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王紅軍簽了字。
沒辦法，他不簽字，唐、馬二人都沒有權限看這份文件。
年紀大的老馬跑得胡子上都掛了白霜，年輕的唐英在后面悠哉悠哉。
他這幾天想明白一個問題。他被王、丁兩位廠長合伙給坑了。
如果沒有縫紉機廠的設想，工人們直接回鄉種地，這政策是國家定的，他們心里怨恨兩位廠長是避免不了的。
憑什么讓我回家，而不是比我更差的張老三。
有了縫紉機廠這個說頭，可就不一樣了。縫紉機廠要是沒辦成，那妥妥的就是唐英的鍋呀？
沒有那金剛鉆，你唐英攬什么瓷器活兒，顯著你了是吧？
唐英總是學技能啊，學技能，覺得有能力比什么都強。這個年代太有錢了不是什么好事兒。
兩輩子的經驗給了他倆大嘴巴，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在真正的資源面前，能力啥也不是。
即使你再有能力，想要過好日子還不是靠看官們的指點和背靠資源的人的幫助嗎？
像這樣退一步海闊天空，躺贏未來，進一步刀山火海，粉身碎骨的選擇。
該怎么辦呢？
當然是義無反顧的前進。
前世唐英就是個不愿同流合污的人，要不也不能一輩子死在底層。
這輩子有看官們的幫助，階層躍遷不是遲早的事兒嗎？
眼看著身邊工資只有十幾塊錢的胖子都在找對象、建家庭、生孩子，唐英知道這是為什么。
他們相信困難只是暫時的，將來的日子會更好過的。當飛舟還是做病樹，這還用選嗎？
那就做好廠子，讓他們動不動就陰謀陽謀的人看看，唐英憑借的是實力。
老馬站在王廠長的辦公桌前，把文件看了幾遍，心里還是不能確定，那這呸逆子的小電爐，能不能產出這樣高大上的鋼材。
他終于看完了，眼神中充滿了凝重和自我懷疑。
文件遞到坐在椅子上的唐英手里，唐英掃了兩眼工藝要求。
“這是毛子哪款重機槍？四聯那款嗎？”
呂志剛被這個嘴上剛有些絨毛的小家伙給弄迷糊了。
好家伙，老的不行，小的行是吧？
紅星廠這么不符合常理嗎？
“zpu-4。”
“高射機槍啊，毛子出大血了。”
呂志剛沒接話，他知道唐英說的對，可他不能說，人家工程師看生產工藝自己看出來，那是人家本事。
他要是說了具體獲批環節那是泄密。
話說回來，要是沒有崔可夫的知識打底兒，打死唐英他也認不出來。
“能做出來嗎？”其實剛才看老馬的表現，呂志剛都想去鞍鋼了。
大廠雖然忙于生產任務，小單難以顧及，但技術力量還是更高一籌的。
“這小爐子，知道生產工藝也得試很久，想大量裝備實現量產，目前廠里是沒這個實力。
將來只能自建有頂吹氧氣轉爐。這玩意咱們還沒有。真要設計制造也得冶總院參與。”
唐英知道這又是一道難題，干不干，當然干，干到他們想把自己當頭驢卸磨，也得問問磨房主人答不答應。
真正強大后，所有人對唐英的態度都會變好的，他們各個都會變成好心人，一心一意的為他著想。
到那時候之前對唐英使過的心眼，全都跟沒發生過一樣。
“我們可以聯系冶總院，投產轉爐的資金我們也會協調。你們要多久才能試生產出這種鋼材？”
“一個月之內。”
老馬懵了，別人不知道難度，他還不知道嗎？
打個比方，工藝上要求升溫到某一度數，要保持這個度數十五分鐘。
為什么不是十四，也不是十六，那么做會有什么變化，這些數據都試驗的時候，一點一點去積累。
材料科學，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行的。那是時間和不計其數的金錢才試出來的。
萬一方向錯了，此前的試錯成本，那妥妥的就是沉沒成本。
這么嚴肅的事情，再看看唐英那一直蹺著的二郎腿的態度，怎么看怎么不靠譜。
呂志剛沒出聲，這兒不是他的地盤。王紅軍也沒出聲，忽悠完了唐英，遭到反噬很正常。
他只是沒料到唐英這么快就能反應過來，這個廠長職位是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不僅如此，王紅軍見慣了有才人的傲氣。在陜北非要抽雪茄的都有。
裝逼可以，裝完了得辦成事兒，辦不成，那就秒變sb了。
“王廠長，那我就等你好消息。”呂志剛敬了個禮要走。
唐英在王廠長之后，和呂志剛握手。
【系統提示：可以用19張催更票，兌換呂志剛的太極拳技能。請問是否兌換？】
這東西好，據說能強身健體。唐英正愁身體弱，導致力不從心吶。
【兌換。】
【主播唐英獲得高級太極拳技能，長期練習可以提升身體素質。】
唐英不那么勤快，可為了下半生的幸福，這點付出那是值得的。
呂志剛知道具體簽字什么的，還得后續定，他此行的目的倒是實現了。
王紅軍送走了客人，回屋想敲打唐英幾句，還沒等他開口，唐英先發話了。
“縫紉機廠八字沒一撇你都往出說，這事兒我有信心。別拿特種鋼的事兒說事兒啊！”
王廠長的話被提前預判，噎了回去，那叫一個難受。
“怎么就八字沒一撇了？”王紅軍點上一只哈德門，把煙盒往桌上一扔，少有的沒送到唐英手里，他又破防了。
“每天一堆人找我問縫紉機廠招工的事兒，錢呢？”唐英毫無顧忌地抓過煙和火柴，給老馬也點上了，這才給自己也點上。
老馬趁機告辭，撒丫子就跑，神仙打架，跟普通老百姓有什么關系，躲得越遠越安全。
“沒錢，有錢用你當廠長？給狗一塊大餅子它都能當。”
“哎，對了。這話我不跟你犟。”唐英哈哈大笑。
王紅軍絲毫沒有把自己繞進去的憤怒，能在這個位置坐穩，出成績，忍功哪能差了？
有些時候，那些讓人家出氣的話，甚至是他自己開的頭，引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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