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論起來,斗法廝殺哪有不死人的,星河劍宗制定這‘殺一,放一’的計劃之前,也并非沒有考慮過死傷。

  即使出手的是六位宮主,也早有了‘舍命’的準備。

  那終究是仙佛級數的存在,已是修行的,要是沒幾手底牌傍身,自是不可能的。

  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兒,真發生了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其實,縱觀這一次圍殺而言,已是相當成功了。

  六位陽神劍尊對上兩位仙人大能,能戰的一死一傷,本身還未有直接的折損,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只是,相比較他們取得的成果,另一邊,卻是危險了。

  ……

  云州西北,邊境大城,幽都。

  吼吼吼吼吼!

  一聲聲震天虎嘯,疊起肉眼可見的音爆一浪浪的向前推進,空氣扭曲出白色的霧氣,甚至憑空產生了類似大潮洶涌的天地異象。

  另一邊,一道劍光自天穹起,裂空而至,直接撕開了音爆,來了一記最直觀的碰撞。

  轟!

  一聲炸響遮蔽了一切雜音,只余下嗡鳴在耳邊回響,一時間,也不知到有多少妖族和人類忍不住捂住耳朵,面色痛苦驚慌。

  然而,一記碰撞之后,并沒有繼續大戰,肉眼可見的余波向遠方散去后,露出了交戰的雙方。

  天痕劍尊華燁已是直接御劍而來,甚至連肉身都未裹挾,雖看起來不過常人大小,但卻凝如實質。

  若不是裸露在外的肌膚綻放瑩瑩光華,說是血肉之軀都不為過。

  而這一位也真是走到了陽神的盡頭,距離真正的劍仙,也不過是一步之遙罷了。

  此等實力,已是這天下少有的修仙強者了,即使是直面仙人大能,他也能把腰桿挺直了說話。

  可現在,他直面的是……三位妖仙。

  天痕劍尊的對面,山君陸吾現出了虎頭人身的原貌,九條尾巴在背后舞動不休,一股股憤怒之意毫不掩飾的向外噴薄,說他下一秒就要撲上來都不為過。

  而他的左邊,天狗禍斗倒是顯得挺冷靜,展露的還是黑美人的姿態,那眼神看著天痕劍尊居然有幾分火熱。

  他的右邊則是一位女仙,同樣是人類模樣,卻身著彩衣鳳羽,容貌清麗絕倫,身材高挑,看人的眼神平澹冰冷,好似一朵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白蓮花。

  這一位,正是結匈國滅蒙鳥妖仙。

  雙方對峙,天痕劍尊華燁卻是處在絕對的劣勢,但他卻絲毫不慌,行了個稽首,才道:“星河劍宗掌教華燁,見過三位妖仙。”

  九尾陸吾已是出離的憤怒了,他看著天痕劍尊的目光,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你們星河劍宗真是用的好手段,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居然用的如此隱蔽。

  若不是云州那邊有消息傳來,我居然還不知道和我等對峙的三位陽神劍尊已然撤離?

  ….呵呵呵,哈哈哈,你們是真的不在意這邊境防線?

  還是覺得我妖族的爪牙殺不動人了?”

  好吧,這話說的,陸吾其實是挺尷尬的。

  他得承認,這一次發動人妖兩族的大戰,和上一次有根本上的不同。

  上一次是為了消耗他父親留下的那些‘頑固派’,得讓他們來云州送死,走的是‘借刀殺人’的路子。

  雖然最后被揍得有些慘,逃得挺狼狽,但他的目的是達成了。

  而這一次,他其實是不想來的。

  只是因某些‘場外因素’,導致他不得不打著‘復仇’的旗號,聚了百萬妖兵來此。

  但你要說他有多么情愿?

  開嘛玩笑呢?

  他活的好好的,為什么非要和一群劍瘋子拼命?

  所以呢,這一次的大戰,更多的是雙方在練兵。

  下面的小家伙們打一打,積累些斗法經驗,再尋一些突破機緣。

  至于上層嘛,該吃吃,該喝喝,沒事在開個宴會,增加一下感情。

  結果就是,對面本來限制他們三位妖仙的陽神大修,居然悄悄地熘了熘了。

  這熘了當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居然不知道。

  要不是云州的事兒發了,再也遮掩不住,他們還被蒙在鼓里。

  這,著實是有些尷尬了。

  所以,你也得承認,九尾陸吾現在的憤怒,半是生氣,覺得被輕視了;半是出工不出力被捅破后的尷尬。

  天痕劍尊對里面的彎彎繞繞自是門清,否則也不會有如此‘精準’的安排,更不會來此。

  而面對陸吾的質疑,他很干脆的承認:“這邊境大防,自是在乎的,否則我也不會孤身來此。”

  黑美人禍斗都被氣笑了:“因為在乎,所以你‘孤身’來了?

  我怎么感覺這就是滿滿的鄙視呢?

  我等的實力得是多么的弱小啊,居然能讓你一位區區‘陽神劍修’來此?”

