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古怪的,沒見過這樣古怪的病人。
到了醫院的,都是治病心切,但是這個病人好奇怪。難道,他真的一心求死嗎?
“有理由嗎?能治好你的病,為什么不治?”秦堪追問。
“不治就是不治,沒有原因,哦,是了,我沒錢。你們幫我治,我也沒錢。”病人說。
“沒關系。你老老實實說出原因,這傷口,是不是放射線引起的?如果是,我可以免費幫你治療。我們科研有這筆經費。”秦堪說。
“說了不治!才不是核輻射引起的!你別啰嗦了,我不需要你們治療。”病人有些激動。聲音很大。
秦堪心中很不痛快,怎么會遇到這樣的人?
他冷靜了一會,試著問:“伱叫什么名字?”
“……”
病人不說話了。
“我們可以幫你治病,但是,你必須說出你的名字。”秦堪嚴肅地說。
“不治。我根本就沒有要你們治。我要淹死自己,你們為什么要救我?你們趕緊停下手來,我不治了,我是誰,與你們無關!”病人恨恨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秦堪考慮,不得不報警了,因為,即使把手受傷的問題放在一邊,做頸椎頸髓手術也需要知道他的身份,手術的時候還需要家屬簽字,來不及,至少也要電話告訴他們,如果是電話都不行,醫院也要以醫院名義同意手術。
搞明身份是目前的關鍵問題。
一邊報警了,一邊繼續問。
但是,病人頑固地拒絕所有的提問。姓名、地址、家屬的聯系方式,全部拒絕回答。
干警來了,也問不出什么來,最后只好通過技術手段,給他照了相,通過人臉識別,搞清楚了基本的情況。
原來,這個小偷叫黃四郎,生在京城郊外的貧困農民家里,后來搞拆遷,別人家有房子,都得到了一筆拆遷款,他家里只有3間破房子,拆遷款很少,只有50萬。
雖然少,相對別人幾百萬來說,50萬只算一個零頭,但是,50萬也是10幾年前的數額,買一套房子住下應該沒有問題,誰知,黃四郎并不這樣想,而是看到了機會,人家手里幾百萬,為什么不變成我的呢?
于是,他參加了賭博。
第一天,他贏了7萬,第二天,他又贏了7萬3千,第三天突然風水輪流轉了,不但把贏了的輸了,就連自己的50萬也輸了,最后,連放貸的人也不給他放了。
于是又操起了舊業,偷摸拐騙。
公安那里有案底的,一查人臉識別,“黃四郎”三個字閃亮登場。
“慣犯,沒有父母也沒有妻兒,孤身一人。治不治,按你們的規矩辦。”干警走了。
醫院對這種病人很惱火。治,醫院虧,不治,又放哪里?總不能丟在路邊,那等于是殺人,民政那邊收容所,也只收容沒病的,有病,他們還是送醫院。
那就只有一條路,虧本也治。
再說,上面有過規定,危重病人不管有沒有醫藥費,原則先救人,后催款,這是一個法律順序,反了,醫院擔責。
顯而易見,對于這個病人的處理,頸椎頸髓的治療是要無條件救治,至于這只手潰爛,那就看你醫院的態度了。
秦堪心里有數。
這個病人身份不是他需要考慮的,管他小偷,慣犯,還是別的犯罪分子,我醫生只認是不是病人。
這個病人是一個很好的資源,頸椎頸髓損傷,他可以湊數,他是第8個。做了10個,世衛組織會免費幫景華醫院,湘雅醫院宣傳,今后的病人就會源源不斷的進來。
另一方面,這個病人的手,這種特殊的傷,很有科研價值,沒錢也要治,特殊傷口科本身就有一筆科研經費。這筆經費是部里給的,在規定的時間內還得用完,否則,后面的撥款就會延遲,或者減少數量。
秦堪的主意已定。
接著,開始做手術,等頸椎頸髓病治好了,秦堪就不相信,你黃四郎,我免費給你治,你還能不治?
