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一位科研人員，做啥事都講究個理性分析，但莫成君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開。
上班的時候面對課題項目自然得思維嚴謹，邏輯縝密；但下班的時候，他是該玩游戲玩游戲，該看小說看小說。
所謂的‘末法時代’和‘靈氣復蘇’，都是玩爛了的梗，他自然能接受。
只是，終究是固有的思維模式在那，他很多時候也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若這天地靈機是不可再生資源，如石油煤炭之類，那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仙俠文明得有多么脆弱啊？
這個仙人飛升帶走一部分，那位大能破碎虛空又帶走一部分，就好像一塊蛋糕，你吃一點我吃一點，還能剩下什么？
假設天地靈機的總量是不變的，那這種文明的沒落，幾乎是必然的，且一代不如一代。
那問題又來了，這般仙修大能就沒個想法？
藍星人都知道可持續發展，知道石油天然氣之外，得想辦法尋求新能源，那這群仙修大能就一點這方面的意識都沒有？
是不是太愚蠢了些？
這設定也不合理啊？
這就是曾幾何時看小說時，莫成君腦袋里冒出來的想法，止都止不住！
索性，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機應是按照某種方式，在做增量的，這讓這個仙俠世界，有真正千年萬年存在下去的基礎。
至于這天地靈機具體的增長方式？
莫成君是極為好奇的，他甚至有預感，若是能洞悉其中規律，估摸著《天書》的第三結論就有了，且能為他帶來難以估量的價值。
但很顯然，到目前為止，這也就是個想法而已。
不過，莫成君沒半點氣餒，他先是將這想法完整的記錄，又給項目的優先度提到最高，只等他的《破妄金瞳》真正有所成就之后，再想辦法深入了。
就是這《破妄金瞳》下掛著的項目實在是有些多，比如說每個等級的法力具體結構，再比如靈泉之眼內天地靈機的具體排列方式。
《斡旋造化》之術到目前為止，可還只是單純的把天地靈機給堆砌在一起而已，就像是把一堆沙子碼成了山，雖看著挺壯闊，但那還是沙子，沒有質變，內里虛的很。
可要是他能洞悉了，靈泉之眼內天地靈機的具體排列方式，那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就算是把南天門給替換一下，又或是把天庭接引令給換個模式，那逼格不是蹭蹭的往上竄了？
什么？
你說這些都是虛頭巴腦的東西，不實用？
那以天地靈機憑空凝聚靈泉之眼呢？
從最大的購買方，到最大的生產商，這中間又得有多大的利益啊！
稀溜溜！
莫成君默默地把自己嘴角唇邊的口水給擦了擦，又抬頭看了看天，嗯，大白天的，不太合適做夢。
還是得低調，低調！
收回心神后，莫成君終于開始直面自己手頭的事兒，稍稍盤點一下，確定沒什么緊要的，就一頭扎入對符篆的學習和研究中去了。
是的，就是符篆的學習和研究，而不是解構本命符篆。
實在是，他段位不夠啊！
解析和改良本命符篆之類的，太高端了，他還夠不上。
現在，總得先學一學，畫一畫，深入研究其中的運行機制和規律，才好深入。
為此，他又在悟道殿尋了一位制符大師和鬼靈五老中最是擅長制符的張四長老當他的老師。
只是，丹器符陣，任何一個輔修的法門都是龐大復雜且精深的，即使是他想要深入，也需要時間。
……
一旬后。
鬼靈門。
張一長老風塵仆仆的從天而降，落在鬼靈門的山門處，隨意亮出令牌，又簡短的敘了幾句話，他就入了山門，進了宗門大殿。
此處，鬼靈門門主已經在此等待了，雙方照面，張一長老幾乎沒有任何廢話，就把莫成君的研究所得和盤托出。
足足小半個時辰后，鬼靈門門主一屁股坐在了自個兒身后的椅子上，陷入了失神之中。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啊！”
張一長老并沒有打擾自家門主，實在是唯有他們這些鬼靈門的老人，才知道自家的情況有多么嚴重。
《太平御鬼經》的缺陷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鬼靈門的修士漸漸地鎮壓不住自己培養的本命靈鬼和僵尸，一般而言，修士都不得長壽。
