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一行人來到韓信的元帥府，一路上，霍去病都沒有說話，反倒是韓信一改常態，笑呵呵地說這說那。
“辛坦夫那小子回到京師后就消失了，想來是帶兵遠遁國外，只等國內戰亂一起，來一招火中取栗，將我擊敗。”
霍去病冷笑道：“兵仙好手段，陛下說你謀反，看來真有其事。不然兵仙何以在大楚境內安插那么多間諜。”
“若說本侯入了羽州，行蹤為你所知，尚可理解。辛坦夫秘密行事，你如何得知？”
韓信搖動折扇，折扇上只有一點紅梅。
“階下囚就階下囚，稱什么侯爺，莫要惹人發笑！”
霍去病置若罔聞。韓信繼續道：“我只知他率兩千禁軍入了南唐，入南唐之后便不知道了。”
韓信話鋒一轉：“相較于你的兵法戰術，其實我更期待著辛坦夫給我帶來驚喜。”
一行人隨著蘇軾來到院落中，很快，下人便奉上茶水。
四人坐在涼亭，各懷心事。
涼亭名為聽風亭，八角掛有風鈴，微風一來，風鈴作響，聲音清脆。
韓信喝了一口茶，繼續笑道：“你將兩萬冠軍騎放在云州，辛坦夫不知所蹤，岳飛李靖開始秘密調兵入平州，范仲淹在海州借賽龍舟之名興建戰船，延州的周亞夫看似按兵不動，實則不斷派兵由函谷關入秦國，就連青州的陳慶之，也放下身份，親自前往北齊，去見那他最惡心的皇帝高洋。易州的藍玉憋著一口氣，天天找南漢練兵，就等著與我一較高下。”
“你們這些將領啊，為了大楚，可真是煞費苦心，殊不知，到頭來，一切成空！”
霍去病眼中盡是掩飾不住的驚駭，上面的這些消息，就連天天在韓信身邊的蘇軾和孫武也是第一次知道。
孫武冷哼一聲：“最起碼不像你這逆賊，與諸國瓜分我大楚！”
韓信一笑置之。
霍去病突然有些恐懼，他和辛坦夫一樣敗了。
辛坦夫從未直面韓信，但最起碼從千余精銳中全身而退，那么自己呢？
明明還未開始，韓信就已經知道所有人的部署。
韓信又道：“枉你們身為一軍主帥，行軍打仗，最重情報。”
“戰爭打的是什么？是糧草軍餉嗎？是戰略謀劃嗎？是戰術布局嗎？都不是，是信息差。”
韓信看向孫武：“一切戰略，不是都被你寫盡了嗎？即便是戰術和軍隊運行細節，李靖等名將也早已著成兵書，在軍營中廣為流傳。”
韓信今天好像很喜歡說話，又開口道：“世人皆知兵家分為四個流派。”
“一曰兵陰陽，二曰兵形勢，三曰兵權謀，四曰兵技巧。”
“陰陽者，善借天時地利人和之因素，丞相諸葛亮便是此中翹楚。”
“形勢者，因勢利導，一鼓作氣，殺伐果決，退伍老將白起首屈一指。”
“權謀者，無中生有，不戰而屈人之兵，孫元帥不正是此派的開山鼻祖。”
“技巧者，注重單兵素養，武器裝備，以及對敵應變之法，岳飛堪稱此派集大成者。”
“霍去病，孫武，你們兩個都是沙場宿將，應該知道，對我而言，兵法的諸多奧秘技巧，早已不重要了。”
“疆場上與我對敵者，無論對方兵馬多少，都會懷疑自己，前憂后慮，戰爭還未開始，氣勢上便弱了三分，包括你們兩個！”
孫武沉默下來，出乎意外地沒有反駁韓信。
霍去病像是想到了什么，直視韓信道：“我不信所有的情報都來自你的間諜，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這么多！”
孫武一拍桌面：“大楚竟有賊子與你勾結！”
韓信道：“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
就在這時，蘇軾莫名其妙開口：“既然要打仗，兵器盔甲等戰備物資必須準備好，韓信，你以一州之地戰一國本來就是強弩之末，即便有諸國支持，形勢也并不樂觀，不如趁戰事未起，趕快采購鹽鐵。”
蘇軾此言一出，孫武哈哈大笑，霍去病不可置信地看向蘇軾。
原來我大楚文宗竟然是一條軟骨頭蛆蟲！
韓信聞言朝蘇軾抱拳道：“不勞恩師費心，一切都在有序進行。”
蘇軾聞言揮揮手道：“行，你軍務繁忙，就不必待在我這里了，老夫靜極思動，正好帶著去病去新羽河畔看看！”
韓信抱拳后便離開。韓信走后，孫武看向霍去病，冷笑道：“去病，看到沒有，這就是讀書人的風骨。”
霍去病看著眼前的蘇軾，心中說不出來的難受。
