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站起身來，像是想到了什么，轉頭回望魏征；“魏卿是有什么事要跟朕講嗎？”
魏征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痛哭的韓愈，搖頭道：“臣沒有。”
“哦！”李玄說完便離開福寧宮。
好險，李清照那妮子做的事太夸張了，老子也頂不住啊，還是能拖一陣是一陣吧。
這韓愈，跟老子斗，老子早就讓楚靈衛把你家翻個底朝天了。
李玄很滿意自己剛剛的應對之法，只有率先發難，不讓他們說出李清照在三合縣的所作所為，自己才不會陷入逆風局面。
不過一想起李清照，李玄頭就開始疼了。
聽楚靈衛說，好像辛坦夫走后，李清照直接派兵血洗了一遍三合縣。如今三合縣城門全部關閉，只準進，不準出。
就算是李玄，也不知道三合縣到底發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夠讓李清照這個十六歲的女娃殺心四起。
李玄搖了搖頭，看來得寫封密信，勸這位姑奶奶收斂一點。
李玄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王安石辦公的地方。
李玄二話不說：“來人啊，把烤全羊抬上來，朕餓了一天了！”
李玄笑道：“介甫（王安石的字）也還沒吃飯吧，朕特意為你準備的，快吃！”
然后李玄就在王安石震驚的目光中扯下一只羊腿，自顧啃了起來。
王安石也放下手中毛筆，和李玄坐在一起，有樣學樣，也扯下一只羊腿，啃了起來。
“香不香？”
“啟稟陛下，香！”
“香就多吃點！”
兩人吃完后，王安石又開始優化自己改革方案的細節，李玄在一旁看著，象征性的給出一些指導性意見。
說是指導性意見，其實就是廢話。
“這幾個字寫大一點會不會更好？”
“這里應該用朱砂啊，顯眼一點。”
“嗯嗯，你這條建議不錯！”
過了半晌，李玄覺得自己像個傻逼，于是決定回去睡個覺。
所謂飽暖思淫欲，李玄又想起后宮中的風情，不過猶豫一下，還是決定算了。
畢竟現在正是關鍵時候，決不能讓大臣抓住任何一點把柄。
第二天一早，李玄就早早來到朝會上。
一干文武大臣全都坐著，桌上擺著瓜果茶水。
若說禮賢下士，做表面功夫，李玄自稱第二，沒有皇帝敢稱第一。
歷來君王早朝，大多是讓臣子站著，有些時候一站就是一個上午，對于一些身體孱弱，腿腳不便的臣子來說，絕對是酷刑。
稍微開明一點的君主，頂多會給某些重要的臣子賜座，但這是少之又少的情況。
對于皇帝來說，權力是最重要的，而權力最直接的體現，便是我能坐著，你們只能站著，就算我想讓你們坐著，你們還得感恩戴德。
而自從李玄上位以來，朝會上一律改成坐著，無論官階大小和對朝廷的貢獻多少，只要能夠參加朝會的臣子，都可以坐著。
不僅可以坐著，口渴了還可以自行飲用茶水。
就算有要事啟奏，也只需站起來，完全不用走到大殿中央。
有趣的是，這些臣子，偏偏就吃李玄這套。
李玄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尊重，他們在有些事情上，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天天盯著李玄。
而今日早朝，鄭和才說“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卻見吏部尚書韓愈起身，離開自己的座位，來到大殿中央。
韓愈跪在地上，沉聲道：“啟奏陛下，如今朝廷急需用錢，無論是軍備開銷，還是救災款項，都是一大筆開支。”
“臣世受天恩，值此危難之際，枉食君祿，卻無用于朝廷，臣近些年積攢了不少銀兩，共五十萬兩，今納入府庫，以為朝廷開支之用。”
這是意外之喜啊，皇位上的李玄蒙了。自己昨日敲打了一番韓愈，這韓愈今日便如此果決。
李玄還在醞釀措辭之際，群臣炸開鍋了。