但他們死了，可不代表那些靈鬼和僵尸會死。
相反，這些修士死后，自身的修為會‘奶’一波本命靈鬼和僵尸，助長他們的修為。
白樂天為什么能尸道成仙？
不是因為他來歷奇特，更不是因為他有九龍戮妖戟，而是因為他那位主子，鬼靈門上一任老門主，在死之前以自身修為反補，助他突破了最后一關，成就尸仙。
當然，白樂天終究情況特殊，還有不少機緣，且神智健全，更是尸山血海殺出來的，心智堅韌，才能走到這一步。
他雖有執念，卻從不為執念所左右，算是鬼中難得的存在。
可其他的靈鬼和僵尸就不是如此了，這群修為不俗的‘鬼’要是沒了壓制，那不得掀起滔天禍患？
當然，《太平御鬼經》所修的太平氣特殊，雖然能促使靈鬼和僵尸成長，但也會讓他們陷入沉睡，而鬼靈門一般就是趁著這時間段，將這群鬼物和僵尸鎮壓。
至于具體的位置？
也就在鬼靈門所在地域的地底下，從《太平御鬼經》有問題開始至今，具體攢了多少，他們自己都數不清楚了。
而隨著太平氣被消耗，這群鬼物陰魂和僵尸的實力暴漲，就會漸漸從鎮壓中清醒過來。
哪怕他們靈智不全，但任誰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關在牢籠里，能樂意？
而鬼靈門的宗門之下，就鎮壓了不知多少這等鬼物陰魂和僵尸。
這也是白樂天和老夫子聊天時，讓老夫子不用在意鬼靈門的原因所在，實在是鬼靈門就如同坐在一座活火山上，已是自身難保了。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估摸著整個宗門就沒了。
這也是鬼靈門一眾長老高層，各個苦瓜臉的原因所在，唯有他們知道自己面對的情況多么嚴重。
那個愁啊！
愁白了少年的頭！
事實上，鬼靈門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后備計劃，可以追溯到第十任門主，定下的策略就是——若是事不可為，那就和星河劍宗攤牌，讓星河劍宗來收拾這爛攤子。
雖然這樣有損祖宗威儀，但總好過一群鬼物陰魂和僵尸在云州肆虐的好。
足足沉默了盞茶的功夫，張一長老終是打破了沉默，問：“門主，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自是按照莫師的說法做了，我給安排宗門內的所有制符大師都投入這一方向的研究，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拆解本命符篆，并進行調整。
至于實驗對象，就不要拿小輩了，他們出成果太慢，我們自己上。”
張一長老又提了一個問題：“那‘平衡’這一研究方向呢？就放棄了嗎？
要知道宗門大部分高層都在制符上有些研究，全都抽調出來？”
“這？”
鬼靈門門主遲疑了片刻，就苦笑道：“莫師講的對，其實‘平衡’這一方向，沒什么好研究的。
這事兒，我老早之前就有明悟，但總不能整個宗門都停滯不動吧？
放棄就放棄了，剛好集中力量拆解和改良本命符篆。”
頓了頓，他看著自家老伙計，吐了口氣，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啊！”
張一長老默然。
這一日，鬼靈門門主做了一次高層的全體總動員，幾乎所有的宗門長老執事都參加了會議。
他把莫成君的研究成果公布，且明確了之后的工作目標——拆解，并改良本命符篆。
為了趕時間，鬼靈門門主直接挑出六位最頂尖的制符大師，讓他們各自領隊，并挑選成員，三組負責御鬼符，三組負責煉尸符。
再由他做領頭，時刻監督各小隊的工作，若有可靠的成果，會在不同組之間公布交流，推進項目進度。
這方法，自然是莫成君交的，而鬼靈門門主又給用到了極致。
當然，即使是鬼靈門，也非是所有的高層都算的上制符大師，那這些剩下的則成了實驗新符篆的小白鼠。
為了最快的見到效果，他們都已經等不及普通弟子給反饋了。
但這無疑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也不可能所有的高層都沒有私心。
但看著鬼靈門門主把自己當成第一人給填到表格上去了，其他高層還能說啥？
這老大都不要命了，他們就算惜命，也不敢說啊！
為此，鬼靈門門主甚至把下一任門主都給定下來了，為了減小內耗，他沒有公布，并學著凡間皇朝玩了一手‘遺詔’的把戲。
