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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2 章

    慶陽端著木匣子往外走, 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回老家時候,一定要多幫襯善待自己的娘子, 不然腦袋丟了, 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那曹佩兒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在鬧著要見世子無果之后,便轉而要見世子妃。

    蘇落云選了個下午, 帶著自己貼身的丫鬟和侍衛, 只做散步,不顯山不露水地入了曹佩兒暫居的巷子, 與她見了一面。

    曹佩兒大口吃著落云帶來的飯菜, 心滿意足打了飽嗝道:“還是王府的飯菜精細, 營寨里的大鍋可做不出這等美食?”

    說完之后,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落云, 疑惑道:“你的眼睛好了?”

    落云微微一笑道:“多謝曹姑娘的關心, 我的眼睛大好了。”

    曹佩兒還在上下打量著她,想到自己的姻緣落得這樣的下場,而對面的這位卻是樣樣順心周全, 這一下, 心里頓時酸楚。

    她面露刁鉆神色, 酸溜溜妒羨道:“你的命可真好!我聽說你出身不高, 卻能嫁入宗親皇家, 得了那么個俊美的丈夫,還真是瞎貓撞到了死耗子……”

    落云并沒有被她激怒, 依舊平和道:“曹姑娘要我來, 所為何事?”

    曹佩兒撇嘴笑了笑:“我納了那么大的投名狀, 自然討賞。那些懸賞上不是說,裘振的一顆人頭能得白銀五百兩嗎?總不能給你的夫君得了功勞, 我卻兩手空空吧?”

    聽到這,落云微微一笑,從懷里掏出了兩張銀票子,遞給了曹佩兒:“這是可以在各地通兌的銀票八百兩,就給姑娘拿去花用,買些衣服簪花吧。”

    曹佩兒半信半疑地接過來,然后低聲道:“你這么有錢?銀票子都隨身帶?”

    落云柔柔道:“原就是我給姑娘準備的。隨后會有人送你去尋父母,我尋思你身上若無錢銀,不太方便。另外我還讓人給你買了從里到外的衣裳,也不知大小合不合適。等到了那里,姑娘若還需要什么,只管跟人提。”

    曹佩兒原本在這等美人的面前有些自慚形穢,說話也透著幾分刻薄。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一身貴氣的女子一直說話平和,毫無嫌棄鄙薄之意。

    原來人家出手大方,早就給自己準備了銀子和衣服。如此周到細心,她若一味刻薄,便太沒意思了。

    這段時間,曹佩兒過得并不好,一直四處躲藏,那裘振的人頭也帶在身旁,夜里總是驚厥睡不著覺。

    現在,在這干凈利落的小院子里,面對個說話溫和的美人,恍惚有種重活一世之感,緊繃的神經,也終于有了松緩。

    聽落云說,要送她去找爹爹,曹佩兒終于哽咽了一聲:“爹爹不知……會不會原諒我……裘振那么害他,我卻一直鬼蒙了心竅,認賊作夫……”

    落云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我的父親不太疼愛兒女,母親又早亡。父母之緣上,曹姑娘比我有福氣。我聽說,曹統領一直在掛念著你,有時因為做夢,嘴里都念叨著你的名字。有人掛心著,便是最幸福的事兒。姑娘如今脫離了賊窩,不必糾結過往,全都忘了,以后好好的侍奉父母,再找個真心疼人的嫁了……你的好日子,才開頭。”

    曹佩兒聽了,倒是爽利笑出聲:“原來你還有羨慕我的地方?”

    落云笑道:“羨慕你之處太多,最起碼,姑娘的這份剛毅果敢,我自愧不如。”

    所謂拍馬屁,也要拍對了位置。這話說得曹佩兒又是心里舒坦,天下能毫不猶豫手刃負心漢的女人,畢竟也沒有幾個!

    大約在這位世子妃的眼里,自己儼然就是江湖俠女吧?