房玄齡小聲道：“聽說韓夫子昨日回到府中便遣散所有侍妾，只留下發妻一人，更是謝絕往來賓客，韓府的一些土地和房屋全都變賣了出去。”
丞相諸葛亮笑道：“看來韓夫子是下定決心，以身作則了，這是大好事啊！”
另一邊的武將岳飛疑惑道：“韓愈每年俸祿不過一萬五千兩，哪來那么多銀錢？”
兵部尚書于謙笑道：“鵬舉（岳飛的字）還是年輕啊，文人賺錢，自然要比我們這些武夫簡單多了。”
“韓夫子名聲在外，不知有多少人求他的文章而不得，只提去年，韓夫子才提筆寫了三篇文章，就收了足足萬兩黃金。”
岳飛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以前蘇學士好像從不為銀錢發愁。每有地方災情，就屬他捐款最多。”
于謙小聲附和道：“蘇學士和韓夫子還是不一樣。只提蘇學士出版的文集，遍布天下，各國書局出版商可是與蘇學士約好分成的，聽說每賣出一本書，蘇學士十取其一。”
岳飛滿臉震驚：“那得有多少錢啊？”隨即，岳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在京城那蘇門書館，老子每年可都捐款一千兩啊，淦，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于謙搖頭道：“難說，蘇學士每本書籍，都是他親自定價的，最高不過一兩白銀，便宜的也就三十文左右。天下寒門學子，餓個兩三天，還是買得起一本的。”
“蘇學士一年賣書所賺，估計在一百萬兩三百萬兩之間。”
“但是蘇學士其實手里沒多少錢，那些賺來的錢，要么捐給朝廷，要么用在地方開設蘇軾學府，供寒門學子求學之用，蘇學士真正賴以生存的，還是朝廷的俸祿。”
岳飛臉上崇敬之色盡顯，于謙笑道：“要不你以為天下文壇領袖是那么好當的？”
兩人說話間，李玄站起身來：“韓卿有心了，朕若說不缺這點銀兩，確實假話無疑，朕替海州的災民，拜謝韓卿。”
李玄說著便拱手作揖，朝著韓愈一拜。
韓愈倒是絲毫不避諱，直接道：“若不是陛下昨日一語點醒夢中人，韓某恐怕早已鑄成大錯！”
李玄笑道：“韓卿言重了，韓卿快快請坐。”
韓愈開了頭，朝中的其它臣子也紛紛起身。
丞相諸葛亮道：“陛下，老臣捐款十萬兩。”
左相張居正道：“陛下，老臣捐款二十萬兩。”
李玄笑問道：“張相為何比丞相還有錢？”
張居正笑道：“丞相每年俸祿，都會拿出一些來作發明研究之用，比如木牛流馬之類的物件。臣就不一樣了，臣是個財迷，舍不得花錢。”
李玄眼眶微紅，朝兩人躬身作揖。
陸陸續續有臣子開始捐款，多的如張居正一般，二十萬兩。
官職低微的，也有兩三萬兩的銀錢捐款。
戶部尚書蕭何聽著臣子報出來的數目，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只有工部捐款最少，沈括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三千兩這一個丟臉的數字。
朝中大臣哄堂大笑。
李玄笑道：“沈尚書，朝廷不需要你的捐款，搞好工部的發明研究就行了。”
這是李玄上朝以來，朝廷氛圍最融洽的一次。
就在李玄打算做最后的總結時，突然坐在左側最末尾的一個中年人起。
李玄望著這個人，只覺得面龐十分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于謙用手拐了一下岳飛；“鵬舉，看好了，大手筆要出來了！”
中年人走向大殿中央：“陛下，臣蘇轍，任平州太守，昨日奉朝廷命令回京述職。
蘇轍，北宋官員，文學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有《欒城集》，死后謚“文定”。
李玄眼神微動；蘇軾的弟弟？
蘇轍作揖道：“臣代兄長蘇軾捐銀五百萬兩，再捐書三十萬冊。”
“多少？”李玄腦瓜子嗡嗡的。
李玄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一個五百萬兩，一個三千兩，沈括的頭更低了。
