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依同站在一夜之間在被屠的九張門分舵的內院中，望著正在清掃的現場，心中想了千萬種理由，也無法想像到底是什么人敢和九張門正面硬剛。而且一出手，便是全滅。
她雖然是九張門門主輩分最高的女弟子，但對于域國政事也不好多言，她會來此，只不過應師命前來保護域國使臣的。可沒想到卻出了這等事。既然是九張門分舵出事，她可就無法置身事外了。
“師姐！”西琳來到澤依同身邊。
“有什么發現嗎？”澤依同沒有看西琳，只是淡淡地問道。
“能發現的不就是他們想讓我們發現的，隱士谷出手向來干凈利落不留痕跡。”西琳回復道。
“那就是沒有嘍。”澤依同這才轉頭瞥了瞥西琳。
“嗯。”西琳抿著嘴點了點頭。
“我已經搜查過了，任何有關九張門的密函、條文全部沒少，而且也沒有絲毫被翻動過的痕跡。可以這么說，他們沖進來的時候，是直接沖著人命來的。”澤依同望著西琳的眼神帶著三分冷酷。
西琳一愣，道，“師姐的意思是……”
“就是說來人沒有什么目的，只是純粹的進來殺人，就像是……泄憤！”澤依同繼續道。
“泄憤？”西琳滿臉詫異。什么人泄憤敢泄到九張門來？
“不是嗎？一進門，便一刀斃命。可以說分舵的人，根本毫無還手余地，或者說連反應都來不及反應，就被全滅了。否則怎么連求救信號都沒發？我們都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而他們動手的時間應該才是戌正。這怕是一場尋仇。”澤依同蹙著眉，分析其中的思路。
“尋仇？”西琳聽到這個詞，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怎么？你想到了？”澤依同看西琳的表情，就知道她應該已經猜到了。
“那個人……”西琳想到了雷鳴，但她又搖了搖頭不愿意相信，“難道蒼潔落被驗出來了？”
“應該是了。”澤依同點了一下頭，又道，“那個人的身份你可有查到？”
“我以為那人斷然沒救，所以……所以就沒查……”西琳低著頭，深覺自己做錯了事。
“你……”澤依同真的要被西琳給氣死。這里是大胤，處事怎么可以如此莽撞！
“我錯了。”西琳咬著唇自責不已。
“你以為他必死無疑，可事實卻并非如此。他有沒有死我不知道，但九張門今此肯定因他而惹了個不得了的人物。”澤依同神情嚴肅，“隱士谷自換了新谷主一直隱世不出，既能把他們請出山，而且還只是純粹地滅了分舵，這個人背后的金主，絕對不簡單。我有預感，這事還沒完。”
“師姐什么意思？難道還有分舵要被滅嗎？”西琳一臉做錯事的樣子。
“不排除這個可能。我覺得他們此舉就是為了找那個兇手。所以這段時間你別露面了，好好給我待在驛館。”澤依同想了很多種可能，但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證西琳的安全。
“我才不怕呢！”西琳一聽要把自己關起來，就有些委屈。
“你聽好了。分舵滅再多，我最多也會只會嘆息一句，并沒有太多感想。因為分舵可以有很多，但我的西琳只有一個。乖，聽話。”澤依同忽然微微一笑，溫柔地撫了撫西琳的頭發。
“哦。”西琳垂著頭，任由澤依同撫著發頂。
“走吧。”
“那這里……”西琳見澤依同要走，可這分舵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完。
“燒了吧。”澤依同淡淡道。
“燒了？”西林不解。
“既被全滅，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放在這里就是丟九張門的臉，還不如一把火燒個干凈！”澤依同言語冷寂，給人一種莫名的可怕，“還有，讓人不許拿分舵的事跟大胤發生沖突。若是壞了聯姻，你我便是域國的罪人。”
“是。”
……
……
原本元湛向允緯提議可冊封王公貴族的郡主、小姐為公主，來代替嘉禾遠嫁域國。但允緯雖然贊同此計，可是這人選問題卻是個難題。這個女子必須有能力，有作為，必要時要有大胤犧牲的覺悟。若是隨便選個唯唯諾諾的，怕是對大胤有害而無利。
況且雖然冊封為公主會是家族的榮耀，可誰又愿意把自家女兒送出來呢？
這樣的女子上哪找？這問題縈繞在元湛腦海里很久。
前幾日，被雷鳴的事牽絆，但現在也只剩這么件大事了。
“小良，聽說昨晚你們文翰十杰包了整個寶贏閣，可有什么收獲？”文翰十杰第七位回凌園了。元湛自也是得到消息的。
“收獲？”雖然昨晚其實自己整體感受是非常好的，但要問在寶贏閣的收獲，莫良就有些頭疼，他扶了扶額，道，“唯一的收獲就是被逼著灌了一晚上的酒，到現在都覺得頭還有點沉。”于是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眉心。也沒敢把衛盈帶去事說出來，要是被陸笙知道恐怕會被追著打。
