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王府。
夜昊一手拿著黃瓜，一手負于身后，在廊下走來走去，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咔的一聲，他咬一口黃瓜，罵一句夜凜。
“挨千刀的老二，可別犯在我手里。
“哪天犯在我的手里，絕對不讓你好過……”
夜昊嘰嘰咕咕的罵著夜凜。
原本他罵的還是夜湛，但經過幕僚們一通分析，才知道這是夜凜給他挖的坑，當即便把夜凜罵了個狗血淋頭。
富貴送了飯食過來。
“王爺別啃黃瓜了，今日小廚房里做的吃食，看起來很不錯。”
夜昊：“不吃不吃，本王氣著呢。
“去去去，把幕僚們都叫來，本王要想個招，好好治治老二。
“免得他一天天的沒事干，在這惡心人，本王必須要給他長點教訓。”
富貴無法，只得去請幕僚們。
很快，幕僚們便來了。
夜昊看著他們：“你們趕緊想想辦法，怎么對付老二，必須要讓他知道本王的厲害。”
幕僚們面面相覷。
戴幕僚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王爺，這件事實在不宜多生事端，已經過去便算了。
“而且皇上讓王爺這些日子都待在府中反思，王爺也不好出門。
“若是貿然出去，就是貴妃娘娘那里怕也是不好交代。”
夜昊苦著一張臉，委屈的表情：
“那本王就任由他欺負了？”
人群中，杜老站了出來：
“王爺，這其實也不算欺負，朝堂之上你來我往，今日你贏，明日他贏，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一次的事，凜王一看便做了萬全的準備。
“等下回咱們抓著時機，便可以新仇舊恨一起報，將他狠狠的踩下去。”
夜昊看向杜老：“這我能不知道嗎，所以讓你們想辦法啊。
“你們快想，下回本王務必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杜老開口道：“這種事可遇不可求，王爺稍安勿躁。屬下們一定好好琢磨。”
夜昊：“行行行，你們趕緊下去想，想好了隨時來跟我說。”
戴幕僚聽到這番對話，目光看向杜老，面上有些疑惑。
想著等一會走了，要怎么跟杜老聊一聊，不能這樣縱著王爺玩鬧。
但是下一瞬，杜老再說的話，直接讓他改變了想法。
杜老繼續說道：“王爺，其實，凜王平時最是忌憚王爺。
“若王爺能做出點什么好的事，凜王怕是要氣得七竅生煙。”
夜昊想了想：“那你說我該做什么？”
杜老：“自然是做凜王不愿意讓王爺做的事。
“比如王爺要做出什么成績，又比如王爺得皇上喜愛。
“皇上向來推崇兄友弟恭，現在湛王的腿受了傷，若王爺能跟湛王交好，定然能得皇上的夸贊。
“而今日凜王算計了王爺，其實也算計了湛王，定然是見不得王爺跟湛王關系好的。
“如此一舉兩得。”
夜昊咬了一口手中的黃瓜，嘎吱嘎吱吃了兩口，想了想，點點頭：
“有道理。
“行，就這么辦，本王明日便去找老七玩。”
杜老：“明日怕是不行，好歹過幾日。
“這兩日，皇上讓王爺在府中休息，正好湛王的腿傷著，也得好好休養，約摸過個十來日再去吧。”
夜昊：“行行行，就這么辦了。”
幕僚們退下。
戴幕僚特意走到杜老身邊，對杜老豎起一個大拇指。
低聲道：“跟著王爺那么多年，還得是你摸得清王爺的脾氣。”
今日他從丞相府回來，便召集了幕僚們，說起跟湛王府交好的事，得到一致結論：
誰去都不如昊王自己去。
湛王平時并不愛和外人打交道。
他們滿府的人，也就只有昊王能跟湛王說上幾句話。
若讓其他人去，一來誠意不夠，二來對方未必待見。
但昊王不一樣，昊王有時候確實很不靠譜，但有時候卻是最靠譜的。
這個時候，若昊王能拉攏湛王，那對于他們來說，便是最好的。
幕僚們離開以后，夜昊坐在門框上繼續啃著黃瓜。
想著杜老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可行。
一把拉住富貴：“走走走，去庫房，過幾日咱們去湛王府的時候，怎么也該給七皇弟送些禮。”