    她跟這位世子妃雖然無什么深交,可是甚是對眼緣,竟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臨別的時候,曹佩兒覺得自己白白拿了人家的銀子,無以為贈,于是便掏了懷里剩下得大半包蒙汗藥,熱情地遞給了落云:“這東西防身甚好,就送給你吧。你長得這么好看,兵荒馬亂的年月,有些傍身之物才好……”

    落云哪需要這個,剛要推拒,曹佩兒又遲疑說:“你若嫌棄不要這個,那我就只剩下那把砍了負心人的鐮刀了。不過觀世子待你甚好,一時應是用不上……”

    嗯,好吧,還是蒙汗藥收起來更體面一些。于是落云鄭重道謝,收了這份獨特的閨交之禮。

    如此與曹姑娘道別之后,韓臨風也派人用一輛馬車將曹佩兒送走了。

    他現在實在脫不開身,只能將這些事情托付給落云處置。

    這一場守城追擊戰,持續了將近半個月,趙棟一路領軍高歌猛進,勢如破竹。

    不過趙棟心里明白,這場戰役打得入辟竹般絲滑,完全是因為有人在野豬嶺打了個漂亮的圍剿戰,一舉湮滅了叛軍氣焰,為整個反攻戰開了個絕佳的開頭。

    每當想到這,趙棟都些慚愧。

    兒子趙歸北雖然將這位深藏不露的世子爺的種種事跡講述給自己聽,但是趙棟總覺的兒子說話有些夸大其詞。

    鬼子林戰役多少有些湊巧的好運在里面,韓臨風固然有些小聰明,可離帥才還遠。

    結果事實證明,韓臨風真乃用兵的奇才!

    他將土匪出身的裘振貪婪本性拿捏透了。

    那整車的糧草,還有不知從哪里運來的金銀果然夠肥夠香,引來了貪吃惡狼。

    而那草人的瞞天過海計策,又是將人心算計玩弄到了極致。

    就是因為之前在鬼子林里,那些叛軍看過草人,受了草人不小的欺騙,才覺得韓臨風在用老招式。沿途都是草人,也是漸漸松懈麻痹了他們的防備。當真人偽裝成草人時,叛軍縱然發現也為時已晚,早就進入了適合伏擊的山坳里。

    韓臨風甚至都沒有從趙棟把守的經州調配人手,只憑借區區遷西糧草營的數百人兵卒,就挫敗了裘振的千人主力,打得反賊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當韓臨風得手之后,立刻朝天燃放了煙火。守在經州城墻上的趙棟立刻對城外的叛軍大營發動進攻。

    于是如此一前一后的配合,換來了收復嘉勇州的勝利。

    趙棟知道,這次絕非韓臨風好運。這看似裝神弄鬼的招數里,有著扎實的硬功夫,那些喬裝草人的戰士們可不是臨時扮上的,而是數日來都是如此潛伏在野豬嶺里。

    能讓這么多的兵卒在敵人靠近時一動不動,平日里就必須有過硬的訓練,才能熬煉出這一批軍紀嚴明的鐵甲戰士。

    這一仗,讓趙棟心服口服。

    等趙將軍再見到韓臨風時,目光灼灼,上下不斷打量,仿佛好色之徒剛發現了絕世傾城的佳人,怎么看都看不夠……

    不過等韓臨風表明來意的時候,趙棟卻再次蹙起眉頭。

    因為韓臨風這次說的卻是要為曹盛正名,要朝廷歸降招安的事宜。

    韓臨風心知趙棟為人,不是搬弄口舌權術之輩,所以也跟他開誠布公道:“曹盛在民間久負盛名,他掌管義軍時,只一心收復故土,未曾動過百姓一分一毫。至今民間仁人義士提起曹盛,也是贊不絕口。然而現在裘賊竊取義軍,不斷對大魏攻城掠地。雖然野豬嶺一戰,我僥幸大獲全勝,挫了叛軍的銳氣,但是若不能一鼓作氣收復所有失地,一旦鐵弗人趁虛來襲,接下來的戰局便有些不受控了。”

    趙棟沉吟道:“這跟招安又有何關系?就如你所言,曹盛已經在義軍中失勢,就算我肯應下,朝廷也未必能應。”

    韓臨風穩穩道:“他若一人歸降,朝廷必定不肯應,可他若能帶動義軍一同歸降,這份量不就夠了嗎?曹盛在義軍中積攢的威望遠超你我想象,若是能利用好了,便可早些止住這場內亂……如今眼看就要到了春季,牛羊也要放牧游蕩了,將軍覺得那貪婪成性的鐵弗人會不會蠢蠢欲動,想要在大魏的內亂里分一杯羹呢?”

