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禮看著往日總甜甜喊他大哥,總是很關心他的贏初弦,俊美的臉上滿是錯愕和不敢置信。

贏初弦,竟然讓他滾?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贏初弦,有膽子你再說一遍!”宋宴禮震怒,冷聲怒喝。

默默在一邊聽著的涂家父女已經看清,眼前這所謂的哥哥是個什么德行了。

一聽到他這么問,涂靜賊兮兮的從包包里掏出手機,點擊放出錄音,笑嘻嘻道:“剛才大師的話我都錄下來了,不用大師重新復述。”

宋宴禮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贏初弦眉梢微揚,贊許的看了她一眼。

涂靜自豪的挺了挺胸膛。

“不用多跟這種人浪費口舌,折壽。”

贏初弦輕飄飄的說完,不再搭理宋宴禮,離開了警察局,涂家父女也趕緊跟上。

他們可還沒忘記,老爺子的三魂還沒送回去呢!

宋宴禮臉色難堪,再三被贏初弦下面子,他感覺到身為大哥的顏面被挑釁,也沒有再出聲。

助理剛好送完人回來找宋宴禮,看到了贏初弦,臉色有些驚愕:“BOSS,那好像是二小姐……”

“什么二小姐!從今往后宋家再沒有二小姐!”

宋宴禮氣狠了,他冷冷道:“既然她那么不想跟宋家攀上關系,那就如她所愿,從今往后,宋家,就只有思思一位大小姐!”

助理聞言,識趣的點了點頭。

-

離開警局后,贏初弦一行人回到了市中心醫院,來到涂老爺子的病房。

贏初弦細白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手腕上的紅繩。

一縷青煙緩緩從紅繩中飄蕩而出,飛向躺在床上,臉色青白的涂老爺子。

三道虛幻的魂體依次躺回了涂老爺子的身體里。

涂老爺子原本若有若無的呼吸變得有力平穩許多,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好了。”

贏初弦淡淡道:“老爺子的三魂已經回到他身體里了,之后讓他多曬曬太陽,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涂正磊提到喉頭的心臟頓時放回了肚子里,不斷感激道:“謝謝,謝謝贏大師,要不是你,我們涂家這次可就完了。”

他是真沒想到,好心幫人,還幫出了個白眼狼。

“不用謝。”

贏初弦搖搖頭,彎唇道:“畢竟你們也是給了錢的。”

“對了,贏大師,您上次在直播間說的遷墳……”

自家爺爺的事情處理完,放松下來的涂靜猛地想起來,還有直播間說的遷墳的事還沒解決,連忙開口問。

涂正磊還不知道這回事,茫然的問:“遷墳,什么遷墳?”

“爸,是這樣的。”涂靜把涂正磊拉過來,簡單的把直播間里的事說了一遍。

涂靜憤憤道:“都是因為那個騙子!才害得我們家那么倒霉!”

“王八蛋!一群生兒子沒屁眼的癟犢子!”

涂正磊氣得面紅脖子粗,忍不住爆了幾句臟話,他咬牙道:“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現在天色已晚,遷墳的事明天再談。”贏初弦看了看窗外的天,已經逐漸暗了下來:“明天我跟你們去一趟墳地,實地看看。”

“好好好,多謝大師了。”涂正磊連連點頭,開口安排:“靜靜,你帶贏大師去吃飯,開間酒店陪她休息吧,你爺爺這有我就好。”

“好。”涂靜點點頭。

帶著贏初弦出了醫院,兩人去慶鴻市最大的飯店吃了飯,又去五星級酒店開了房。

涂靜直接開了一間總統套間,套間內有兩個房間,安排了贏初弦睡主臥。

主臥內。

贏初弦披著半干的發,從浴室中走出。

女孩身形纖細,臉色雖蒼白,卻完全不損她精致的五官,反而襯得她像一個洋娃娃。

贏初弦面無表情的看著亂糟糟的床上,被紅繩五花大綁,正拼命掙扎的布娃娃,額頭迸出青筋。

她上前,曲起手指對布娃娃的額頭一彈。

“鐺”的一聲。

布娃娃的眼睛頓時變得淚眼汪汪的,稚嫩的童音控訴:“嗚嗚嗚,壞女人!”

童音清脆,卻帶著幾分陰森森的感覺。

“我要是壞,今天就把你殺了。”

贏初弦淡淡掃了他一眼,拉過椅子坐下,開口問:“你要不要去投胎?”

布娃娃冷哼一聲:“別誆騙我了,我年紀雖小,可我也知道,我沒來生。”

他吃了那么多無辜的鬼魂,又被道士控制著做了那么多壞事,怎么可能還會有來生。

贏初弦不緊不慢的說:“別人不行,但我可以。”

布娃娃似是愣了一下,許久才吭哧吭哧地說:“可我不想做人了。”

他小小聲的呢喃:“做人不好,會痛。”

他不記得是幾個月的時候被道士做成鬼物的了。

可他還記得釘子釘進大腦的痛楚。

贏初弦沉默。

在她接觸到布娃娃的時候,窺見了里面鬼物短暫的一生。

住在布娃娃里面的魂魄,是個女孩。

生在了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中。

剛生下來的時候,因為是女孩,不被家里人待見,連母親也不肯喂她奶,將她放在襁褓里自生自滅。

還是隔壁同樣剛生孩子的婦人看不過去,偷偷喂了她好幾口奶,才讓她多活了一段時間。

后來她被親生父母帶回家,偶然間遇到了那一位邪道,被他以三百塊的價格買走。

邪道將她買走后,將鎖魂釘釘入她身體各大穴位,讓她經受七七四十九天折磨后死亡。

爾后將她的魂魄拘了,放入布娃娃中,制作成可驅使的鬼物。

三百塊,一條命。

贏初弦閉了閉眼。

這也是為什么,她對布娃娃留手的原因。

“那下輩子就不做人了,做石頭吧。”

布娃娃呆愣愣的:“可以做石頭嗎?”

“嗯。”她說:“石頭不會痛,活得久,也可以看更多的風景。”

對于贏初弦來說,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是有靈的。

樹木花草也好,石頭河流也罷。

都有靈。

“石頭好,那我就做個石頭!”布娃娃點點頭。

贏初弦細長的手指勾了勾,紅繩捆著布娃娃來到她面前。

她伸出手,輕輕的抓住了布娃娃的身體,嘴里低聲吟唱著往生咒。

一縷縷金色細小的光從贏初弦身上蔓延而出,纏繞在她跟布娃娃之間。

慢慢的,布娃娃身上飄出了一個虛幻的小身影。

是一個長得十分可愛,扎著小辮子的女孩。

女孩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肉乎乎的小手朝她揮了揮,消失在了金光中。

“謝謝姐姐。”

待金光全部消散后,贏初弦手上的布娃娃裂成了一塊一塊的,變成黑煙消失。

送走了小女孩,贏初弦的身子徹底撐不住了。

爬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紅繩晃了晃,纏起被子給她蓋上,在她身上輕輕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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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漸深,月圓爬上樹梢。

房間內無聲無息地蔓延著一股濃郁的陰氣,伴隨著濃濃的血腥味,將涂靜睡的那間房緩緩的包裹了起來。

黑色的陰氣從房門下方滲透進去,漸漸凝聚成了一個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走到躺在床上熟睡的涂靜床邊,緩緩朝她伸出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