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說完,看了靳皇后一眼,小心翼翼道,

  “娘娘,這事情咱們可要插手?”

  “咱們伯府可是勢單力薄,哪里能插手這種朝堂大事?”靳皇后笑起來,“把那東西,還有孫太醫的話,一并給那位世子爺送過去。”

  這種事兒,有陳集一個人就夠了。

  那人,一沾上李四娘子的事兒,活脫脫就是個瘋子。

  圣上真是老了,糊涂了,居然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給人家一個小娘子下藥,嘖嘖嘖,這事兒,落到那位世子爺耳朵里,恐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不過這才好呢,這潭水,總得渾濁些,最好渾得什么都瞧不見,他們彭城伯府,才能在其中摸出一條大魚來。

  掌事女官應了一聲,又立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靳皇后再說旁的吩咐,這才轉身退下去按吩咐辦事兒。

  靳皇后兩口喝完手中的湯,舒服的喟嘆了一聲,這好日子啊,果真還得自己爭取才是。

  天將擦黑,幾個小內侍急慌慌地跑過來,又跑過去,幾乎跑遍了整個后宮,終于在咸福宮門前,找到了坐在臺階上,正仰頭看著天際的齊德寶。

  “哎呦,齊大伴!”小內侍抹了把汗,趕忙上前,“您怎么跑這兒來了?圣上說要見您呢。這天冷,臺階正涼呢,您也不說拿東西墊一墊,前兒個太醫還說您這身子骨著不得涼呢,您是一點兒也不記著。”

  小內侍說著,要上前去攙齊德寶起身,齊德寶卻笑著擺擺手,拍拍身邊的位置,叫他跟自己一道坐下來,“小卓子,你來。”

  “大伴?”小內侍抖了抖身子,他不叫小卓子,小卓子,是卓公公,從太后死了之后,便跟在李太妃身邊做了大太監,李太妃死之前,小卓子便失足掉進御花園的池水里淹死了。

  齊大伴樂呵呵地叫他,“快坐,你來。”

  小內侍只覺得一陣涼意從腳底涌起,但卻不敢不應,只抖著身子,一步一步挪到齊大伴身邊去,沒敢往下坐,只彎下腰去抖著聲音,勸道,

  “大伴,您快起來吧,這地兒涼,一會兒也該起風了......圣上還等著見您呢。”

  “你又哄我不是?”齊大伴指著小內侍笑起來,“圣上忙著教訓大皇子二皇子呢,哪里會叫我過去?”

  教訓大皇子二皇子?圣上都多久沒傳兩位進宮了,何況,如今這兩位可都封了王了,齊大伴再糊涂,也不該叫錯稱呼......那小內侍只覺得那股寒意直沖腦門兒,喃喃著說不出話來。

  齊大伴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把扯著小內侍,叫他坐下來,指了天邊最后一點光亮給他看,

  “你瞧瞧,這霞光,是不是好看?”

  小內侍一抬頭,只看見那僅剩的一點亮麗晚霞慢慢散去,不多時,便隱入暮色當中。

  “這宮里頭,就屬咸福宮這兒能看見的霞光最好,娘娘把這地方留給太妃,也是存了幾分私心的,當時娘娘還與我說了,等空下來,叫人在咸福宮門口擺兩把椅子,扯上涼棚,擺了瓜果點心,要和太妃一道在門口這兒看晚霞呢。娘娘最愛看晚霞。可惜了,也不知娘娘在五臺上上能不能瞧見這么好的景色。”

  齊大伴搖了搖頭,看著漸漸亮起的宮燈,站起來,嘟囔著往前走。

  小內侍一個激靈,忙提腳追上去,小心翼翼地跟在齊大伴身邊,試探道,

  “齊大伴,您這是,往哪里去?”

  “早上皇后娘娘使人送了些盆景來,我得去看一看,后日娘娘就該回宮了,這東西得收拾好,不然娘娘見了又得念叨。”齊大伴指了指一旁的花草,“怎么亂成這樣?你叫人過來收拾了,太妃娘娘也不愛見這樣亂的場面。”

  小內侍腳步一頓,瞪著齊大伴,下意識看向四周,“大伴您,娘娘,還有太妃,早就......”

  太后娘娘早就殯天了,太妃也已經沒了,齊大伴這是瘋了不成?

  “我得回去了,行了,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個兒過去就是。你也盯著咸福宮的人好好收拾收拾,越來越沒規矩了,太妃不在,他們便都松懈了,那院子里落了一地枯葉,也沒人打掃,不像話。”

  齊大伴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晃著身子往東而去。

  從這條路,往東,只有大行太后當初所住的慈寧宮。

  小內侍臉色刷白,顧不上追齊大伴,扭頭轉身就跑,齊大伴瘋了,他得趕緊去告訴馮公公!

  李太妃沒了,李家上下為此忙了三天,這三天里,就連年紀最小的綿綿都知道要輕聲細語的說話,也知道不能穿紅色衣裳,她見爹娘還有祖父祖母都一臉疲憊的模樣,也不再吵著要去園子里玩兒,每天乖乖吃飯乖乖睡覺,半點兒也不鬧騰。

  好容易熬過了最難的三天,整個李家,也還是籠著一層散不去的陰霾。

  下人們走路的腳步聲兒都放輕了不少,唯恐驚擾了主子。

  一片寧靜里,李若收到陳集送來的消息,頭一眼,看到齊大伴瘋了,霎時嚇了一跳,幾乎拿不穩手上的字條。

  “娘子?”綠玉被她唬得一激靈,人跟著從邊上的矮凳上跳起來。

  “我沒事!”李若答了一句,低下頭,接著來回看了兩三遍字條上的消息,然后捏著字條,起身走到小香爐旁,把字條從香爐鏤空的蓋子上扔下去。

  眼瞧著那字條化為一陣灰,她才吐出一口濁氣來,吩咐綠玉道,“去瞧瞧大伯母有空沒,若是大伯母手頭無事,再來告訴我。”

  “哎。”

  幽州,燕王府。

  天剛蒙蒙亮,燕王妃身邊的武晴娘縱身從墻頭躍進來,把正端著滿滿一銅盆熱水順帶還打著哈欠的寶娟嚇了一個踉蹌。

  武晴娘伸手一撈,把人提溜回來,那盆里的熱水半點兒沒灑。

  “嚇死我了!”寶娟站直了身子,瞪了武晴娘一樣,這個武夫子,又這樣進來!“你做賊做慣了不成?有門不走,非得跳墻!”

  “習慣了,習慣了。這不是和世子爺學的?再說了,走角門,我還得繞過去,跳墻就快了,一踮腳的事兒。”武晴娘笑瞇瞇拍了拍寶娟的肩膀,把人拍的歪朝一邊兒,平白又挨了寶娟一頓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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