哪知蘇轍的話還沒說完：“臣在代兄長蘇軾，捐銀一百萬兩入工部，以供沈尚書研究發明之用。”
李玄聞言走下龍椅，走到丞相諸葛亮身前，趴在諸葛亮耳邊：“恩師，蘇家也是門閥嗎？”
諸葛亮笑著搖了搖頭。
李玄沒由來想起自己當初栽贓蘇軾時，群臣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看一個傻逼。
李玄記得孫武當時還說，就區區萬兩，也用得著蘇軾去貪污？
李玄走到蘇轍身前；“呃，蘇卿，能告訴朕這錢是從哪里來的嗎？”
蘇轍一頭霧水：“陛下，這是我兄長蘇軾的呀！”
諸葛亮看出了李玄的窘迫，笑著道：“子由（蘇轍的字），陛下是問你蘇學士為何會有那么多銀兩？”
蘇轍正色道：“回稟陛下，有一部分是兄長與各國書局賣書的分成，還有一部分是兄長拍賣自己的字畫所得，還有一部分是門閥士族請兄長講學授課所得，還有一部分。”
“停。”李玄打斷了蘇轍的話語，“好好好，朕知道了。”
岳飛實在憋不住，笑出聲來：“我以為就我不知道呢！原來陛下也不知道。”
群臣哈哈大笑，李玄難得在朝堂上這么吃癟。
蘇轍又繼續道：“兄長來信中說了，他已經預支了書局未來五年的分成，再出五百萬兩用作大楚軍費，白銀不日便會運往京師。”
這一句話直接讓右側的武將全體起立，紛紛朝蘇轍拱手致謝。
就連戶部尚書蕭何都感嘆道：“蘇學士一出手，便是一千一百萬兩白銀，整整抵得上我大楚半州賦稅。”
丞相諸葛亮站起身來；“子由，你與蘇學士還有書信往來？”
朝廷全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蘇軾和孫武被韓信抓到羽州成為階下囚，目前生死未知。
蘇轍搖頭道：“只有兄長能聯系我，我聯系不了兄長。送信的是一只通體雪白的怪鳥，那只怪鳥把信仍給我就飛走了。”
“兄長在信中說自己一切安好，讓大家不必擔憂。”
武將紛紛表態：將來一定會救出蘇學士。
李玄再次發揮出色的演技，眼眶濕潤，聲音哽咽：“朕陷蘇學士于不義，蘇學士身處險地，依舊為國事操勞，朕慚愧啊！”
李玄朝著蘇轍施一大禮：“朕替大楚黎民百姓拜謝蘇學士大恩。”
諸葛亮繼續道：“子由，可以把書信給我看一下嗎？”
蘇轍看了一眼身前的李玄，李玄笑道：“子由不妨當著群臣的面讀一遍書信，當然，其中涉及隱私的部分不必讀。”
諸葛亮點頭道：“如此最好！”
蘇轍只能從袖中掏出書信，讀了起來。
（考慮到大家讀不懂文言文，信的內容我就用白話文寫了。）
“我的弟弟子由啊，我們一別三年未見，本想三月能在京師與你相見，不曾想世事難料，為兄命途多舛，為韓信所俘，今為兄在羽州，閑來與孫夫子學幾手養生功夫，動來往城東而去，有一條新羽河，河水漲潮時蔚為壯觀。”
“韓信雖為逆賊，然侍為兄以弟子禮，為兄擔憂孫夫子安全，便收了韓信這一學生。”
“如今羽州與大楚勢如水火，海州又遭此大難，為兄思及此事，便將錢財做如下規劃。”
······
“子由啊，韓信這兔崽子也不避嫌，啥事都跟為兄說，為兄已知曉羽州諸多機密，但無法言說，還望朝廷做完全之準備，以備不測。”
“三月早春，新羽河江水已暖，南軒桃樹已發新芽，羽州春景，別具一番風味，然相見無期，內憂外患，為兄思之心痛。”
“子由代為兄轉告陛下，為兄入羽州，不講經，不修書，不傳道，只養生而。韓信所求，為兄一概不應。”
蘇轍讀完信的內容后，李玄微微頷首，諸葛亮笑道：“蘇學士不愧是蘇學士，到哪都是座上賓。”
諸葛亮又道：“雖然我等暫時不用擔憂蘇學士安危，但是也要傳令各州駐軍，開始加強演練，只求將來一戰功成。”
李玄正色道：“丞相所言極是，從今日開始，朝廷便要囤積糧，修戰甲，利兵戈，以備戰事之不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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