非得等他死了后，才能取出來。
那若是他不死呢？
就以成績說話，但凡誰研究出了成果，解決了《太平御鬼經》的問題，這后一任門主就是他了。
當然，得明確一點，鬼靈門之外的弟子不算。
這自然指的是莫成君了。
除此之外，鬼靈門門主也并沒有盲從，即使是莫成君已經有所證明，他還是聚了一大波閑置人員，開始翻閱史料。
他要驗證一下，莫成君所謂‘天變’的假說是否正確。
若是莫成君在這，估計得豎起大拇指，再贊上一句——不迷信權威，絕對是做科研該有的態度。
而鬼靈門其他的不多，就是歷史夠長，自然是記錄完整，伴隨著這群人的翻閱查看，一條比莫成君總結出來，更完整的‘天變’考證資料就出來了。
越是完善，鬼靈門門主越是信心十足。
有些時候，他都在疑惑，這些事兒放在這里都這么明顯了，為什么以前就沒人想到呢？
好吧，‘事后諸葛亮’說的就是他這類人。
但事實就是如此，當你有了明確的假設，再回看過往，那是哪哪兒都是細節了。
……
也就在鬼靈門已然進入如火如荼的階段時，張一長老早就離開了。
他再次駕馭著鬼靈門的巡天法舟，帶了一撥人匆匆而去。
只是，這群人并非是實驗人員，而是每個一段距離，他就放下了兩人，讓他們就地開砸洞府，布置陣盤，做一處據點。
于是，從鬼靈門到星河劍宗的這段距離，他們愣是布置了七個據點，每個據點留下兩人，且都是善于疾行或遁術的門人。
他們起的作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運送往來鬼靈門到星河劍宗所需的物資。
是的，這就是凡間驛站的升級版。
這個世界雖有‘虛空挪移’的大神通，但很顯然，鬼靈門做不來，而通過九龍回音壁，也只能傳送一些簡單的消息。
想要傳送諸如書籍密錄，或其他靈材實物之類，顯然并不合適。
所以，為了提升這物資轉運速度，鬼靈門愣是設計了這驛站體系。
事實上，這群人也是真的不得閑，因為鬼靈門門主幾乎把六個小組的每一份研究成果都要復制一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星河劍宗。
雖然現如今的莫成君還處在符篆學習的初級階段，但他們依舊不愿中斷。
至于莫成君？
他此時終于收到了自個兒的金大腿召喚，是的，四季劍尊沈錦繡喚他前去。
于是，他不敢有片刻耽擱，騎上四耳驢妖，就出了門。
星河劍宗其實不禁止御劍飛行，但各大主峰和某些重要地域皆有禁空的法陣，非得小心不可。
所以，四耳驢妖雖然現在這速度他已經看不上了，但在宗門內，騎著它比自己御劍反而要方便不少。
而等到了四季峰山腰的竹苑內，見了四季劍尊，他才知道自己的后臺大佬居然受傷這般重。
四季峰，竹苑內。
客廳。
“這巫蠱術據說傳自上古，又名巫術，降頭術等等，最是奇詭莫名。
而那位青陽仙人也是自揚州之東的東海而來，其實，有這一兩手巫蠱之術也極為正常。”
說話的是四季劍尊沈錦繡，她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眉頭時不時的蹙起，顯然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但她語氣始終平和，看著莫成君愁眉不展的樣子，還笑著安慰：“叫你來，其實是知道你對于法力特性方面研究頗深，想讓你幫忙看看。
但你也無需有多少心理壓力，吳師弟已然去了揚州，不日即將歸來，等請來仙都派的巫術高手，想來解咒應并非難事。”
莫成君聽了這話，臉色終于好看了些，他自然知道所謂的‘吳師弟’，指的是云淵劍尊吳一平。
很顯然，上面幾位其實也有應對策略，只是看著法力波動時強時弱，氣息柔弱不似尋常的女劍尊，他還是忍不住道：“宮主，要不我用些手段查看一番？”
“嗯，你想怎么查？”
“我修有一門瞳術，只是這般直視，有些不敬，請宮主見諒！”
“無妨！”
得了許可，莫成君也不遲疑，而是微微閉目，醞釀好半晌，才睜開了眼。
就見一縷金光照射而出，女劍尊心中一驚，本能的就要提起法力，可她還是按捺住了。
而在莫成君的眼中，透過皮肉骨骼，看到的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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