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 第189章 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對于劉嫖這位長公主,長安街頭的輿論,可謂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劉嫖給弟弟養情人,實在是有損皇家威嚴;

  也有人說,劉嫖對弟弟有求必應,是個好姐姐該有的樣子。

  ——有人說,劉嫖見錢眼開,為了錢,什么事都敢干;

  也有人說,劉嫖理財有道,將堂邑侯家族的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

  有人說劉嫖好、有人說劉嫖壞;

  也有人說劉嫖不好不壞,又或是時好時壞。

  但有兩點,是整個長安,乃至每一個認識劉嫖的人,都必定會一致贊同的共識。

  ——館陶長公主,收錢必辦事!

  ——事情沒辦妥,肯定會退錢!

  就像剛才,收了錢的劉嫖,拼著要惹母親竇太后生氣,都要再最后爭取一下,看能不能讓皇十子劉彘做儲君;

  而在確定事不可為時,劉嫖又十分明智的放棄堅持,順著母親竇太后,一頓飯的功夫,就又把竇太后哄得眉開眼笑。

  走出長樂宮之后,劉嫖,也同樣堅守了‘職業道德’。

  ——回家后的第一時間,劉嫖就令府中下人,將那幾只裝滿金餅的箱子,原封不動的運回了長陵邑,并卸在了長陵田氏的府門之外。

  僅僅只是幾只木箱,就讓承載木箱的馬車,在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車轍印;

  但劉嫖,卻沒有絲毫遲疑。

  還是那句話:干一行,愛一行······

  ·

  “金子都退回去了,姑母這,便該是將王美人拒了?”

  “如此說來,阿嬌怕是真要嫁給小九了······”

  未央宮,宣明殿。

  聽聞宮人帶回的消息,劉余、劉非、劉發、劉端兄弟四人,只各自緩緩點下頭。

  而后又再次回過身,圍在那張方桌前,看著桌上的包裹,默然發起了呆。

  老四劉余站在桌邊,左手夾在右腋下,右手輕輕摩擦著頜下并不存在的‘髯須’;

  老五劉非,則是踩著一張板凳蹲在桌前,愣愣的看向桌上的包裹,時不時還煩躁的撓撓頭;

  老六劉發、老八劉端二人雖好些,但也是雙手輕輕扶著桌沿,面色五味雜陳。

  兄弟四人神態各異,但目光中,卻都透出同樣的凝重······

  “姑母拒了王美人,應該是皇祖母發話。”

  “不讓阿嬌嫁給十弟,那就是皇祖母,想讓小九娶阿嬌。”

  “——連阿嬌都要嫁給小九了,那小九的儲位,應該已經是十拿九穩。”

  “只是不知皇祖母,為什么還不頒下冊封詔書?”

  靜默中,劉端難得開口說話,也只惹得其余三人面帶贊同的緩緩點下頭;

  片刻之后,兄弟四人又恢復之前的姿勢,看著桌上的包裹,木然發起了呆······

  “這甲,原本是要送給大哥的;”

  “可現在,大哥不做太子了,又換成小九要做太子。”

  “咱們幾個的冊封詔書,皇祖母也都頒下來了,過不了多久,咱們便要就藩。”

  “——這甲······”

  “總不能,送給小九吧?”

  劉非煩躁的一語,只惹得其余三人齊齊抬起頭,將古怪的目光,撒向劉非那滿是郁悶的面容。

  劉發、劉端畢竟是弟弟,雖對劉非的話感到錯愕,但也僅僅只是錯愕;

  但作為哥哥的劉余,卻顯然沒有這么多顧忌了。

  “你···你腦···腦子···壞···掉了?”

  “這···甲···本就···是···小···小九······”

  本就口齒不便,再加上心里著急,劉余便是這么磕磕絆絆著,也沒能把這一句完整的話說完。

  急著想說,又實在說不出來,劉余一時氣急,只下意識抬起腳,作勢就要抓起腳上的鞋子;

  一副‘你最好跑快一點’的架勢,嚇的劉非趕忙從板凳上跳下!