    這話一下子觸動了趙棟的心坎,他一直都是堅定的主戰派。每每夜里夢醒,也是眼望地圖上失去幾十年的故土喟然長嘆。

    現在,趙棟好不容易重掌兵權來到了前線,若是只是用來殺一殺反賊,有何意思?

    現在裘振率領的義軍雖然潰逃,但是他們的地盤甚廣,一旦休整下來,再進行對峙,還是要花費些時間。

    若是能徹底收復義軍,便意味著也收復了義軍占領下來的將近十州。若是再一鼓作氣向北推進,收復余下的十州指日可待!

    纏繞在大魏子民心中幾十年的噩夢,便可以一朝破散了……

    這么一想,趙棟的心也忍不住悸動。

    不過,他想了想道:“那義軍如今的首領可是裘振,你怎么有把握他們會接納曹盛,更會聽從曹盛的號召歸附朝廷呢?”

    韓臨風笑了笑,揮手讓身后的慶陽遞過來一個木匣子,然后示意給趙棟看:“上將軍請看,此人為誰?”

    趙棟定睛一看,只見一顆用石灰包裹的人頭,赫然正躺在其中。

    趙棟曾在城墻上遠遠看過裘振,只是那時的男人相貌甚是英俊,為何這顆人頭的臉上卻有數道劍痕?

    不過看那眉眼的確無誤,再找來軍中老將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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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將辨認,也確鑿是裘振本人無益。

    趙棟確定之后,不由得大喜過望,急問韓臨風這是從何而來。

    韓臨風沉默了一下,道:“這是曹盛之女臥薪嘗膽,潛伏在裘賊身邊,趁著他負傷之際,砍下人頭獻呈給將軍的投名狀。”

    有了這個投名狀,足以證明曹盛與裘振之流并非同流合污。而裘振冒犯朝廷的種種惡行,也可以跟義軍做個切割。

    趙棟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有了這顆人頭,再跟朝廷進言,細談招安義軍共同對抗鐵弗人的事情總算有個眉目了。

    可就在這時,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文書送到了趙棟的營帳里來。

    趙棟展開文書之后,眉眼愈加嚴峻,看到最后,他抬頭慢慢道:“你提議的事情……還是莫要再提了,恐怕眼下,你還有一場麻煩的官司……”

    原來跟著八百里加急文書而來的,還有陛下特命的督營巡使,就是從惠城調配而來的幾位官員,重點查詢遷西糧草營的那一大批來路不明的金銀。

    這次朝中來者不善,聽聞那那些督營巡使已經先到北鎮王府,詢問了王爺和家眷的供詞。

    而趙棟這邊,這會才得了信兒。他以前不會相信這些話,可是現在……他覺得韓臨風與曹盛可能真的私交匪淺,若是朝廷追究起來,韓臨風的麻煩不小。

    若是以前,趙棟對此無感,可是現在他才發現韓臨風是個絕頂帥才,卻要卷入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里,這也讓趙棟生出了一股憤懣無力之感,甚至有些惱這韓臨風不拘小節,被人抓了這等把柄。

    韓臨風也接過文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說道:“既然巡使們先去了王府,我自當也要回遷西糧草營接受詢問……至于我方才之言,還請我容后與上將軍再議。”