他已經想好了，必須要和老七搞好關系，氣死老二。
一想到老二知道他跟老七關系好，臉上出現震驚八百年的神情，他便恨不能今夜便翻墻去湛王府。
凜王府。
夜凜從宮中出來，便表情凝重。
幕僚們也聽說了宮中的事情，紛紛出謀劃策。
“今日一切順利，倒也算和預想的一樣。”
“雖然昊王和湛王沒有打起來，但是昊王也受了罰。”
“倒是這湛王，似乎比從前，更沉得住氣些，還以為今日怎么也會鬧得不可開交。”
“有些可惜。”
夜凜望了底下一眼，略有些失望。
那么多人，都沒有一個看出真正的重點，而把目光聚焦在這些小事上。
“從前，發生這種事，父皇都不會上心，眼下老五只是說錯了幾句話，父皇便要罰他好生反省。
“這才是今日真正的重點。”
幕僚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琢磨著夜凜這句話的意思。
終于有人站出來，試探著開口：
“王爺的意思是……，皇上想要扶持昊王。”
夜凜：“未必沒有這個意思。
“若不然，怎么會這個時候如此做。”
幕僚：“也是，現在湛王出局，宮中只剩兩位皇子，皇上自然是要……”
后面的話幕僚不敢再說出來，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要說什么。
書房里有一陣詭異的靜謐。
有人大著膽子問道：“王爺，那現在我們該如何？”
若皇帝真想要扶持昊王，讓昊王和凜王打擂臺，那么接下來，就會是真正的戰場。
夜凜：“該如何還如何，不過要更加警惕一些。
“還好本王一直對老五一派就沒有放松警惕，問題倒也不大，不過父皇如此，到底讓人……”
心寒。
“罷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先把今日的事情，好好收個尾。
“朝中的事，讓人傳揚出去，便說昊王和湛王在大殿之上大吵了一架，雙方都被父皇關了禁閉。
“現在他們沒有吵起來，但是給他們潑潑臟水總是沒錯。”
皇子們公然大殿之上吵架，聽起來就很讓人印象不好。
幕僚們面面相覷：今日確實是吵了幾句。皇帝也確實讓昊王回去反省，讓湛王好好在府中休息。
他們這么傳出去，真真假假也確實讓人說不清。
但是，除了有些名聲污點，對對方其實并沒有太大傷害。
夜凜：“就這么辦吧。
“他們的名聲差一些，本王的名聲便好一些。做一點是一點。”
“是，王爺。”
湛王府。
夜湛一回府，瞿大夫便過來施針。
“正好皇上讓殿下休息，殿下這些日子便好好的在府中修養。
“屬下會想辦法，幫殿下排毒。”
夜湛嗯了一聲，并沒有往心里去。
他知道這是瞿大夫純粹安慰他。
反正事到如今，他把這件事全權交給瞿大夫，做完能做的，其它的便聽天由命。
這些日子，便好好休息一下罷了，這么多年，他也沒休息過，就算自己給自己放的休沐。
夜湛如此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過去。
瞿大夫一邊施針，一邊查看夜湛的情況，心下大驚。
施針很痛，但是夜湛沒有任何反應，居然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嗎？
這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著夜湛，伸手按了按其中的幾個穴位。
看到有反應，提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
夜湛一覺睡醒，已經是午后了。
今日皇帝答應了他的上奏，戶部那邊定了章程。
他讓府中的人，把準備好的名單信息，送去交接。
因為是皇上親自下的令，都不敢怠慢。
拿到名單之后立馬開始核對。
夜湛估摸著，按照這個進度，應該不用十日，這件事情，便能完全落實下來。
處理好這件事，夜湛叫來陳副將詢問沈云嬌的事情。
這件事，也拖不得。
說到沈云嬌，陳副將有些支支吾吾，夜湛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對。
追問之下，陳副將藏不住話，只能把事情說了，只不過說得比較委婉。