“他們灌你酒？”元湛眨了眨眼，驚異道，“人說人文墨客都好酒，沒想到真的這么瘋狂！”
“去你的人文墨客！我們可沒那么文雅，我們不過都是一群仗著自己身后背景狐假虎威的浪公子！”莫良一臉翻了白眼。
“你怎么這么說自己呢？”元湛笑了笑問道。
“本來就是。”莫良鼓鼓嘴道。阿湛你想知道的，我暫時沒辦法回答。因為我得遵守文翰十杰的游戲規則。
就在這時，陸笙突然沖進元湛的書房，神色很是冷酷。
“怎么了？”元湛見陸笙的神情有些不對。
“是你的命令對嗎？”陸笙冷冷道。
元湛一聽，忽然意識到什么，也收起之前略顯輕浮的表情，苦笑道，“阿笙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面對元湛的裝傻，陸笙有些不悅，道，“你想讓隱士谷做什么，我管不著。但麻煩你行事能不能不要這么莽撞！就算你再怎么想替雷小鳴做主，也給我想想后果好嗎？九張門是個怎樣的存在，你不是不知道！”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元湛對上陸笙冷峻的眼神提聲道。
“出什么事了嗎？”莫良聽著元湛和陸笙的對話有些不明就里，又瞥見一旁道路的神色有異，總覺得他會知道些什么，于是低聲問道，“道小路，什么情況？”
“我……我……”道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快說！”莫良猛地捅了一下道路，卻也是壓低著聲響。
“你……”道路神色為難地瞥了莫良一眼，心中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跟莫良坦白，“昨……昨天夜里，殿下派隱士暗衛去滅了九張門的一個分舵。”
“什么！”莫良滿臉詫異。昨天夜里，情況竟如此豐富！
他看著元湛和陸笙的狀態覺得自己和道路已經不該待在這里了，便扯著道路盡量悄無聲息退出了書房。
“當初在平姬城就敢跟著道小路闖天伊山莊，到了這里還是一樣！”陸笙恨鐵不成鋼。
“哪有一樣？之前我是自己去的，這回我可沒上！”元湛撇撇嘴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萬一九張門想要計較，你很有可能會被盯上！”陸笙見著元湛一副輕描淡寫的神情，真的很有沖動想把對方揍一頓。
“他們不敢！況且，我還有你啊！”元湛忽然溫柔地一笑，仿佛那初升的太陽，擁有萬丈光芒。無盡的暖意一瞬間沖散了陸笙周身的陰云。
陸笙明顯被元湛影響了，但又立刻調整好心態，道，“你是不是過于自信了？”
“我有我的計較，對于你我一向有這個信心！”元湛歪了歪頭道。
“你……”
“我難道不知道招惹九張門只會給自己惹麻煩嗎？但小鳴這口氣我必須出！我失去過太多，所以現在抓在我手上的我都會無比珍惜。誰都無法奪走我的一切，否則我一定會與之拼命！”元湛忽然換了神情，消失的笑意化作了三分儼然。
“阿湛。”
“我找不到兇手，但九張門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一個分舵抵我小鳴的三日生死徘徊，明顯是他們賺了！”元湛轉過身，隨意在座位上坐下。
陸笙望著元湛的舉動，便也跟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道，“看你的樣子，應是有應對之策吧。”
“我也不知道成不成。但我覺得九張門并不敢因此生事。”元湛微微晃了晃腦袋。
“何以見得？”
“雖然隱士暗衛已經見過光了，但真正知道他們是誰的外人，都已經死了。所以九張門不一定能追到我身上。他們能知道的就是隱士谷重出江湖，而并非我這個金主。他們抓不到我，但那個兇手一定會害怕。”元湛抬手撐住腦袋，歪著頭去瞧陸笙。
兇手會明白這是一場尋仇，但域國使臣卻不一定。況且現在是域胤聯姻的關鍵時刻，他們都不想在此刻生事。
所以兇手不敢讓九張門拿此事找大胤要交代，只能背后調查。
而使臣首先想到的是國際問題。會不會是有人想破壞域胤的聯姻？域柔向來有摩擦，他定會率先懷疑柔然在從中作梗。
可他又如何能讓柔然如意，所以他也絕不能在此刻跟大胤撕破臉，先聯上姻才是上策。
因此，他們兩者都會選擇忍氣吞聲。
既然如此，元湛自己就是安全的。
“你總算成熟了不少。”陸笙對元湛的心思還算滿意。
“倒是阿笙你沖動了哦。”元湛終于再次露出笑臉。
“呵——”陸笙輕笑了一聲，卻沒有作答。
是啊，是我沖動了！在害怕的是我，害怕會像沒守住蘅兒那般沒守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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