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霍去病離開趙家之后，連夜快馬加鞭趕往夢州軍營。
一路上，有一只純白的鳥不高不低地跟著。
起初，霍去病并未發現，當霍去病抬頭看向天空那只純白的鳥時，卻見那只鳥兒罕見地流露出人類的情緒。
那是一種笑容，一種帶有譏諷的笑容。霍去病沒有來想起那位白衣兵仙可惡的笑容。
霍去病可以斷定，這只鳥就是韓信養的寵物。霍去病當即停下，拿出弩箭，朝著天空連射五發，但都被鳥兒躲過。霍去病見奈何不了這只鳥兒，便干脆不管，只管埋頭直奔軍營。
霍去病才進軍營，便見將士們歡呼起來，一聲聲小將軍此起彼伏。
不知為何，軍中將士不喜歡稱呼霍去病為侯爺，也不喜歡叫霍去病大將軍。
霍去病偏偏不喜小將軍這個稱呼，但也無可奈何。
霍去病下馬進了衛青大帳，卻見衛青坐在案前眉頭緊鎖。
霍去病朗聲道：“叔父，何事煩憂？”
衛青沉聲道：“這韓信入了羽州后便杳無音訊，也不去前線犒勞軍士，也不加強羽州的營防布局，整日在羽州城的元帥府中深居簡出，著實奇怪！”
霍去病聞言也思考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理來說，韓信既然反出大楚，肯定要把羽州打造成銅墻鐵壁，清除異己。怎么會沒有動靜呢？”
霍去病突然道：“最近周國可有侵擾邊境？”
衛青搖頭：“安靜得有些可怕。”
霍去病又道：“叔父，你立刻修書一封，給大楚邊境的所有將領，詢問他們近期和諸國是否有摩擦？”
衛青拿出諸將的回信，遞給霍去病：“信上說并沒有任何摩擦！”
霍去病神情凝重：“看來韓信這狗賊與諸國已經達成協議，我們為這一場戰爭做的重重準備，可能要推倒重來了。”
衛青道：“不如你我叔侄推演一場！”
霍去病笑道：“侄兒樂意至極！”
霍去病率先開口：
“倘若我是韓信，必然可以聯系一切有用的力量，將之整合到一起。比如聯系大楚周邊各國，讓他們派出軍隊襲擾邊境，牽制住如陳慶之、樂毅、藍玉以及叔叔等邊關大將，讓這些將領困守一州之地，無妨對韓信做出有效的狙擊。”
衛青接著道：
“倘若我是朝廷，諸國狼子野心，圖謀不軌，定然不會調動邊關任何將領，甚至會授意他們便宜行事之權，一切大事皆可由主將自行抉擇，不必請示朝廷。大楚邊境雖然受擾，但不會淪陷。”
“朝廷如今有禁軍三十萬，岳飛手中兵馬二十萬，李靖手中兵馬二十萬，總共七十萬兵馬。禁軍拱衛京畿，無論什么情況都不會調動。岳飛和李靖手中兵馬必然會陳兵平州，只待韓信率軍出了羽州，便迎頭痛擊，將之打回羽州。”
霍去病笑道：
“倘若我是韓信，明明知道出了羽州便是平州，平州地勢開闊，最適合軍隊進行大規模會戰。況且平州前面有岳飛、李靖四十萬大軍。我絕對不會和他們硬碰硬。我最有可能借道諸國，繞過平州，出現在岳飛李靖軍隊大后方。屆時直取京師！”
衛青搖頭道；“韓信再用兵無常，也不會做出這等魯莽之事。且不說他能否繞道平州，就算他出現在了平州大后方，只要沿途州縣稍加阻攔，給岳飛和李靖一定反應時間，屆時岳飛李靖四十萬大軍調轉槍頭，直逼韓信后方，朝廷在遣出三十萬禁軍，痛擊韓信前方，前后夾擊之下，韓信焉有生還可能？”
霍去病打斷衛青的推理，徑直道：“叔叔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韓信既然敢繞過平州主力，就不怕岳飛李靖發現，就算發現了，估計岳飛李靖也沒辦法去阻止韓信，因為羽州與隋國接壤，如果諸國聯軍從隋國入羽州，再由羽州出平州，牽制住岳飛和李靖，那么······”
霍去病突然萬分驚駭，來到大楚地圖前：“天吶，韓信這賊子其心可誅！”
衛青看著霍去病在地圖上連點記下，瞬間想通其中關節，一顆心高懸起來。
“難道韓信的目的從始至終都不是京師，而是岳飛和李靖的四十萬野戰軍。”
“只要韓信繞道平州后方，羽州在涌現出諸國精銳，真正被前后夾擊的，就是岳飛李靖的四十萬軍隊。只要韓信吃掉這四十萬軍隊，那么大楚敗局已定，這場戰就不用打了！”
