將小黃貓抱到懷里。霎時間，似乎有一種強烈的暖和、安全感，輕柔地裹住自己的靈魂。就好像，小時候晚上睡在爹爹寬廣胸懷里的感覺。
安心。
“對了，小貓咪，我還沒給你起名字呢。嗯，我叫周止若，我爹爹說我生在湖南止江，給我取名周止若。你呢，是我在峨眉山頂撿到的，叫……”小丫頭愁眉苦臉開始糾結。
“喵嗚！”苗樂生怕他給自己起一個驚世駭俗的名字，連忙表達自己的意見。
“樂？那以后我就叫你樂樂吧！”止若開心道。
“喵～”
“嘻嘻，早點睡覺，明天咱們還要上早課呢。樂樂，我告訴你，師父可嚴厲了，明天你可別亂跑！別被師父給發現了。mua！。”
止若親了小黃貓額頭一口，笑嘻嘻抱緊，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小黃貓尾巴掃了掃，蓋住小鏟屎官露出來的肚臍，閉上湛藍的眼睛，也進入夢鄉。
......
再次被一個鏟屎官甩掉，他只好連忙又找了一個新鏟屎官。
當然，他也沒吃虧，經歷一個世界，力量增長到五十萬斤，10081個穴竅再次凝聚不少用于搏命的神通種子：隱身，避雷，水遁。
之前的幾個神通種子，在鏟屎官劫氣的辛勤澆灌下，也開始生出萌芽，威能進一步提升，戰力大大增強。
如今就算是面對修行世界的強者，他也很有自信，有......一逃（劃掉！）戰之力！
“哼，哈，哼～”睡夢中的止若嘴里不時在哼著什么。
她竟然在夢里看到一只遮天蔽日的大貓，那大貓還教她一門名字奇怪的煉體術，說是可以讓她變得更漂亮。
止若一聽，這還了得，一晚上都在夢中不停地修煉。
第二日。
“鐺～”鐘鳴響起。
小丫頭勐然睜開眼睛，感覺自己全身都充滿了力氣，“喝！”一下子從床上躍起。
然后，正趴在她小肚子上睡得香甜的小黃貓直接被彈飛出去。
空中的苗樂：......
我是誰？我在哪兒？
止若眼神一凝，翻了一個跟頭，凝空接住小黃貓。
“哈哈～樂樂，我厲害不？”止若叉腰大笑。
隨后，小蘿莉陷入沉思，為啥夢中的大貓和樂樂有那么一點點像？
不可能，夢中的大貓那么大，就像山岳一樣！
“樂樂，你在房間里待著，不要亂跑，我去洗漱做早課。等做完早課，我帶吃的給你，乖乖的！”止若拍了拍小黃貓的腦袋認真吩咐道。
“喵嗚！”
去吧，去吧，保證不亂跑！
小止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緩緩離開。
等鏟屎官走遠，小黃貓直接飛起，然后跳出門外，往大山里跑去。
這自由的感覺！
片刻后，峨眉大山里的動物一陣猴飛虎跳，狼嚎鳥鳴，一大早就熱鬧起來。顯然大家都很開心能遇到一個新的朋友，甚至一個個都獻出自己最好吃最寶貴的東西。
……
金頂，練功場。
靜玄驚奇地發現今天的止若和昨天似乎不是一個人，教的基礎掌法很快就能掌握，而且還能磕磕絆絆地打出來。
磕磕絆絆的主要原因還是身體不允許，有些動作必須日久天長地練習，才能做到。
但這已經讓她很驚訝。
不過還好，基礎掌法而已，她們親傳弟子也掌握得很快，據傳說，峨眉祖師郭襄，看什么武功都是一學就會。
隨后就是樁功，不一會小丫頭也掌握了精髓。
靜玄笑道：“止若，看來你昨晚回去偷偷練習了，不錯。但是我還是提醒你一句，你現在年齡還小，身子骨還沒長全，每天練功時間不要超過兩個時辰。”
止若有點茫然：“那我剩下的時間做什么？”
“你可以去藏經閣讓師姐們教你讀一讀書，里面有郭襄祖師收集的佛家經典、道家經典、經史子集、琴棋書畫、醫卜星相、以及農田水利、經濟兵略很多書籍。”
“也可以去前山和師姐們學一學制符、制‘香膏’、刺繡、抄佛經等，這些手藝可是能賺錢的。
雖然你是師父的親傳弟子，吃穿住都不要錢，但總歸要買一些女兒家的東西：首飾啊、衣服啊，再過兩年你長大了，還得買一些月事布之類。
這些可都是要錢的。
而且，等你樁功有成，修行內功，煉精化氣，也得買一些補益精血的藥。
我們女子本來就在血氣上不如男人，每個月還得流出來一些。如果再不買點補品，那實力就天然比男人差一些。”靜玄詳細地給止若教道。
“哦～”小止若萌噠噠地點頭：“那，師姐，‘月事布’是什么啊？”
靜玄俏臉一紅，還是繼續講解：“我們女兒家到了一定的年歲，每個月你小便的地方就會時不時地流血，不用害怕，都是正常的。
但一直讓她流會把你褲子弄臟，而且也容易被外邪入侵，所以師姐們就用棉布、布條等做了一個月事布。
止若要是不想花錢的話，也可以自己做。”
“哦！”止若似乎懂了。
不過她記得娘親好像用的是草木灰，當時自己好奇地問了句，娘親就告訴她長大了自然就懂了，也不和她解釋。
還是師姐好！
靜玄拍拍她的小腦袋：“行了，自己去練吧，要是哪里受了委屈就找師姐，師姐給你做主！”
“好噠～”
……
很快，早課結束，小止若滿懷期待地拿著兩個饅頭回到臥室，找了一轉，小臉茫然。
我貓呢？
找了一轉都找不到，小止若很是無奈，想起爹爹曾經養的魚鷹，應該是出去覓食了。
但樂樂那么小只，會不會被山林的野獸欺負？
哎，但愿樂樂沒事！
隨后，小止若便趕到藏經閣，準備讀書認字。
雖然在前山可以學一些賺錢的本事，但師姐說過，若是不會讀書認字，以后就算把那些絕頂武學放到自己面前也領悟不了。
她也當一個俠女，和師父師姐們一樣，鏟奸除惡！
進到藏經閣，看著里面密密麻麻的書架，以及浩如煙海的書籍，小止若一頓，張開小嘴驚呼：“好多書啊！”