  正要逃跑,卻見惱怒中的四哥劉余,已是被兩個弟弟勸住。

  “五哥;”

  “四哥說的是啊?”

  “——這甲,本就是小九親自做出來,送給五哥的禮物。”

  “再如何,五哥也不能把這甲,再原路送還給小九啊?”

  頭也不回的道出一語,便見劉發連哄帶騙著,總算是讓怒火沖天的四哥劉余,把手上的鞋丟回了地上。

  蹲下身,一邊將鞋穿回腳上,劉余一邊也不忘抬起頭,惡狠狠瞪著劉非!

  從那上惱怒的目光中,劉非能看到的,是自己曾經,對驍騎都尉李廣說過的一句話······

  ——劉非!你個大傻叉!!

  ···

  “不是,那我咋辦嘛?”

  “——這甲,可是郅都送回來的!”

  “郅都可說了:大哥二哥三哥,今早都已經出發了,要去關東就藩了!”

  “這!”

  “唉!!”

  說到最后,劉非也是急的直拍大腿,索性蹲回板凳上,抱著腿,自顧自生氣了悶氣。

  而在桌子另一側,劉余也終是被劉發、劉端兩個弟弟安撫好情緒,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身來。

  兄弟四人就這么圍坐在桌邊,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終,還是最年長的老四劉余,冷不丁發出一問。

  “老···老七···在···廣···廣明···殿···殿嗎?”

  劉余費力道出一問,便見劉發趕忙抬起頭。

  “弟去問過了;”

  “——今天一大早,小九和賈夫人,就跟父皇去了甘泉宮。”

  “老七,似乎是昨天就去了椒房。”

  “廣明殿的宮人說,老七怕是要在椒房,住上一段時日?”

  略帶疑惑的話語聲,惹得劉非又是一陣搔首踟躕。

  “——這都什么時候了,老七還去什么椒房殿啊?”

  “現在好了;”

  “大哥二哥三哥,都封王就藩了,鳳凰殿直接沒人了;”

  “老七去了椒房,小九、賈夫人去了甘泉,廣明殿也沒人了;”

  “就剩咱們宣明殿,剩咱們兄弟四個,在這兒大眼瞪小眼······”

  滿是急躁,又莫名不忿的一陣牢騷,只惹得劉余又是一瞪眼!

  將劉非瞪回板墩上,又面帶思慮的低下頭;

  良久,劉余才深吸一口氣。

  “過···過繼;”

  “老、老七···要···過···過繼···給···母···母后。”

  “——哈???”

  劉余話音剛落,其余三人便滿是驚詫的瞪大雙眼,嘴張的能各塞下兩個雞蛋!

  尤其是劉非,只再次從板凳上跳起身;

  正要開口發問,卻見劉余又‘唰’的沉下臉,悠悠抬起頭望向劉非。

  “以···以你···的···智···智慧,我···很···很難···和···和你···解···釋。”

  再一語,讓劉非悻悻然蹲回板凳上,便見劉余將身子稍往后一仰。

  良久,才終是面帶自信的站起身,指了指桌子上,那具包著鎖子甲的包裹。

  “直···直接···給···給袁···盎···送···送去。”

  又是費力的一句話道出口,不等劉非開口發問,劉余便稍側過身,望向幼弟劉端。

  待劉非、劉發二人,循著劉余的視線,將目光撒向八弟劉端時,便見劉端稍有些不自在的低了一下頭;

  許是做好了心理建設,又或是措好了詞,劉端才面色略有些僵硬的抬起頭。

  “這件甲,是五哥本來打算送給大哥的;”

  “目的,是讓成為儲君太子的大哥,在我們就藩之后,替我們照顧留在宮中的母親。”

  “而大哥得了這件甲,最好的用途,就是將這件甲轉手送給袁盎。”

  “——因為是袁盎去勸了皇祖母之后,皇祖母才回心轉意,不再堅持立梁王叔為儲君太弟。”

  “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大哥得立為儲,有袁盎一半功勞。”

  “所以,大哥無論是真的為了感謝袁盎,還是為了‘千金市馬骨’,都會把這件甲送給袁盎。”