“不對，事情還有一個變數。那就是拱衛大楚京師的三十萬禁軍，如果他們肯離開京師，奔赴平州，或許一切還有轉機。”霍去病連忙道。
衛青沉思道：“禁軍戰力最高，肩負責任最重，一般不會離開京師。”
霍去病道：“如今禁軍統領曹彬已死，禁軍群龍無首，事情的關鍵點就在陛下和朝廷啟用誰為禁軍領袖。”
衛青開始盤算早已解甲歸田的將領：“關羽勇猛無敵，善戰且傲，朝廷應該不會選他；白起殺心最重，禁軍若歸他統領，恐怕是一大變數，朝廷也不會選他；廉頗，對了就是廉頗。廉頗用兵以穩重著稱，且擅長守城，有他在，京師固若金湯。所以，朝廷一定會選廉頗為禁軍統領。而這，恰恰是韓信最想看到的！”
霍去病道：“叔叔，如果事情真照我兩叔侄推演這樣，那該如何破局？”
衛青道：“韓信長途奔襲，最重要的是什么？”
霍去病不假思索道：“糧草，韓信必定不會攜帶太多的糧草，那么，他必然有一條秘密的糧道，畢竟數十萬大軍，絕不是以戰養戰就可以養活的。只要我們找到他那條運輸糧草的路線，再截斷他的補給，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況且如今朝廷封鎖了一切通往羽州的道路，漕運入不了羽州。韓信再厲害，久而久之，也會拙襟見肘。”
衛青又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放棄夢州，我率飛龍軍鎮守龍城，避而不戰。讓周國大軍長驅直入。”
霍去病說道：“叔叔是打算直至死定而后生，保留有生力量，以待時機。可這樣我大楚戰局一開始便陷入逆境，朝廷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衛青笑道：“朝廷調令，我不聽便是。”
兩叔侄開始在軍營大帳推演，一連三天，都沒有走出過軍營一步。
三日之后，衛青按兵不動，因為頭上有那只鳥的緣故，衛青一切安排都是在夜里進行。
兩個月后，衛青就將大軍搬進了龍城里。
而霍去病，則在與衛青長談后便離開了夢州，順便帶走了他的冠軍騎。
夢州西部和南部都與周國接壤，而北部就是韓信的羽州，東邊則是大楚境內的云州，云州是大楚中腹，并未與其他國家接壤。
霍去病把自己的冠軍騎放在云州邊境，自己則孤身返回夢州，再由夢州往北潛入羽州。
霍去病一人一騎進了羽州，卻見州內繁華異常，百姓安居樂業。
霍去病此行的目的便是潛入羽州城內，探查韓信的虛實。
羽州一州之地，共有一座州城，二十座府城，百余縣城，鄉村更是星羅棋布，不計其數。當論西北邊境三州，當屬羽州占地面積最廣，遠遠超過羽州北邊的延州和南邊的夢州。
霍去病此時正身處羽州境內一座小縣城中，縣城名叫陳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陳倉縣。
這座縣城對于韓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畢竟是韓信的成名之地，而陳倉又有羽州糧倉之稱，儲存糧食極多。
霍去病找了間客棧坐下：“客家，有什么拿手菜？”
客棧小廝當即笑呵呵招呼過來：“聽客官口音，是從外地來的？”
霍去病擺出一錠白銀，笑道：“是啊，我從海州來，打算去羽州城投靠伯父。”
小廝笑瞇瞇接過白銀：“客官初來陳倉，可要嘗嘗我陳倉的蒸羊羔、炒山雞和酥肉燴菜。還有我羽州獨產的飛仙酒。”
小廝介紹起羽州風物便滔滔不絕：“相傳這飛仙酒是上古時期一位道家仙人羽化飛升之前留下來的。我們韓元帥對此酒可是贊不絕口，甚至還用這飛仙酒犒賞三軍。”
霍去病笑了笑：“外面都說韓信謀反，說韓信窮兵黷武，羽州百姓怨聲載道，我聽小哥所言，好像很是尊崇韓信，這是為何？”
客棧小廝聞言滿臉悲憤：“韓元帥好不好，我羽州百姓能不知道嗎？明明是那皇帝昏庸，嫉賢妒能，找機會抹黑我們元帥。這些外鄉士子更是可惡，入了羽州境內，處處詆毀韓元帥，大楚把這些士子當塊寶，羽州百姓可不是慣著他們。”
“遠的不提，直說這最近半月，那些外鄉人昂首挺胸進來，還不是得灰溜溜捂著屁股滾出去。”
“要我說，韓元帥就該起兵，好好教訓一下這狗皇帝。”