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說出受傷的原因。
手術的前半截是頸椎專家做,他們都是湘雅的教授,沒有景華的醫生。景華醫院的頸椎外科很差勁,頸椎,他們基本上沒有動過。
湘雅這兩個頸椎教授真厲害,他們只用了1個多小時,就把壓碎了的頸椎換成了鈦合金的頸椎,把頸椎固定好了。
接著,他們退下來,秦堪和劉勇上。
頸髓手術快不起來,大部分時候都是精細動作,在顯微鏡下操作。
劉勇的進步很明顯,他的搖晃程度明顯要比楊迪小,這與他小時候就開始做雕刻有關。
他在秦堪的允許之下,開始做神經束的吻合。
每根神經束要縫8針。
第一針,秦堪就給劉勇打了70分的高分。
“很不錯,你最近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秦堪表演的時候毫不吝嗇,他喜歡使勁地夸,給你足夠的動力。
第二針,秦堪給劉勇打了75分。
劉勇是越戰越勇。
除了第4針沒有及格,只打了56分,其他的,他都得到了60分以上。
“不錯,不錯。再給你兩根神經束。”秦堪挑選了兩根感覺神經束,讓劉勇練習。
半小時下來,劉勇三根神經束,分別得分64分,74分,68分。
劉勇自己也很滿意了。他相信,楊迪也不過如此。
接下來,要趕時間了,劉勇的速度太慢,一根神經束要用10分鐘,開放久了,傷口容易感染,再說,麻醉時間也不宜過長。
用了3個小時,手術做完。
上報了病例,這是第8例頸椎頸髓損害病人,手術過程有全場錄像,資料發到了部里,部里再發到世衛組織。
今天的手術很順利,沒有皮膚破損,從受傷到手術,前后也就是3個小時,所以,按理,這例病人的恢復應該是最快最好的。
第二天,秦堪到了病房,先是檢查了病情,很滿意,就說:“你這個完全可以恢復,不會癱瘓的。”
黃四郎最怕就是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別說長期躺在床上,即便是躺幾天,也受不了。
現在秦堪說不會癱瘓,他也放心了,心里高興。
一高興,加上秦堪慢慢誘導,講話有策略,他不小心就放松了警惕,“我只接觸這個放射源十幾分鐘……”
秦堪聽得清清楚楚。
他沒有緊追不放。
他準備好了策略,慢慢來,這廝一定有隱情。
隱情肯定是有的,放射源哪里是可以隨便拿得到?必定是放在特定的環境里,不亞于保險柜中。
他怕坐牢。
偷了放射性物質,肯定是大案要案。
只是,秦堪沒有想到,這個人與劉詠是同一件事。他們是同時受的傷。
通過耐心的誘導,秦堪又反復說明了一定會保密,黃四郎終于承認了他是收到放射源的傷害的。
咦?
從時間上,他和劉詠應該是同一件事。
如果此時報警,劉詠必定會坐牢。
秦堪猶豫了好久,最后決定,我只負責治病,至于他坐不坐牢,不管他,他即使擔刑責,也拿不出一分錢來,坐牢了,國家還要管他的生老病死。
秦堪沒有報案。
“我等你這個病好了之后,把你的手治好。你就可以去打工,養活自己。今后再也不要干偷雞摸狗的勾當了。”
秦堪吩咐鄒建功幫他安排治療方案,首先吃中藥,然后選擇時機做手術。
就在秦堪安排了黃四郎的治療方案的時候,接到湘雅那邊的電話,有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在送往湘雅的路上。
秦堪立即動身,由鄒建功開車送他去了高鐵站。
“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買車!”
秦堪坐在駕駛室里,總覺得鄒建功的技術有問題,該剎車的時候不剎車,該加油的地方沒加油,該躲閃不躲閃。
“我知道,你現在學開車,學得差不多了,認為我的技術不行。其實,開車是風格問題,不出事就是師傅,技術好壞,根本不是你感受到的好與壞。”
鄒建功說得也有道理,他開了3年的車,除了車子的前后左右角刮花了之外,還沒有過比較嚴重的事故。
“學了開車之后,反而緊張了,我回來就買車,自己開,不要擔驚受怕。”秦堪說。
“你準備買什么車?”
“我準備買寶馬。”
“大G,坦克什么的沒興趣?”