  說到這里,劉端不忘稍側過頭,略帶拘謹的看了眼四哥劉余。

  待劉余面帶鼓勵的一點頭,劉端才稍安下心,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

  “也就是說:這件甲原本的用途,就是由我們送給儲君太子,以懇請太子,替我們照顧好母親的。”

  “而得了這件甲,太子又會把這甲送給袁盎。”

  “——現在,大哥做不成太子了,換成了小九做太子;”

  “這件甲,又本就是小九做的,五哥把這甲送給小九,確實不合適。”

  “但和大哥一樣:做了儲君太子,小九,也同樣需要感謝袁盎。”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不如直接把這件甲,以小九的名義給袁盎送去。”

  “這樣一來,袁盎承小九一個人情,小九,就要承我們的人情。”

  “再加上過去,我們和小九本就要好;”

  “結合此間種種,小九再如何,也肯定不會對母親不管不顧······”

  一番深入淺出的解讀,終是讓劉非、劉發二人若有所思的點下頭。

  過了好一會兒,便見劉非嘿笑著站起身,滿是佩服的對劉端豎了個大拇指!

  “平日里,都不怎么能聽到老八開口說話;”

  “哪曾想,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

  “——這辦法好!”

  卻見木桌另一側,見劉非如此盛贊八弟劉端,老四劉余只眉頭悄然一皺。

  “明···明明···是···我···我出···出的···主···意·······”

  暗戳戳一聲牢騷,卻并沒能吸引劉非的注意力,仍只顧著對劉端滿口夸贊;

  見此,劉余也再一皺眉,又陰惻惻瞪向劉非。

  “快···給···袁···袁盎···送···送去!”

  “嘴···碎···碎的···像個···婦···婦人一樣!”

  ·

  長安城內,宣明殿的兄弟四人,才剛想到那件鎖子甲的正確處理方式;

  而在長安城以北,劉勝、賈夫人母子,卻是乘坐著天子啟的御輦,搖搖晃晃的走出去了十好幾里地。

  ——甘泉宮,距離長安百余里;

  若是策馬疾馳,基本幾個時辰就能到。

  但天子啟拖著‘病’軀,又是浩浩蕩蕩千百號宮人、婢女,以及禁軍隨行,隊伍自然就只能以外出游玩的速度,緩緩向甘泉宮方向而去。

  御輦之內,賈夫人端坐一側,稍低著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還是單純的發呆。

  天子啟則側躺在車廂里側,優哉游哉的拍著大腿,根本看不出絲毫‘生病’的征兆。

  劉勝上一次坐上御輦時,所看到的那些香爐、厚毯,以及太醫之類,更是連影子都不見。

  但沒變的,是天子啟那好似能洞悉人靈魂深處,乃至腦海深處的深邃目光······

  “朕這身子,秋、夏兩季好些;”

  “春、冬受了涼,就要遭罪了······”

  悠悠然一聲解釋,卻惹得劉勝面色僵硬的低下頭去,嘴上不忘嘟囔著:“我也沒問啊······”

  莫名帶有些敵意的嘀咕聲,也讓天子啟面色微一滯;

  稍坐起身,卻見劉勝已再次低下頭去,抱著一卷竹簡,自顧自悶頭看起書來。

  “嗯?”

  “不是說,你這混賬從小,就不愛看書的嗎?”

  “這是,怎么?”

  “——迷途知返了?”

  或許是枯燥的旅途,讓天子啟感到有些乏味,便借著機會,又開始挖苦起劉勝來。

  但很顯然:單論‘玩兒嘴’這方面的天賦,劉勝,并不輸天子啟······

  “我是不喜歡讀書;”

  “那我還不喜歡做太子呢?”

  “——父皇不也是問都沒問,就把這儲君的帽子,給我扣腦袋上了?”

  “搞得我現在,整天渾渾噩噩的,只能抱著這些竹簡虛度光陰······”

  “不也是怕外人說,咱家的儲君太子,連經書大義都不懂?”