    說完,他便與趙棟告辭,一路快馬加鞭趕往梁州。

    再說梁州這邊,果然來了大批惠州的官員,分成兩路徹查北鎮世子私下通敵之事。

    一路去了遷西糧草營查抄銀兩物冊,而其中兩個主理巡使則來到了王府,先找王爺問話。

    當一隊人馬封住了王府大門,然后兩位巡使手握圣旨表明自己是奉旨查案的時候,整個王府都有些震動了。

    一病不起的宗王妃被嚇得再次冒了冷汗,只急著叫落云帶著侍女丫鬟打聽前廳的動靜。

    北鎮王恭聽了圣旨以后,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過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表示韓臨風從來不曾從遷西糧草營往家里運過什么金銀,他并不太了解其中的詳情,兩位巡使若有疑問,還請等世子回來,再細細盤問。

    主理此事的一個巡使名喚王瑁,乃長溪王家的本家,據說同王昀將軍是堂兄弟。

    而另一位巡使則叫孟興學,并非世家子弟,是寒門清流的出身。

    王瑁一聽王爺推說不知情,也不惱火,只面帶三分笑,有意提點道:“王爺,你應該知道陛下對這北地反賊的深惡痛絕,若是世子不懂事,受了賊人妖言蠱惑,總歸是先講出來,這樣一來,我與孟巡使也好斟酌著辦事,給王府留一份體面不是?”

    北鎮王臉上帶著不解疑惑道:“敢問兩位巡使,究竟是從何處傳來的風頭,說我兒與反賊有瓜葛?”

    孟興學剛要說話,又被王瑁不緊不慢打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人將世子的事情已經寫成信告知官府了。我等在惠城負責督軍巡營,也不敢隱瞞不報,這就呈給了陛下……聽說那叛軍成車的金銀都運到了遷西糧草營,現在我的人已經在遷西糧草營里開始清點了。剛才還有人來報,說是錢銀的數目太多,一時點數不過來呢……王爺,您該不會說,是世子將王府的錢銀都搬去了吧?”

    北鎮王聞聽此言,瞳孔也是猛地一縮。

    其實韓臨風私下里跟曹盛一流有何交情,王爺也不大清楚。

    像這類江湖私情,韓臨風是不會說給父親聽的。所以當初北鎮王聽說韓臨風娶了個盲女,才會如此惱火,就是因為他并不清楚蘇落云為韓臨風打掩護的內幕。

    現在,聽王瑁說得有眉有眼的樣子,北鎮王的心里也沒底。

    王瑁是在刑部呆了經年,最會審人,一看北鎮王的眼神里似乎有些閃躲,立刻覺得抓到了關隘。

    當他探身正想再說時,卻見一位身著素袍,挽著高高發髻的輕靈女子端著黑檀木的茶盤,款款入了客廳。

    只見她端著茶盤屈身福禮道:“父王,聽聞有貴客入府,我特意沖泡了些太平尖茶來,給諸位大人品賞。”

    說話的人,正是蘇落云。

    她手里的茶是剛剛沖泡好的,可是人已經在客廳一旁偷聽一會了。

    就在王爺被問得有些接不上來時,她適時接過小丫鬟端來的茶,搶先入內,替王爺緩解了窘境。

    北鎮王從善如流,立刻接道:“我前些日子得的新茶,竟然差點忘了給二位大人品酌。快,給這兩位大人奉茶吧。”

    王瑁見自己的話被人打斷,甚是不悅,微微沉下臉,打著官腔道:“茶就不必了,既然王爺什么都不說,那就煩請您跟我們去一趟遷西糧草營,親自查點一下那些銀子的數目!”

    北鎮王雖然是王室宗親,可在長溪王家的眼里,就是個破落戶。這王瑁自認為抓住了北鎮王府的大把柄,說話也毫不見客氣。

    再看那位世子妃,慢條斯理地將茶盤放到了二位大人的桌邊,一邊優雅地往小茶盅倒茶,問道:“為何要清點遷西的庫銀?二位大人若想知道,我來告知大人好了。”

    她說話的語調清麗,只是話音一落,滿屋子寂靜,大家全都有些傻眼。

    王瑁更是興奮地瞇起眼:這世子妃聽說出身不高,長得美艷,卻似乎沒長腦子啊!

