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元湛撐著腦袋靠在座位上。他微低著頭，閉著眼，搭在腹部的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地點在自己的腰封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殿下。”一聲清冷的呼喚傳來。
元湛聽到聲音，立刻睜開了眼，緩緩地開口道，“是慕凡呀。”
“是。”慕凡半跪著低頭一躬。
“戶部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不過……”元湛瞇了瞇眼，頓了一頓又道，“不會被查出端倪吧？畢竟你們殺人我放心，可這栽贓就不太熟練了。”
“殿下放心，隱士暗衛不管做什么……”慕凡抬起頭對上元湛略顯威嚴的眼神，斬釘截鐵道，“都是專業的！”
“很好。”元湛輕笑一聲，道，“這幾天，小良會有些動作，你派幾個人去暗中保護他。不過得離他遠點，別讓他發現了。”
“是。”
“對了！”元湛換了個坐姿，又道，“我若吩咐你們做事，你們還會再告知阿笙一遍嗎？”
慕凡神色有些一愣，但又立刻調整了一下神情，抬頭堅定道，“陸笙大人曾說過隱士暗衛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殿下您！”
元湛明顯看到慕凡有些緊張，便又笑著道，“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退下吧。”
“是。”
元湛望著慕凡消失的背影，揚起淺淺的笑意，“阿笙說的果然沒錯，這慕凡是有點意思。”
……
……
第二日朝堂上，元鴻和元浩可以說吵得不可開交。一個說此事蹊蹺，沒人會把這么明顯的證據留在家里；而另一個說此事人證物證俱在不容狡辯。后來元鴻又把之前城西災民區的事向允緯轉達了一遍，使得震怒的允緯當場責令尚書令高世騫整頓戶部。
高世騫乃是元鴻丈人，太子妃高安珝的父親，允緯用他整頓戶部，元浩在戶部的勢力估計是要被拔干凈的。允緯態度明顯，元浩無法，只能棄車保帥。
林月生一直以來都在替元浩斂財，一旦深查下去，免不得惹禍上身。想要保全自己，只能讓這個案子到戶部尚書為止。而此事必要從刑部下手，所以元浩一下朝，便直接往澤衡王府而去。
……
……
澤衡王府中，元浩并沒有見到元瀚。
“元浩見過四嫂。”元浩來到元瀚府中，見到的卻是四皇妃何夢柔。
“七弟不必多禮。”何夢柔向元浩虛了虛禮。昨日元瀚和她說過，今日元浩勢必會前來找他。所以他故意先進宮去探望了蘇嬪，讓她先探探元浩的口風。她微微一笑，道，“你這來怎么都不提前說一聲，你四哥還未回府呢！”
“那四哥什么時候回來？”元浩立刻問道。
“他昨日告訴我今日下朝要去探望一下母妃。我家殿下已許久未見母妃，今日怕是要用了午膳才會歸。”何夢柔見元浩神色頗急，心中便有了盤算，“要不……七弟改日再來？”
既然元瀚不在，若是應留在這里也確實不方便。元浩只能向何夢柔拱手一禮，“那今日我便不打擾了。明日我再來尋四哥。”
“那七弟慢走，我便不送了。”何夢柔向元浩俯了俯身。
……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元瀚才回到府中。
“夢柔！”
“殿下回來了！”何夢柔見元瀚回來，立刻喜上眉頭迎了上去。
“嗯。所有人都退下吧！”元瀚拉著何夢柔來到座位上，一臉新奇地問道，“怎么樣？”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他果然來了。”何夢柔點了點頭。
“那你怎么說的？”
“還能怎么說？自然是實話實說，說你不在讓他改日再來。”何夢柔微微聳了聳肩。
“今日辛苦你了。”元瀚輕笑一聲，伸手攬過何夢柔肩膀說道，“元浩怕是從未吃過什么閉門羹。今日頭一遭，還在你手上，有沒有很有成就感？”
“當然有啊！”何夢柔靠在元瀚懷里應道，“那殿下，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元浩的母親是父皇的寵妃，若我這里不給元浩面子，怕會讓母妃在宮里不好過。況且父皇并非真的要動元浩，只是想略微的施壓罷了。此事過后他依舊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元瀚回答道。
“這么說，殿下是打算幫他了？”何夢柔抬眸問道。
“只是讓獄中的戶部尚書閉嘴罷了。這點我還是能做到的。這樣一來，太子那邊我也不算得罪。惹了他們任何一方都不是什么好事。”元瀚解釋道，“況且，這其中可不止他們兩個。雖然我并不確定這背后的這雙手是誰，但我這么做至少也算送他個人情。”
“殿下心中，其實有答案的吧？”何夢柔淺淺地笑著。她雖為女子，但出身世家的她從小耳濡目染也諳熟此理。她是廬江何氏有名的才女，祖父是兩朝元老，告老還鄉賜封岐國公。也是那時候自己被皇帝賜婚嫁給了四皇子元瀚。
起初她哭著撲在祖父懷里，說自己不嫁。可拒婚就是抗旨，為了廬江何氏家族，她最終還是嫁給了元瀚。但當她見到元瀚的時候，她便深深地陷了進去。這個男人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他溫暖仁愛，對自己更是溫柔似水。那時候，她便告訴自己要與這個男人共度余生。他要爭便陪他一起爭，他若不想爭，她便陪他做這個世上最幸福的閑散王爺。
“是啊。父皇還有意扶持他。他雖沒有表態，但暗地里動作倒是不少。若是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如今的局勢怕是會很不一樣。”元瀚應道。
“局勢天天在變，但我知道我的殿下不會變。”何夢柔仍舊依偎在元瀚懷里說道。
“當然了，不管局勢怎么變，我都得周旋在他們周圍。”元瀚此話似是有些無奈。
“真是太難為殿下了。你從來都不跟他們爭搶，可他們卻偏偏總喜歡把你牽扯進去。”何夢柔從元瀚懷中做起，有些不滿地說道。
“其實，我曾經也有過那個念頭。當年我也曾意氣風發地想要在父皇面前表現，可父皇卻……”說到這里，元瀚顯得有些落寞。他有才華，有能力，可就因為生母地位低下，他的父皇從不把他放在心上。他也曾嫉妒過，嫉妒的要死！
“殿下！”聽著元瀚的話語，何夢柔雙手攬上元瀚的脖子，道，“你還有我，有我就夠了！”
望著何夢柔的樣子，元瀚忽然心頭一軟。
是啊，還有你！父皇還是有件事令我滿意的。那就是把你賜給了我！也正是遇上了你，我才徹底地放下。當時我也想暗中聚集自己的力量和他們抗衡，并證明給父皇看。可也是你讓我發現有比奪嫡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和你永遠在一起！
元瀚俯身親了親何夢柔的額頭，寵溺道，“嗯，有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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