  初聞劉勝那句‘不想做太子’,天子啟下意識皺起了眉;

  待聽到最后這句‘怕人笑話’,又莫名消了氣,只好整以暇的坐起身。

  “看的什么書?”

  “——春秋。”

  “哪家的?”

  “——咱家的。”

  “嗯?”

  “咱家,有誰編改過春秋?”

  “朕怎么不記得?”

  “你這書,誰寫的?”

  “——我寫的。”

  “哦······”

  天子啟百無聊賴的詢問,卻無一例外得到劉勝敷衍的答復,只隨口吐出三兩個字,愣是頭都不抬。

  就這么專注的低下頭,盯著手中的竹簡看了好久,劉勝才終于直起身,將手中的竹簡遞上前去。

  “朕才不看呢;”

  “就你肚子里那二兩墨水,能寫出什么好東西?”

  天子啟一陣嫌棄,卻并沒有讓劉勝那平淡的面容上,出現絲毫神情變化。

  只漠然將竹簡收回,放在懷中,輕輕的撫摸起那已經盤出油光的竹條。

  “這卷竹簡,是老師在時,對我和兄長的教誨。”

  “老師曾說:好記性,不如爛竹簡;”

  “過去這些年,老師就是這么一筆一筆,才把相府的大小事務,都無一例外的記下來,從不曾有漏忘。”

  “所以老師的教誨,我也都一筆一筆記了下來,都存放在廣明殿······”

  劉勝莫名哀沉的語調,也惹得天子啟面色微微一變。

  正要嘆口氣,說些‘朕也很想念丞相’之類的話,余光卻瞥見片刻之前,還在傷古懷今的劉勝,此刻卻已是將幽怨的目光,直勾勾瞪向了自己······

  “我手上這一卷,是僅存的最后一卷了。”

  “剩下的,全都被父皇養的蛇、鼠之流叼走了。”

  “——父皇,打算什么時候還給我?”

  “又或是不打算還?”

  冷不丁幾問,只惹得天子啟一陣干咳不止;

  再一邊假裝出一副嗓子很癢的模樣,一邊趕忙把臉側過去,似是想要逃離劉勝的目光注視。

  自顧自咳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讓劉勝作罷,天子啟也只得尷尬的止住咳嗽聲;

  僵笑著低下頭,又極為刻意的轉移話題道:“你和老丞相,感情很好?”

  便見劉勝稍有些落寞,語調卻明顯帶些譏諷的答道:“父皇不知道?”

  “宮內宮外,長安城內,有什么事,是父皇不知道的嗎?”

  “——就連老師身邊,都全是父皇的眼線;”

  “我和老師的關系,父皇難道不了解?”

  再一次被劉勝無情揭露,天子啟只又是尷尬的低下頭。

  “監視也就罷了;”

  “父皇能不能派點像樣的人?”

  “——有好幾次,兒臣都在茅廁,跟父皇的眼線撞在一起了······”

  “弄的兒臣都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還有上一回······”

  “上上回······”

  “上上上回·········”

  被劉勝說的一陣汗顏,天子啟本就已經尷尬的腳趾摳地;

  見劉勝又變本加厲的喋喋不休起來,更是不由一惱!

  “行了!”

  “不就是派了幾個眼線嗎?!”

  “——沒做見不得人的事兒,還怕被人監視?”

  “我那不也是,不也是·····”

  “對,保護!”

  “不也是保護你這混賬,免得你再讓人刺殺了???”

  惱羞成怒的一番辯解,卻只是讓劉勝漠然抬起頭;

  帶著古怪的神容,深深凝望向天子啟目光深處,便又再次低下頭去。

  見劉勝這般反應,天子啟只稍一愣。

  “這小子······”

  “真有事瞞著朕?”

  不等天子啟想明白,劉勝又一聲‘無心’之語,卻是讓天子啟的臉,在片刻間徹底黑了下去······

  “前天晚上,父皇派去‘保護’兒臣的高手,從屋頂掉下來了。”

  “死沒死倒不知道;”

  “兒臣記得當時,太醫令好像是說······”

  “哦,說是摔斷了一條腿。”

  “連抓藥的錢,都是兒臣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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