“沒有。我哪有時間去外面瘋?在家里還忙不過來。”
“也是的,醫院里很多人都是SUV,以為周末有時間去越野了,去走318,319,其實,不到60歲,不可能有半個月的假期。”
很快就到了高鐵站,誰知,才下車,就看到了劉勇,他追過來了。
“我可以不做,我圍觀不行嗎?”劉勇說。
“你不做,圍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家里留一個人,不是怕楊迪有意見。好吧,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去吧。但是,既然去了,你也得上。你就做二助。”
秦堪本來是不準備帶劉勇去的。他的發展趨勢,很快就會要超越楊迪。他不希望他們倆個人內卷得太厲害,特別是不要傷感情。
到了湘雅,楊迪親自來接,他開的是一輛悍馬,太夸張了。
“你這是準備去天山那邊?”
秦堪坐在后排,不坐副駕,免得心驚肉跳。
“哪有時間?不過,擁有一輛越野車,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楊迪說。
“只能說是你的夢想。我就沒有。”秦堪說,“我覺得奔馳寶馬就可以了。”
楊迪趕緊說:“還是老大穩重。比不得我們幼稚。”
秦堪說:“幼稚?你也太謙虛了。每個人愛好不同而已。有很多有錢人,退休了,玩登雪山,這叫幼稚嗎?有的人徒步318,有的人騎單車環游世界,都是一種精神追求。我們不評價他們。”
楊迪說:“我買悍馬,也算是一種精神層面上的追求。對嗎?”
秦堪笑道,“你確實精神層面的追求,不過,中間加一個字,才比較合適。”
劉勇說:“加一個‘病’字,對嗎?”
楊迪朝劉勇瞪了一眼,“你才精神病!嗨,劉勇,聽說你和鐘秋月談戀愛了?什么時候喝喜酒?”
劉勇嘿嘿一笑,說:“談戀愛,那是沒錯,但喜酒吧,我們可能不會辦酒席。”
楊迪說:“祝賀。聽說夫人做慣了?劉勇,你得加油哇,別到時候吃軟飯喲。”
劉勇嘿嘿一笑,“有軟飯吃,為什么不吃?”
兩人聊了起來。
從高鐵站到湘雅,一路上比較堵,一輛悍馬,很多人盡可能的避開,不想被它剮蹭,更不想剮蹭它。
開豪車的人,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沒有人喜歡惹。
不過,也有例外,楊迪很快就發現了一輛賓利3次超越了自己,并且還是硬加塞,似乎根本就不擔心悍馬撞上來。
楊迪好幾次都猛剎車,躲開了賓利。
“別玩好不好?”劉勇提醒。
“你劉勇做人要公道好不好!是我玩她,還是她玩我?是她加塞好不好。”楊迪說得也對,根本就不是他惹事,而是賓利的車主在惹事。
“楊迪,可惜你結婚了,人家可漂亮了,是不是她看上你了?”劉勇坐副駕看得最清楚,賓利車上開車的是一個長發女郎,很漂亮。
這樣的女郎不應該是專職司機。
“臥槽!”楊迪罵了一句,賓利司機嚴重違規,幸虧楊迪躲得及時,否則就撞在一起了,“你作死是嗎?”
才罵完,賓利司機一個猛剎車,楊迪不得不也來了一個急剎,差一丟點就撞上了。
兩個人都停了車。
楊迪跳了下去。
誰知,賓利車根本就沒打算和他吵架,腳下油門一踩,“呼!”賓利已經到了很遠了。
楊迪氣憤不已。
“有錢就了不起啊!有幾個臭錢,馬的,橫行霸道!”楊迪罵罵咧咧。
“你罵她有幾個臭錢,其他人何嘗不是這樣罵你呢?”秦堪說,“都是你的悍馬惹的禍!你還怪別人。”
“兄弟,你們這樣不對啊,人家就是漂亮點,你們怎么可以幫她?”楊迪急了。
“我們誰也不幫。”秦堪說,“你們都是豪車黨,是一個階層的,我們為什么要幫誰?要幫,我們幫開長城,奇瑞,比亞迪的。你們這種開豪車的,我們也幫不起。”
“好了,好了,還是我這輛二手悍馬惹的禍。我明天就換了,不要了,這油老虎,城市里跑都是20幾個油耗,養不起。”
楊迪說的是真心話,他這輛車開了幾個月了,一次越野的機會都沒有,早就覺得是雞肋。
很多年輕人一時沖動都喜歡買這種車,但和跑車一樣,一年365天,真正發揮它功能的機會沒幾天,大多數時候,就是憑空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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