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你可以試著原諒我這個缺位的父親嗎？
林正雄小心翼翼地注視女兒。
那樣的目光，令簡之顏猶疑。
“我知道，你會束手就擒，讓李程羈押，是因為我，才放棄抵抗……這么多年你不來找我，也是為了不讓我涉險……”
林正雄一時動容。
可轉瞬，簡之顏微微退步：“可我只有簡伯章一個父親，抱歉。”
他始終是她家庭的撕裂者。
林正雄眼底傷痛一閃而過。
他也明白：“是我對不起奚華和你在先，本來就不該奢求你完全的原諒……但是，之顏，即便你不能原諒我，那做個朋友呢，做個朋友，我也終身無憾了。”
林正雄最開始的奢望，也僅僅是在女兒的人生里出個場，露個面而已。
卑微而怯懦，也是林正雄在女兒面前的底色。
許久，簡之顏沒有出聲。
太陽終于墜下山巔，暮色四合，恢宏的落日轉眼即逝。
簡之顏攏著針織的長開衫，目光放得悠遠。
“如果完全不知情，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可現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你。”
簡伯章愛過她，林正雄也愛過她，還有明奚華，他們的愛各有瑕疵，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斑駁，但如今回首再看，誠然的悲傷糾結，但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以釋懷。
面對神情復雜的林正雄，簡之顏沒有過多停留，從來時小路，慢慢踱步下山。
這處公墓，非豪奢不能入駐。
簡伯章也葬在這里，隔著半片山頭，簡之顏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摸索過來。
這也是她第一次來看簡伯章。
自問有愧，可更多的，是不能割舍的孺慕之情。
簡之顏蹲在墓前，伸手擦了擦照片鏡框，輕輕叫了聲，爸。
一座座墓碑，仿如沉默的人。
曠遠的風，吹過他們。
好似回應。
陸寅是這個時候找來的。
他踏在月光里，所有的情緒，都融進微涼潮濕的夜風。
簡之顏仰頭，問：“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回家。”
又是這一句，讓人心頭溫血微顫。
簡之顏起身，她剛伸手，便被陸寅挽在掌中。
兩人一起并肩下山。
“你怎么知道我來看我爸？”
陸寅：“剛才在大門口遇到林正雄，卻沒看到你人，我就知道了，后來給之雷打電話，套出你爸墓地的位置，然后找了過來。”
他停下腳步，雙手捧住簡之顏的臉，仔細觀察。
不太確定，“你哭了？”
簡之顏搖頭微笑，“沒有。”
好像自己的一顆心落回原處般踏實，陸寅把人攬入懷里。
兩人什么都沒說，只有貼住的兩顆，分明感受到彼此的跳動。
連同墓園的安靜，都有了不一樣的氣氛。
又站了一會兒。
夜晚、墓地，這樣的環境多少有點奇怪，他們兩人相視而笑，繼續下山。
陸寅的會議，從下午推遲到了傍晚，然后又從傍晚推遲到半夜。
會議室里一票高管，原本都等得心急了，這個時候大老板姍姍而來。
與此同時，大家都看見老板手里還牽了個大美人。
簡之顏其實不想來的，“你去工作，我一個人回家也沒關系的。”
可最后沒拗過陸寅，怕她胡思亂想，怕她在無人處掉眼淚。
什么事情一旦涉及簡之顏，陸寅就會想象力爆棚，最終，沒辦法，把人拴在身邊，是對陸寅的安撫。
簡之顏微笑頷首，跟大家籠統地打了個招呼，然后撿了個角落坐在一旁。
整個會議下來，跟聽天書差不多，她一邊刷手機一邊聽，都快要睡著。
終于捱到散會。
本來以為可以走了，哪知道陸寅又被幾個高管給圍住。
簡之顏只能坐在一旁繼續等著。
不知是誰，跟陸寅提了一句，“今年年底的那部戲，制作班底不錯，要不請簡小姐來演？”
大家一致附和。
唯獨陸寅神情有些淡，不贊同地說：“以后叫陸太太。”
這話一出，所有人齊齊看向簡之顏。
她也差點被驚掉下巴，反應過來后，只能扯唇，對所有人笑了一下。
不讓人睡覺就算了，誰家好人凌晨三點還秀恩愛？
簡之顏和陸寅一起回到總裁室，已經困得不行，可會后還有文件要簽，陸寅叫簡之顏去里間睡一會兒，他自己繼續工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天已經大亮，陸寅換洗一新，站在床邊，問她要不要吃早飯。
“幾點了？”
“七點半。”
簡之顏托著沉重的頭，“那你要跟我一起回家睡覺，還是繼續工作。”
“先一起吃早飯吧。”
“也好。”
陸寅的辦公室里，沒有簡之顏的用品，衣服只能套上昨天的白T和開衫，臉也是胡亂洗的。
素面朝天的簡之顏，嫩得好像未成年，陸寅看她一笑，沒說話。
金融街上食肆餐館很豐富。
兩人一起走出大廈門，直走左轉，進了家粥鋪。
時間還早，人不多，兩人慢慢地吃。
簡之顏問陸寅：“一會兒我要回家睡覺，你呢？”
陸寅：“我上午在公司見個客戶，中午回去陪你。”
交待完大致行程，陸寅把賬結了。
走出餐館，這座城市的早高峰，才剛剛開始。
街道上，車回馬龍，人潮擁擠，簡之顏困勁沒過，扯著陸寅往回走，可男人卻沒動。
簡之顏不解回頭。
男人驀然一笑，聲音聲音不由自主地沉下來，他一直擅長引誘。
“既然路過，我們要不要順便把手續辦一下？”
簡之顏頓住，側頭去看。
街旁，高樓聳立，日光與嘈雜都陷落在這一刻。
世界被按了暫停，畫面定格在民政局三個字上。
不起眼的門頭，偶爾進出的人群，還有迷茫的她，和目光幽深的陸寅，組成了這一刻的心動。
他又問一遍，：“陸太太，可以嗎？”
簡之顏屏住呼吸，“陸寅，你是故意引我來的嗎？”
故意讓我一夜沒睡，故意讓我蓬頭垢面，故意趁我頭腦混亂，故意引我和你路過這里……
陸寅笑著：“再多的故意，都敵不過我想娶你的故意。”
“所以，陸太太，你愿意嗎？”
誰說圣壇不可以立于街頭，誰說茫茫人海不能作為見證。
簡之顏喉間一哽，仰面輕笑。
【正文完】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