霍去病聞言陷入沉思：看來韓信在羽州境內威望極高，這羽州在他數年的治理下，竟然鐵板一塊。
看來想要羽州內亂，根本不現實。
霍去病簡單在客棧住了一天，有繼續往羽州城趕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終于在三天后來到羽州城。
這是霍去病第一次見到羽州境內的第一主城。
霍去病嘴角微挑：“有意思！”
原來偌大的羽州城，城門竟然只是普通的木材，城門口的守衛也只有內外八人。就連城樓之上，也不見兵戈火炮。
最有趣的還是城外既無軍隊駐扎，也無戰壕堡壘拱衛，更無所謂的護城河了。
一般府城，都會在城池千米外設置瞭望臺，以備敵軍來襲，城樓上的護城器械更是一應俱全，一日一檢，而又條件的城池，更是會不留余力開鑿護城河，阻擋敵軍。
府城尚且如此，更不必說州城了，而大楚京師郢都更是夸張，每四百米設一瞭望臺，綿延六千米，軍用驛站更是三里一設。城墻厚達兩米，就算火炮日日攻擊，也不見得能摧毀一面城墻，至于城門處，城門設三道巨閘，一為鐵皮包桐木，二為千斤巨石，三為純鐵打造之巨門。
而郢都之外本無河流，更無護城河這一說法。而二十年前，丞相諸葛亮聯名兵部一應臣子共同上書，硬是把一條滾滾長江生生改道，引江水繞郢都。
可韓信這座羽州城，明明臨近一條綿延數千里的新羽河，卻并無護城河。
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原野。
霍去病知道，這是獨屬于兵仙的自信。
韓信是想告訴羽州境內所有人，有他坐鎮的城池，永遠不會有兵戈之亂，城中百信大可安享太平。
即便有敵來犯，也決然不會到達羽州城。
因為那些來犯之敵，早就被他殲滅于千里之外！
霍去病嗤笑一聲：“韓信，這就是你的弱點。你比所有人都還要自負，如果只說自負，就算我和辛坦夫加起來，也遠遠不如你。”
自負哪有不付出代價的，他日我定率軍馬踏羽州城！
霍去病笑著走入城中，街道上熙熙攘攘，霍去病走著走著，就停下腳步，實際上，他想拔腿就跑，但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街道的盡頭，站著一襲白衣，白衣手執折扇，微笑著望著他。
霍去病長舒一口氣，邁步朝韓信走去。
韓信身邊站著一個身形偉岸的老人，老人同樣手執折扇，老人身邊同樣站著一位老人，只不過走路一瘸一拐，腳上還帶著鐐銬。
兩位老人正是蘇軾和孫武。
霍去病忽略了韓信，朝著韓信身邊兩人作揖便拜。
“去病見過蘇學士和孫元帥。”
孫武冷哼一聲：“韓信狗賊，快放霍去病出城去，不然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倒是蘇軾笑道：“去病，老夫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見你還是你加封冠軍侯，靜妃還特意求老夫為你題字一幅，不曾想，如今再見，卻俱是異鄉人。”
韓信微笑道；“從你踏入羽州境內，每日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韓信又轉頭朝著孫武道：“孫元帥權且放心，大楚必敗，有無他霍去病，還是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
霍去病明顯看出三人處境的不同，蘇軾居然站在中心位置，看起樣貌神態，似乎過得很滋潤。
蘇軾繼續笑著為霍去病解惑：“今天上午，韓信說要帶老夫來見一位故人。”
韓信笑道：“恩師久居帥府，是該出來走動走動了。”
蘇軾看出霍去病目光中的疑惑，笑著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帶著他率先走向元帥府。
“去病，具體情況，老夫稍后再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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