藏經閣雖然很大，但也就寥寥幾人，很多都在抄寫什么，大部分都穿著‘海青’，腰寬袖闊，圓領方襟，比較其他衣裳肥大很多。因此，大家常常把它叫做“大袍”。
“你是師父新收的小弟子周止若？”一個中年尼姑過來問道，身材高大。
小止若仰著頭才能看到她全貌：“是的，師姐。”
“我叫靜虛，平常喜歡看書。靜玄師姐和我交代過，若是你過來，就先帶你識字，練字。”中年尼姑一直冷著臉，和滅絕一樣，似乎誰欠她錢一樣。
“謝謝師姐！”小止若雖然有點怕，但還是誠懇道謝。
愿意花時間教人學問，而且還不要錢，肯定也是好師姐。
“跟我來吧。”靜虛轉身，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
小姑娘好看又有禮貌，不錯。
藏經閣，隔間。
“來，靜玄師姐說你聰明，我們先學《千字文》的一百個字，跟我先通讀一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讀完后，靜虛一個字一個字教導。
小止若學得很認真，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字在她眼里還挺簡單的，讀了幾遍就記住。
靜虛教了一會，起身說道：“行，今天就學到這里，你先記著。明天有哪些不會再問我。”
學字認字對一個孩子來說，本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師姐，我都會了。”小止若仰著頭，小小的臉上滿是自信。
靜虛會心一笑，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吹牛！”
“沒吹牛，不信師姐你考考我！”小止若皺了皺小鼻子道。
“好，那你說說這個字叫什么？”
“黃！”
靜虛一愣：“那這個字呢？”
“魚！”
……
午膳，膳房。
餐桌上，靜虛無意識地扒拉著飯菜。
今天的情況實在超出了她的認知。為什么有些人學東西能這么快？難道她是個笨蛋？
“靜虛，今天止若學得怎么樣，沒氣到你吧？”靜玄過來招呼道。
教小孩子練書絕對是最鍛煉人脾氣的事情，她可玩不來。
所以新入門的弟子一般都是靜虛來教。她看起來兇惡，說話也冷，孩子就會很乖，再加上有耐心，所以教書的效率一向很高。
靜虛沉默片刻：“靜玄師姐，這世上真的有人能聰明到，一看就會，一教就懂嗎？”
靜玄有點奇怪。
“應該是有的，據說我們峨眉派的郭襄師祖，還有師祖的母親都是過目不忘。怎么，不會止若師妹也是的吧？”靜玄開玩笑道。
靜虛點點頭。
靜玄：......
兩人相視一眼，瞬間心中都有深深的無奈。若是這止若修煉內功的資質再不錯，那和這樣的人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真是一件悲哀且幸運的事。
悲哀的是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那人的光芒遮住，幸運的是，也許能見到峨眉再次偉大。
……
金頂，禪房。
滅絕盤坐在蒲團上，小心擦拭保養手中的倚天劍。
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不枉費她費盡心機從汝陽王府里將這劍盜來。倚天劍鋒利無匹，依仗這把劍，她這些年在川府一地無人能敵，闖下偌大的名聲。
而且不為人知的是，這把劍并不是像江湖傳言那樣只是鋒利，其實它還隱藏一件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也只有峨眉歷代掌門才能知道。
“冬冬冬～”
“進。”
小止若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師父，你叫我？”
滅絕抬頭看了她一眼，小丫頭容顏清麗，鐘流毓秀，似乎就和曾經的郭襄師祖一樣，受上天的卷顧。
當然，也是上天在卷顧她峨眉！
“以后你就是我的捧劍童女，我親自教你讀書、寫字、練功。別人問起的時候，你就只說你負責照顧我起居，知道了嗎？”滅絕嚴肅道。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峨眉山上都是女人，而女人有時候就是最危險的事物。
妒忌，有時候會讓她們做出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這點，也是女人的她，最懂。
“知道了，師父。”止若重重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從早上起，她似乎能隱約感受和她說話人的內心。
最起碼這一刻，師父是關心自己的。
“嗯，來，千字文學到哪兒了，我繼續教。”滅絕冷冷說道。
“學完了。”
滅絕一愣：“那我們教百家姓。”
“也學完了。”
滅絕沉默了一會，把紙筆扔給她，直接躺平。
“那你自己練字吧，以后想看什么書，我直接讓靜玄送過來。”
滅絕突然很有挫敗感，不過還好，練字和內功修行只能是日積月累的事情。
至少在三十歲以前，這個徒弟應該還是打不過自己的。
讓人欣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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