夜湛看他這模樣，也能猜得明白，開口道：
“你去把她叫來，我親自問問她。”
既是當初帶進了府，便要對她負責。
陳副將面色不好，他不覺得沈云嬌會說出什么好聽的話。
反而有一種她一來怕是情況不太妙的即視感。
但是眼下這件事，卻也必須有個解決的章程。
他心中不安，去偏院請了沈云嬌。
經過了昨日一事，沈云嬌見著他，先自打了一個哆嗦。
一聽說是王爺要見她的時候。眼珠子轉了好幾個圈。
陳副將見她這副滿眼算計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別跟王爺鬧什么心眼，對你來說離開京城，回到杉城才是最好的打算。”
沈云嬌想辯駁，但想到昨日，又訕訕著把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她不會回去，死都不回，無論如何她都要留在京城。
昨晚一夜，她把自己可能的出路想了個遍。
她看明白了，陳副將會來說那些話，應該便是王爺的意思。
她可以跟陳副將叫囂，卻不敢跟王爺叫囂。
要不然，就像陳副將昨日做的那樣，若王爺想要殺了她，簡直易如反掌。
她不過就是占著哥哥的那點情誼，但是若沒有了這點情意，她自知在這個府中無半點立足之地。
既如此，她便要走其它的路。
最近這兩年，她無事便會出門，也認識了好些公子。
她可以從中選一個，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其中，門楣最高的是丞相府三房的一位公子。
丞相府，門第高，又是世家，宮中還有個貴妃娘娘，跟昊王也沾親帶故，許丞相更是門生無數。
若能入丞相府，直接就能成為人上人。
只是對方是個庶子，她實在有些看不上。
另外還有一個，便是余家的公子。
余家門第不如丞相府，但是比起她認識的其它公子，已經是最高的，祖父是朝廷三品大員。
雖然是四房的孩子，但好歹是嫡出。
對她也不錯。
她想來想去，這位余家的公子，算較為滿意。
今日王爺要見她，她便去見見。
若能為自己謀得更高的人選最好，若不能，她也必須要想辦法，讓王爺為她和這位余家公子保媒。
按照她的身份，做這位余家公子的正妻有點困難，最多是個貴妾，但若是有湛王保媒，那就不一樣了。
沈云嬌心中打好主意，跟著陳副將一路到了前廳。
到了前廳，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夜湛，沈云嬌低頭行禮，心中卻暗道可惜。
湛王殿下長得好，又有卓越的軍功，還是世人眼中的英雄，若不是殘了，其實是她最好的選擇。
她近水樓臺先得月，怎么也要讓湛王收了她，真是可惜了。
夜湛開口：“想來陳副將應該跟你說了，你現在已經到了該成婚的年紀，對于這件事，本王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
沈云嬌低著頭不說話。
夜湛又道：“本王的意思是，給你找家世簡單的，多陪些嫁妝，如此，你的日子能好過些。
“高門大戶外表光鮮，但其實并非是個好去處。
“你是我湛王府出去的人，這確實有一定的好處，但有時候也會受其拖累。
“你若想回杉城，也很好，本王會安排好一切，你可以在杉城好生的過日子。”
沈云嬌看了夜湛一眼，知道不會給她更高門第的選擇，只能按照自己的計劃來了，她鼓起勇氣開口道：
“多謝王爺的體恤，我想好了，我想留在京城。”
“我看這余家四房的二公子對我有心，希望王爺能替我保媒，嫁入余家。”
她用的是“嫁”，意思不言而喻。
夜湛：“余家？”
“可是朝廷三品大員，禮部右掌事余家？”
沈云嬌：“是。”
夜湛皺眉，看向陳副將，陳副將的面色也很不好看。
“余家，不是你的好去處。”
沈云嬌徑直跪下：“求王爺成全。”
夜湛面色失望，冷聲道：
“你收拾收拾，過幾日，本王讓人送你回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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