    難道是韓臨風陡然發私財,忍不住在枕頭邊跟夫人炫耀了?

    而北鎮王則心里一驚,臉色難看道:“大人們在說話,哪里有你這婦人插嘴的地方,還不快些下去!”

    可是王瑁卻站起身阻攔道:“王爺,你攔著世子妃不讓說是何道理?難道陛下所下的圣旨,您還看不懂?我和孟大人奉旨查案,什么人都可以審!”

    說到最后,他先前的和善全然不見,眼里帶著明顯的威脅之意。

    就在這時,那個羸弱嬌俏的世子妃似乎也被他的眼神嚇到,用蔥白似的手指輕捂嘴,怯怯道:“怎么?我說了什么要緊不能說的?”

    那王瑁連忙安慰道:“有什么不可說的,你說了,便省了王爺一番舟車勞頓了。”

    這位世子妃帶著后宅女子的蠢鈍,迷迷糊糊道:“不就是銀子數嗎?那幾車銀子都是我借給世子,攏共兩千兩。”

    王瑁聽到眼睛一瞇:“你借的銀子?這么大的數目,開什么玩笑?”

    落云卻微微笑了笑,輕描淡寫道:“我在各地都開著香料鋪子,每月的流水不斷,大人這話是瞧不起人?覺得我拿不出區區兩千兩的銀子?您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清點,看看是不是兩千兩!”

    就在這時,一旁的孟大人道:“世子妃,有人說這遷西糧草營的的銀子,乃是叛軍頭目曹盛饋贈,還有人看見曹盛出現在了惠城的茂祥錢莊,親自兌了銀票,命人運往遷西糧草營……”

    聽到這,蘇落云的一雙杏眼越睜越大,忍不住失笑出聲來:“當初世子跟我說,想要引出叛軍裘振,需要些銀子引狼上鉤,王府有些湊不上手,便從我這借了紋銀兩千兩,零散摻了些石頭,分了十輛車不停運送,以此來誘敵。我說的真假,大人去營里問問便知……而且我在茂祥通兌的銀票底子應該也在,那兩千兩的銀子是在京城的茂祥錢莊存入的票子,又在惠城兌出,做不了假……我的天啊!我鋪子里的流水,怎么最后竟被人傳成了反賊曹盛的資產?難道每日在我瘦香齋里買香料的那些府宅夫人們……也都是反賊曹盛的人?”

    既然王大人說這些銀子似乎是反賊曹盛資助,那么一路追查錢銀,自然會發現這些銀子都是她從那些京城宅門里的貴婦手里賺來的。

    按照這個道理算,滿京城都是曹賊同黨,就連漁陽公主,還有許多宮里的娘娘也都是呢!

    王瑁原本以為拿捏了韓臨風的死穴,進而誘導北鎮王府的人為了脫罪,將此事推卸到趙棟的身上。

    這樣長溪王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收回兵權。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財大氣粗的世子妃居然若無其事地說,那銀子是她借給遷西糧草營當誘餌用的。

    王瑁并不死心,刻意壓低了聲音,死死盯著蘇落云道:“你可知道,我與孟大人是奉旨查案,你若做偽供,就算你是北鎮王府的兒媳婦,也難逃死罪……”

    他的話還沒說完,世子妃的杏眼卻越睜越大,疑心滿滿地回瞪他道:“又是派人去遷西查點銀子,又在這嚇唬我這個弱質女流……難道是有人惦記著我的恒產,打算算計我的錢銀?我可將話挑明了,那些銀子出錢莊的時候,我已經讓茂祥錢莊在銀子底兒烙了瘦香齋的印,就算有人想貍貓換太子,用假貨偷換了我的銀子都不好使!”

    她這話說得透著十二分守財奴的面相,一臉警惕地看著二位大人,又想了想回頭道:“父王,您還是帶我去一趟吧,那可是我的銀子,不親眼看看,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