其實霍去病讀詩不多，至于圣賢文章，更是少之又少。霍去病最喜歡讀的，就是孫武的《孫子兵法》，以及李靖等人所著的兵書。
霍去病唯一知道的一首詞，還是幼時跟隨叔叔衛青駐守夢州龍城時，衛青登臨城樓，朝著天空拉開弓弦，大笑道：“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霍去病當時只覺得豪氣干云，恨不得當時就殺上周國烽火臺。
后來才從叔叔口中得知，這句話是蘇軾寫的一首叫做《江城子》的詞里面的句子。
那時不喜歡文人的霍去病心里第一次對蘇軾有一種敬佩之情。
霍去病最難受的還是自己喜歡女子的師公，居然是這種貪生怕死之徒。
若是讓李清照知道蘇軾在羽州城的所作所為，她又該如何傷心？
霍去病看著蘇軾：“蘇學士，你難道真的？”
霍去病實在不想把話說出口，蘇軾輕撫胡須，大笑道：“真的背叛朝廷，真的棄義茍活。”
蘇軾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去病不必擔憂，老夫該死的時候會死的。”
蘇軾帶著孫武和霍去病騎快馬出了羽州城，身后并無一人跟隨。
因為要騎馬，孫武腳上的鐐銬已經解開，換成了雙手帶上鐐銬，就連霍去病也不能幸免。
此時的霍去病，和孫武一般，周身穴道被封，功力全無，手上還帶著鐐銬。
三匹快馬出城去了，朝著潮水的方向奔去。
約莫半個時辰，三人終于來到新羽河畔，三人下馬來到堤壩上，看著滔滔河水往東奔流而去。
孫武見四下無人，便問道：“去病，為何會孤身入羽州城，按理來說，你此刻不應該和衛青一起監視韓信在羽州的動靜嗎？”
霍去病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沒說話。蘇軾見狀笑道：“要不要老夫回避？”
哪知霍去病當真點了點頭。蘇軾只好灰溜溜地沿著堤壩走遠。
眼看蘇軾走得差不多，霍去病便把自己的夢州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連同著把自己與叔叔衛青的推演都說了出來。
孫武聽后面色沉重：“老夫即便拼去性命，也要將你送出羽州城。”
“依老夫看，不如霍去病留下，孫夫子離開！”
兩人頓時回頭，卻發現蘇軾早已站在兩人身后。
霍去病如見鬼一般，按理來說，即便自己全身功力被封，但靈覺還在，不可能有人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后。
孫武哀聲長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蘇軾不好意思解釋道：“那邊風大，我怕把我吹下去。就往你們這邊靠了靠，我以為你們知道我在，就沒說話。”
蘇軾自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孫夫子重新給了我第二套功法后，原先肚子的熱流沒有了，就是聽覺好了很多，有些時候窗外蟲鳴，實在睡不著。”
霍去病剛要說話解釋緣由，孫武立刻出聲打斷：“你說讓老夫回去，是什么意思？”
蘇軾撫須道：“誠如去病所言，韓信既然知曉一切，等到幾個月后，衛青開始從邊境撤走，退守龍城，韓信也肯定會知道衛青的計劃。況且霍去病的兩萬冠軍騎如今都在云州，韓信肯定早就派兵監視。”
“即便霍去病僥幸逃出羽州，可韓信始終會防備著霍去病的兵馬。如果孫夫子能安然返回京師，那么就不存在用廉頗為禁軍統領，孫夫子大可坐鎮京師，統一調度天下兵馬，屆時，即便韓信能贏，也絕不會像去病推演那般輕松。”
霍去病聞言眼睛一亮：“蘇學士所言極是。孫元帥，不如由去病換你。”
孫武一吹胡須：“你們兩個在想屁吃，韓信會答應？再說了，老夫還沒懦弱到要一個年輕人以性命來交換！”
霍去病著急道：“孫元帥，茲事體大，可容不得你耍性子啊！如今之計，只有你回返京師，才有可能拯救這一切，最不濟，也能和韓信掰掰手腕！”
孫武嘆道：“老夫何嘗不知，可是如何回去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老神在的蘇軾。
