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簡單洗漱，兩人在餐廳匯合，一人一杯牛奶，權當早餐，不然家里也沒有別的吃的。
吃完簡陋的午飯，簡之顏送陸寅到門口，笑笑的。
陸寅知道她笑什么，本來不想理她，但鞋都穿好了，她還在那笑，而且越笑越厲害。
陸寅實在不爽，伸手抓著她手臂一把拽過來，轉個身，往壁櫥門上一抵。
“有完沒完了？”
簡之顏：“看你太帥了，我就忍不住嘛。”
陸寅沒好氣，“你是看見這件襯衣，就想起韓亦吧。”
“天地可鑒，我真的沒想他。”
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簡之顏信誓旦旦。
陸寅目光平淡，可卻忍不住伸手去揉她耳垂：“那你對韓亦動過心沒有？”
一種輕柔的暖意，從耳根泄入心口。
簡之顏兩手都環過去，摟住他的后頸，身體微微往后。
“你在吃醋嗎。”
陸寅不否認，“有點。”
簡之顏上去親吻他嘴角，“這樣還醋嗎？”
陸寅板著臉，“還是有點。”
簡之顏又吻了一口，剛要分開，陸寅就追了過來，洶涌炙熱，像冬日空氣里亂飛的塵埃，充滿呼吸的每個角落。
簡之顏輕微抵抗了兩下，就感覺雙膝被強勢分開，睡裙已經被推至大腿上。
陸寅用手，幾乎要把事情做成，簡之顏忽然把自己緊閉起來，微微撐住他的肩膀。
“你不是要去公司嗎。”
是喘息，也是拒絕。
陸寅戀戀不舍松開她，“還要等半年，才能名正言順擁有你，多少有點難熬。”
簡之顏笑：“雖然不夠名正言順，可你吃拿卡要一點兒沒少，有什么難熬的？”
“是心理上的圓滿。”陸寅親親簡之顏的額頭，“找個時間，我們去領證吧。”
簡之顏：“……”
陸寅的主意來得太快，簡之顏還沒反應過來，陸寅已經想好了。
“就這個周末吧，正好你不用拍戲，我也有空。”
這么快。
“可是——”
簡之顏剛要抗議一下，手機鈴聲打斷了她。
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
簡之顏接起來。
陸寅轉身從玄關柜上拿起手表，金屬的表帶，往腕子上一搭，咔噠一聲。
簡之顏經過簡短的對話，正好掛斷。
陸寅以眼神詢問。
簡之顏面色逐漸發冷，“電話是林正雄秘書打的。”
陸寅動作放慢，看著她。
簡之顏：“他說……林正雄想見我一面。”
……
環山區西面，有處墓地，距離摩天輪差不多五公里左右，依山而建，遠遠望去，蒼松翠柏。
時間好像定格。
夕陽的余暉，落在由下而上的石階上，橘紅色一片天地。
陸寅只送簡之顏到這兒——墓園的大門口。
簡之顏：“你回去吧，不是說還要去公司么……”
她胡亂找著話題，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冰涼的手被陸寅握住，她才驚覺自己太過緊張了。
陸寅：“去吧，你們是父女，總有一天要談一次的。”
簡之顏轉身，一步一步，邁向大門，四下已經有了暮色，再看指示牌，早過了閉園的時間。
被人看到的可能，已經被林正雄提前規避了，哪怕以他如今地位，根本不需要在意這些，但他還是依從了簡之顏的心思。
在數不清的情緒里，她還是有點恨他的，如果出生可以選擇，簡之顏只想做簡伯章的女兒。
林正雄明白這一點。
所以，在見到面容清冷的女兒時，林正雄并未迎上，他手撐了一下地面，原本坐著的人，慢慢從基座上站了起來。
林正雄眼中情緒翻涌，可最后只說了一句，“你來了。”
簡之顏眼前霎時蒙上一層霧氣。
她垂眸，看到腳旁邊，是兩束簡單的白菊花，扎在墨綠色的皺紋紙里，視線往上，并排而立的墓碑，是兩個面容肖似的母子兩人。
風吹日曬的照片，已經有些模糊，但還是看得出來，那個男孩子很年輕。
“他叫林恩宇，如果現在還活著，比你大十歲。”
林正雄看著簡之顏，她卻沒有說話。
太多太激烈的情緒，反而歸于一片空寂。
簡之顏木然問他：“你找我來，到底想說呢？”
落日前的空氣，一時寂靜。
日光婆娑，只有疏疏的風聲。
林正雄俯瞰半山的墓碑，聲音黯然：“我這一生，經歷過兩次抱憾終身的時刻。一次是長子之死，另一次就是你的誕生。”
“林恩宇出車禍的時候，正是我和正敵斗爭最激烈的時候，我聽到消息后很難過，但也很清楚，我永遠地失去了他。”
“但在此之前，你出生的那一天，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錯過……”
“那天，我去醫院，遠遠地看過你，襁褓里的嬰兒，雖然看不清切，可簡伯章抱你在懷、簡之雷興高采烈，一家子如獲至寶的情景，讓我模糊地知道，這個女兒可能永遠也認不回來了。”
寂寥而空曠的風，從耳邊經過。
簡之顏悶聲說：“所以你明知道認不回來，為什么還來找我。”
林正雄抬眼，與她對視，“這很難解釋得清楚。”
“林恩宇死的那年，你正好去了美國，我已經死心，準備好孤獨半生，可八年后你又回來了，出現在屏幕上，鮮活年輕，有著肖似我年輕的臉……血脈的沖動讓我忘記了危險。”
一個月前，被關押的林正雄，曾有過錐心的后悔，平生僅有的不冷靜，就把女兒拖下水，他極其悲憤懊惱，可隨著權力的刀鋒逐漸逼近咽喉，他腦中不斷回憶的，卻是他和簡之顏一起坐摩天輪的那三個小時。
腦海中不斷地重復、回放、一遍一遍的用目光輕撫女兒的臉……林正雄不再后悔相認，只恨自己不夠的強大。
所以，活著離開羈押室的他，唯有兩件事要做——
最溫柔的動機，斬最無情的刀，一個月的時間，北市改天換地，林正雄兼并了李程的勢力，他如今已無敵手。
而另一件事，就是重新拾起自己的軟肋，好好保護。
林正雄：“之顏，可以試著原諒我這個缺位的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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