  黑美人的話語盡是諷刺,但天痕劍尊依舊心平氣和,他趕忙擺手,道:“星河劍宗從未有輕視諸位的意思,只是,終究是宗門實力有限,只得做出如此調配。

  若我手下再有十名八名陽神劍尊,自不會這么安排。

  且,相比云州那邊,這里自是更加危險,九死一生之局,我也只得自己出手,不敢讓師弟師妹們來此。”

  這話說的自是極好,即表明了困難,捧了對方,也突出了自己,讓三位妖仙都好受了些。

  但陸吾依舊冷哼道:“所以,你還真以為就憑你,能攔得住我們?”

  天痕劍尊澹澹一笑:“若諸位真鐵了心,我自是攔不住的,但與我而言,也不過是‘搏命’而已。”

  “搏命?哈哈哈哈……”

  黑美人笑的前俯后仰,好半晌才止住,道:“搏命又如何?

  ….你就算搏命,也不過丟下自己的小命,能殺了我等?”

  天痕劍尊:“都殺,自是不可能。但我若是愿意博命,拉上一位陪我同去陰土,還是有自信的。”

  黑美人冷哼一聲:“你還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若你不信,不妨問一聲你旁邊的山君?

  他最是熟悉我星河劍宗的做派,看我愿不愿,能不能,又敢不敢?”

  此言一出,不要說黑美人禍斗了,就連滅蒙鳥所化的清麗女仙都忍不住看向了九尾陸吾。

  陸吾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但迎著兩人的目光,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道:“劍修都是一群瘋子,他若是真不管不顧,確實,嗯,確實有那么一絲的可能。”

  這話說得言語未盡,但在場的哪個不是八百個心眼,哪還能不知他的意思。

  及至此時,原本還不怎么在意的禍斗和滅蒙鳥皆提起了幾分警惕。

  天痕劍尊笑了笑,道:“確實只有一絲而已,但事不可為,我也只得舍命一試。”

  頓了頓,他又道:“在我看來,其實這場人妖兩族的大戰,不過是某些存在從中作梗罷了。

  此役過后,云州平定之事已成定局,那些人的謀算也落了空,再打下去其實沒了任何意義。

  若是山君愿意,不如我等就此罷手言和,可好?”

  嘿,絕對劣勢之下,天痕劍尊還開啟了和談?

  陸吾的那個虎頭之上都顯出了一絲無語的神態,這要是真和談了,他和那邊怎么交代?

  只是,就在他要開口時,直到現在都未曾說過一句話的清麗女仙開口了:“要讓我們撤兵,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聲音倒不像外表那么冰冷,反而顯得婉轉動聽,如百靈鳥。

  只是這一開口,就是代替山君陸吾做了決斷。

  此言一出,陸吾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但就在他想說什么時,卻見女仙一個回眸,眼神凌厲,居然制止了他。

  天痕劍尊微微瞇眼,道:“還請仙人說下條件?”

  “久聞星河劍宗乃劍修祖庭,劍道大神通殺力絕倫,天痕劍尊華燁更是天下間有數的大劍修,之前未曾有過領教,甚是遺憾。

  不若今日就在這里,我們來一場斗法。

  我等三妖輪番與你戰上一場,也不欺負你,只要你能絕平我等,這妖族百萬大軍退了又何妨?”

  此言一出,陸吾和禍斗眼神都亮了。

  稍微思量下,就在心中大罵真無恥,但我好喜歡……

  陽神戰仙人,還玩車輪戰?

  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條件。

  更絕的還是那‘絕平’二字,甚至比‘勝出’都來的陰險。

  因為,若是要‘勝出’,天痕劍尊就得玩命,怕的其實是他們。

  但‘平手’這二字,就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而沒了‘玩命’的決心,對于天痕劍尊華燁來說,就是最大的弱勢。

  ….真就這幾句話間,在此的所有人都認定了。

  別看這滅蒙鳥妖‘裝’的和白蓮花一樣,但其實她才是心思最陰毒的那一位。

  只是,天痕劍尊卻笑了,他笑的灑脫,答應的更痛快:“若其他二位都認可,那這條件我自是應了。”

  “我沒意見。”

  “我也同意了。”

  “那另一個問題,請問,誰先出手與我一戰啊?”

  “自是我先來!”

  這一刻,滅蒙鳥妖所化的女仙也褪去了清冷的氣質,眼神中多了一份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踏前一步,就顯出了真身,那是一頭通體青色,長著紅色尾羽的大鳥,只是一個振翅,就掃出兩道狂風。

  這狂風居然先是對著禍斗和陸吾去的,直接將他們掃到了數十里外,似是嫌他們在這礙事兒。

  繼而尾羽高揚,燃燒出赤紅火焰。

  于是,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頃刻間就燃遍了半邊天空。

  這就是滅蒙鳥妖的天賦神通——招風攬火。

  而迎上這風火的是一道沖霄而去,又從天而降的劍光。

  那劍光不知多高多遠,只是所過之處,一道白痕裂空,久久未散,甚至能看到其內隱約的黑暗空洞。

  那似是連空間都給裂開了。

  轟!

  于是,在這天地間,風火與劍光,終是撞在了一起!

  我締造上古天庭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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