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肚皮都是才華的人，你讓他出口氣，比讓他漲工資，他都高興。
“找到資金來源了？蘇家還是婁家？”王紅軍其實也有億點譜，但是不多。
丁副廠長都相中的人，兩家肯定也能相中。蘇家之前還不答應入股縫紉機廠，聽說唐英要當廠長立刻表示同意兩家合作。
蘇家由蘇嬋兒出面，出地皮，出廠房，出財務，只分紅，不管理。公家出唐英，出技術，出工人。
究其原因自然是看中唐英這個人才，真要是唐英當了蘇家的女婿，投資搭進去，股份不要了他們都愿意。
婁家也和王廠長接觸過，打聽唐英那叫一個細致，一看就奔著看女婿去的。
“什么蘇家、婁家？你跟到咱們廠取鋼材鐵錠的下游廠子聯系。就說倆月后咱們這兒能生產縫紉機，想拿貨的，先付款。這不就是資金嗎？”
王廠長微微一笑：“你這是拿我紅星的信用做擔保啊？我憑什么答應你？”
唐英伸出一個指頭：“第一，目前來說，工人還是咱紅星的人。”
王紅軍絲毫不為所動。
唐英又伸出一個手指頭：“第二，下個月咱們廠就能開始賣生產縫紉機的生產線。”
王紅軍動心了，縫紉機市場缺貨缺成什么樣？他家有一臺，丁副廠長家都沒有。全國來說每兩千人縫紉機擁有量是一臺。
真要是能生產縫紉機生產線。這個紅星廠的過年物資，肯定能豐富十倍以上。
到時候，工人念的還不是他王紅軍的好嗎？
只要工人不反對，生產任務就能完成，上面也會高興。
“有了錢，你打算怎么干？”
自從唐英發現被套路了。唐英就開始在王廠長的神經上反復橫跳。
說不上他能干出什么事兒來。以前那個俯首帖耳的留學生哪去了呢？王廠長一直比較迷惑。
“先在我們維修分廠生產縫紉機廠用的生產線，爭取一個月產出一條。然后在縫紉機廠蓋座食堂。”
“啥？建廠先蓋食堂？虧你說得出口。我不同意。”
王紅軍算是熟悉唐英的套路了，這家伙靠譜的主意千千萬，不靠譜的主意萬萬千。
問題是這兩樣主意經常混著來。
“那你就讓他們大冷天刨凍土建廠房，看他們干得起勁兒不起勁兒，就完了。”
唐英太明白了，這時候缺的就是糧食。城里缺糧食，農村更缺。
百年戰爭，才打贏頭一仗，滿身瘡疤，怎么可能產出那么多糧？
想要順利建成縫紉機廠，必須先蓋食堂，穩定軍心之后，才能謀發展。
餓著肚皮拼命干的不是沒有，像建設一汽的先輩們，大東北可比京城冷多了。愣是在草甸子上硬生生干出了一座汽車城。
唐英不忍心這么干，他有系統，他有看官們，他想讓這些拼命建設祖國的人，吃飽。
大家伙見了面，總是問吃了嗎？這不只是一種問候，更是人和人之間的關心，沒吃在這兒吃點唄？多擺雙筷子的事兒。
這不是一種單純的交際手段，而真的是一種認可。
“這……往上報怎么說呀？”王廠長為難了。
“實話實說，為了讓工人吃上飯，為了大伙兒多干點兒活兒，他們不會反對的。”
“真的？”
“聽我的，干就完了。”唐英轉身要走，王廠長從抽屜里掏出盒煙，走到唐英跟前，把煙揣到唐英兜里。
湊近了這才小聲說了一句：“有傳言，你有生活作風問題。”
“誰說的。”唐英聲音沒變小，口氣也很硬。
“大概率是你們院那個聾老太太傳出來的，今兒一早劉海中往跟他們車間主任說了。你得早點消除影響。”
“這歲數大的人，覺是少。明天我讓她在這院呆不了。”
唐英沒在意王廠長難看的表情，轉身走了。
“這孩子還是有點兒愣。”王廠長吐了個煙圈道。
唐英回到調研室，馬高工正在大肆宣揚唐英在廠長辦公室的做派，仿佛干這事兒的不是唐英，而是他老馬。
技術出身的人，好久沒在總廠長面前這么囂張了，尤其是毛子當了總工之后。
唐英給老馬一根廠長給的華子，今后在廠里抽煙算是沒人管了，寂寞呀：“老馬，跟你借個人。”
馬師傅絲毫沒在意唐英的態度，他這待遇比剛才王廠長的待遇強多了。
老馬看看這屋這四個人：“借誰？小沙借給你，到時候就說小沙是你和老孫教出來的，怎么樣？”
唐英爽朗一笑：“要不怎么說，馬老滑呢。老馬你真是這個。”唐英比著大拇指，煙卡在牙齒之間。
“我不要這個師傅的名，把他教明白了，你倆也能少挨點累。”
唐英知道，小沙和胖子忙完紅星這一攤，大概率得和他去縫紉機廠。
自己人用著順手，到時候，他要和看官們交換物資，讓看官們發大財，這物資出入的事兒沒有幾個體己人，是萬萬不行的。
老馬和老孫看向小沙，自從炸藥事件之后，小沙對唐英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稱呼從唐高級工程師，到唐哥，再到唐師傅，師傅，完成了無縫銜接。
小沙咬著后槽牙：“這事兒我得聽師父、師爺的。”
老馬哈哈一笑：“跟我倆就別耍那小心眼兒了。去吧，等你成了，別忘了我倆就行。”
沙萬里跪在地上邦邦邦給唐英磕了三個響頭，當初他拜老孫為師，就是這么干的。
老馬端過茶杯來，放在小沙手里，讓他給唐英送去。
小沙這點兒收入，是喝不起茶水的，老孫養活一大家子人，也喝不起。
“師傅，喝茶。”唐英接過搪瓷大茶缸，就放下了。這就是個禮節而已。
沙萬里在辦公桌邊，規規矩矩坐好，打算聽唐英給他的安排。
那時候的徒弟真聽話，那時候的師傅真負責，安排吃，安排喝，要是有個年齡相仿的閨女，基本上也就便宜自己徒弟了。
唐英想了半天場面話，最后憋出了一句：“跟著我，讓你頓頓吃飽飯。”
老馬、老孫一聽放心了。唐英真要是拿出大忽悠的架勢來，人爺倆還真不一定放心把小沙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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