孫武突然模仿韓信的姿態，朝著蘇軾抱拳：“末學聽憑恩師調遣！”
霍去病忍俊不禁。
霍去病還是問道：“孫元帥，韓信為何會稱蘇學士為恩師，難道兩人有一段天下不知的秘聞？”
孫武笑著把韓信對蘇軾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霍去病恍然大悟，返回的路上，霍去病突然開口：“其實去病最崇敬的文人就是蘇學士，去病唯一記得的一句詞，還是蘇學士的會挽雕弓如滿月。”
孫武在馬上開懷大笑：“去病小子，還不拜見蘇恩師！”
幾人入了羽州城，蘇軾只身一人去找韓信。
蘇軾走后，霍去病立刻問道：“孫元帥，蘇學士這一身精純真氣從何而來？”
孫武一提這個就來氣：“他媽的，老夫練武一輩子，打不過曹彬情有可原，畢竟是武神嘛。可是這蘇軾，僅僅學了老夫給的兩套功法，就已經有了甲子功力，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霍去病再問：“為什么會這樣？不是說學武之人，十歲之前若無法匯聚體內第一縷真氣，終生只能去練一些橫練外功。”
孫武也說道：“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說蘇軾是一個異類吧！”
他們兩人哪知道，蘇軾早已三教合一，蘇軾最愛讀書，早已領悟儒家之浩然正氣，道家之天人合一，佛家之無相無我。周身經脈氣穴在經年累月的誦讀典籍時早就處于一種含苞待放的玄妙境界。
只消外力刺激，便會徹底爆發出來。
而這外力，就是孫武給的兩部功法，兩部功法既有內功的呼吸法門，經脈運行路線，又有外功套路。原先孫武只是希望蘇軾按照書上的方法調整呼吸，在兼以外功套路，不說延年益壽，最起碼能強身健體。
哪知這兩本功法徹底打開了蘇軾體內的寶藏。
霍去病又道：“可是我觀蘇學士的表現，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身懷絕世功力。”
孫武道：“他不說自己身體的狀態，我也不會知道。別說我，估計就算曹彬在世，站在蘇軾面前，也只會認為蘇軾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除非蘇軾動手，不然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實力。”
霍去病道：“那你為什么不告訴蘇學士？”
孫武道：“告訴他做什么？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保護他，如果韓信知道自己身邊站著一個可以隨時取他性命的絕世高手，還會在那口口聲聲恩師的叫嗎？”
霍去病笑道：“我看是孫元帥不服氣吧，哈哈！”
孫武正色道：“如果我真的能返回京師，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就算要告訴他，也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霍去病認真點頭：“這么看來，殺了韓信，好像很簡單！”
孫武搖頭道：“年輕人，你想太多了。老夫入了元帥府，便動過一次手。當時韓信身邊沒有任何人。就在老夫以為一擊必勝之時，突然跳出四個高手擋在老夫身前。”
“所以，看似韓信只有一個人，其實身邊一只有四個高手躲在不知名的地方保護著他！”
“那四人有一套合擊之法，除非當世頂尖高手，不然沒有人能擋得住這一擊。”
霍去病道：“原來如此，這可難辦了！”
孫武神秘一笑：“你猜蘇軾學武多久了？”
孫武伸出兩根手指：“滿打滿算，不超過兩個月。”
“兩個月尚且有如此功力，要是十個月以后呢？”
霍去病不假思索道：“我大楚必將誕生新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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