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陽光灑進賓館的房間里，竟讓人感到幾分燥熱，樓下過往的車輛嘈雜，李民洋解開領口的扣子，露出的笑容尤為自信。
“馮叔，世道變了，原來一張十塊的大團結就夠全家人吃喝一個月，可現在一百都不經花呀，魔都服飾在走下坡路，哪怕當上廠長，您一個月又能掙多少。”
李民洋又把宣傳單頁翻轉成正面，推到馮喜來眼前，話的用意，暗示著利益，以及正副廠長的隔閡。
馮喜來面色凝重，目光終于落在茶幾的宣傳單頁上，但依舊沒吭氣，不表示任何意見，心中帶有枷鎖，是多年來對魔都服飾的感情。
可馮寶寶異常亢奮，在一旁抓耳撓腮。
“寶寶，這是不是個好東西。”
李民洋又問。
“是！絕對是！”
馮寶寶重重點頭。
“那有沒有市場？”
“有！絕對有！”馮寶寶猛地看向他老子，用力推了幾下馮喜來的膝蓋，“爸，這個東西絕對有賺頭，關鍵看李總怎么操作。”
這寶寶果然是馮副廠長的軟肋，當初讓鵬爺拉這貨下水，真是走巧了......李民洋暗道，上下打量了一番馮寶寶，這人的外貌是真猥瑣，要不是他這個爹，肯定得打一輩子的光棍。
而馮喜來看著他兒，有些猶豫。
“你先別拒絕李總呀，看看人家怎么操作，再說過個幾年，誰還記得有個模特隊，為啥不利用最后的余熱，給咱口袋里多賺點錢。”
馮寶寶急道。
不過他這話雖然粗，就是事實，陸德廣、馮喜來這些廠區領導深究過這個問題，無論如何宣傳，人們的審美變了，都去追什么明星，模特隊的影響力大不如前。
“可是這個東西......上不了臺面，我擔心影響不好，做不長遠，最后還把模特隊的名聲給毀了。”
馮喜來擔憂道，看向李民洋。
這位副廠長考慮得問題比較遠，經歷過嚴打，對于很多東西都畏畏縮縮，萬一被一刀切，不讓弄了，錢賺不到不說，模特隊的名聲都搭進去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
“馮叔，你說你擔憂這些事干什么，我花四百萬建廠，如山堆搬的錢投進去，全部心血都在這，都不怕被叫停，肯定是有其他方面的支持。”
李民洋點了一下，這讓馮寶寶更加急切，往前挪挪了身子，都坐不住了。
而李民洋有他自信的理由，過個幾年，有關制造情趣內衣的米企就要進入華夏市場，當時完全沒有競品，以極大的暴利收割著老百姓的財富。
現在有我李民洋在，你們還要這么來，多多少少有點不禮貌了吧。
如此，大方向可以確定，市場會越來越自由化。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便是九十年代的魅力，李民洋在大俄那一趟，就體現出他的野心。
“李總說的沒錯！”
馮寶寶附和一聲。
“有關經營的風險我一個人來承擔，馮叔，你作為我的合作伙伴，不需要有任何顧慮，拿麻袋裝錢就好，哪怕事后你引咎辭職，或是產品被叫停銷售，在這段時間掙的錢，頂你在魔都服飾一輩子的工資了。”
李民洋此刻的語氣太豪了，不過倒是完全符合他之前的人設，微微拉了下袖子，在陽光底下的大金表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爸，可以搞啊！”
馮寶寶都激動地站了起來。
“可穿這種衣服去走秀，模特們也不愿意呀。”
馮喜來提出問題，而能說出這種話，證明他心中的枷鎖已經脫落。
“馮叔，我能多給你，肯定也會多給模特隊，拿錢砸，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你以為我對倪娜娜那么大方，是因為喜歡？
呵呵，我沒那種癖好，去破壞別人婚姻，只不過想讓她帶隊表演罷了。”
李民洋靠了靠身子，字里行間中充斥著財大氣粗。
“你的意思是，高薪把模特隊挖到東營？”馮喜來又問，此刻眉宇間已經相當認真。
“這樣玩就沒意思了。”李民洋搖搖頭，稍有停頓，“先正常合作，給東營宣傳時，一定要用魔都模特隊的名號，只有這樣才會制造話題，造成輿論。”
“什......什么意思？”
馮喜來緊鎖眉頭，有點聽不懂了。
“馮叔，你剛才也提到了，咱這東西上不臺面，那索性就不美化了，我甚至找了福海以及魔都的報社，包括電視臺，故意批評這次走秀。
要將輿論擴到最大，如此一來，咱們枕邊秘密這個品牌可就徹底打出去了，提前設立銷售點，該買的人會偷摸摸的買，根本不愁賣！”
靜謐的房間里，只有一個男人的低語聲，父子兩人越聽越激動，如此野的路子還是第一次接觸。
“那參與表演的模特隊怎么辦？”隨即馮喜來開口，“魔都服飾肯定要開除的，而且包括我，還有我兒，肯定都會被清退。”
“那就開除好了呀，我這邊會給姑娘們更好的工作，無非離職之前，最后利用一下魔都服飾的名聲，哪怕之后任由那位陸廠長澄清，都無濟于事了......”
李民洋的話突然停頓，直視著馮喜來，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馮叔，至于我們之間的合作，我可以把魔都的代理權給你，你負責經營，最后按總銷量拿提成就好，而且輿論爆出來后，最火的就是福海和魔都這倆地方。”
馮喜來再一次沉默下來，他的面色凝重，沒人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而馮寶寶一直湊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突然，馮喜來直起腰，拿起桌上的宣傳單頁，呲出了大排牙：“哈哈哈哈哈，那我得提前熟悉一下產品，不能拖了咱李總的后腿。”
當下口吻都變了。
態度只需要一瞬間就可改變，利益可以驅使一切，讓暴怒的人變溫柔。
“李總，那該跟魔都服飾走的合作要繼續走，得找陸德廣落章，不過在這之前，要先找倪娜娜談妥，后續的事不過是個流程，有我來安排。”
馮喜來提議道，廠區的這趟流程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好，一切聽馮叔的安排。”
李民洋點點頭，隨后屋里響起陣陣笑聲。
對于李民洋而言，魔都的市場他急需總代來幫忙銷售，不然當地的市場很難玩轉，得本地人。
而馮喜來在魔服裝業摸爬滾打多年，要不是返聘陸，他就是一把手，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一切，都在計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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