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黑白電視劇嘍......”
“動物園惡虎殺人事件，今天報紙有大新聞......”
“弄撒子呦，哪有這么貴的，你給我便宜點，五分好不的啦......”
天一亮，弄堂巷子里便熱鬧起來，狹窄的過道上擠滿了過往的人，早點、裁縫鋪，電話崗，這里應有盡有，充滿生活氣息。
住在這里的人，每天都被這樣的嘈雜聲吵醒，又習慣，又不適。
李民洋和薛鵬鵬起來后，郭玉蓮已經做好早餐，老徐在喝茶看報，三個男人對視幾眼，不禁露出“我懂我懂”的笑容。
“民洋，晚上就在這里待著吧。”
郭玉蓮又問。
“嫂子，真不好打擾，晚上得見幾個合作伙伴，喝完還不知道幾點，還是住賓館方便些。”
李民洋客氣道。
“那好，隨時過來，千萬別客氣。”
郭玉蓮又連聲叮囑，這李民洋時常給家里郵寄東西，人心都是互換的，婦人在這方面當然熱情。
至于報社和電視臺的事，老徐昨晚就跟郭玉蓮提過了，這時婦人又主動說起這事。
“民洋，我弟那里我提前給你打招呼，紅日河報社，你直接過去就好，不需要多操心。”
“感謝嫂子。”
李民洋重重致謝，心中不免感激，跟徐哥的交情，真正的是交心，只要徐哥開口，他這邊同樣盡心盡力。
隨后李民洋和薛鵬鵬吃過早餐后，便匆匆出門，原本老徐還想著帶兩人去逛逛魔都，可哪有這時間。
與馮喜來約在一賓館會面，之后該怎么與魔都服飾談合作的事宜，全由副廠長決定，無非利益的牽扯。
大概十點左右，李民洋和薛鵬鵬到了約定的地點，馮寶寶也在，見面后熱情寒暄，就如許久不見的老友。
尤其鵬爺和寶寶，這倆人啥時候關系這么鐵了，都激動得抱在一塊。
“民洋，我都不敢跟倪娜娜說你來魔都的消息，人家可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馮喜來咧嘴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馮叔，先不方便見她，咱們先把合作定下來。”李民洋敷衍過這個話題。
隨后開了一包間，四人在里面談事。
本來一切正常，可馮喜來一見李民洋遞來的情趣內衣款式的宣傳圖紙，露出極為震驚的神色，他的年齡畢竟比老徐大一些，更為保守。
馮寶寶也連忙湊過去，只是瞥了一眼，就當場愣住了，瞪圓了眼睛，還沒見過有這么勾魂的打扮呀。
“這這這......”
馮喜來一下將圖紙重重拍在茶幾上，臉頰的肌肉不禁抖動，這有點玩的太大了，讓模特隊穿這種衣服？將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都不敢想啊！
原本馮副廠長的盤算，想利用自己的權力，能在李民洋這里多賺就多賺，可以批手續，讓自家模特隊給你的品牌做宣傳。
這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眼下李民洋擺出來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太不入眼，是要毀了模特隊，萬萬不可以！
“民洋，這可不行，太過了。”
馮喜來直接搖頭拒絕。
可一旁的馮寶寶又拿起宣傳頁，忍不住多瞅幾眼，太有吸引力了。
“馮叔，什么叫過？米國那邊已經非常流行了，這只是內衣而已，放開市場就代表著購買自由，這有什么？哪怕我們不做，米企遲早搶占這塊市場。”
李民洋沉聲道，目光中多了幾分凌厲。
馮喜來直搖頭，可他兒子馮寶寶卻是眉頭緊鎖，然后重重點頭肯定。
那玩意，男同志很難不喜歡呀，既然如此喜歡，又怎么可能沒市場。
“就算有市場，也太上不了臺面了，我還以為東營要怎么轉型，內衣是個不錯的方向，但沒想到是這樣的東西，跟內衣不沾邊啊。”
馮喜來撇撇嘴，略顯不高興。
“什么叫上不了臺面，連郭主任都在大力支持東營的改革，到馮叔你口中，被貶低到這種地步，只要能賺了錢的，就是好東西。”
李民洋語氣頗重，更是把“錢”這個字咬得清晰，這父子兩人可最看重這點。
不過人家郭主任是怎么支持的工作？
與此同時，在福海。
孫旭衛兜里揣著六萬塊錢去還尾款，關鍵這錢還有零有整，頗有把家底掏空的架勢。
“蔡股長，麻煩清點一下，把對公賬戶上的錢都拿來了，放心，就算是賣廠子，在這月底肯定把尾款都還上。”
孫旭衛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唏噓，不禁讓人看著心疼。
然而真實情況，徐行那邊已經批款，整整一百二十萬到了東營的賬戶上，眼下根本不差錢，外省手表的渠道也已經打通，銷量持續走高。
就是要把東營的艱辛體現出來，這苦日子都是你們逼的，以后有什么事，可千萬別開口。
“嗯，好，辛苦。”
蔡昊翔有些過意不去，低頭應著，連忙清點錢，可一旁響起高亢的聲音，還在斥責。
“不要在我這里打感情牌，一次給這么點錢，不是浪費工作人員的時間，怎么？就處理你東營一家的事？趕緊把剩余的錢結清！”
殷長堂是怒目圓瞪，恨不得樓道外的人都能聽到，蔡股長心里雖感不滿，但也不好多說什么。
這時郭志遠正好走進科室，剛才的那些話都聽到了，可那殷長堂反而更氣焰，都伸手指著孫旭衛，怒吼：
“不要給我耍心機，老老實實把錢還回來，那李民洋也不是個好東西，賊眉鼠眼的，這可是國家財產，你們擔不起這個責。”
“好，好嘞，殷科長，您放心，我下午回去就把生產線賣了，提早把錢給還上。”
正好，當著郭主任的面，孫旭衛直接賣慘，為了還你們錢，可把生產線的給賣了。
那郭志遠也沒參與這件事，由著殷長堂說，回了辦公室，反正就是要錢，雖然不近人情，但得逼，小蔡還是心善了點，顧忌感情。
隨后孫旭衛便走了，人們看著他落寞的身影，心里都不輕松，尤其蔡股長，在郭主任辦公室門口來回踱步，還是走了進去。
“小蔡，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沒用的，財政收緊是大事，而且東營無論怎么改革，都走不出頹勢，結局都是一樣，福海的方向走錯了。”
郭志遠的話頗感無奈，那些服裝廠，太落后市場了，無任何品牌力。
福海近來的天氣，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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