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校長？
李校長？
聽說開幼兒園非但不會對兒子造成影響，反而還有一點正面的積極影響，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有被人稱呼為“校長”的一天？這下子，李金梅徹底心動了，她看向張家林，問道：“當家的你覺得呢？”
張家林摸著下巴，其實也是怦然心動：“校長”啊，聽上去可比“老板”高大上的多了……
張家林轉頭看向李金梅，說道：“我覺得……開個幼兒園，整天逗孩子玩，也挺有意思哈？”
“嗯嗯，”李金梅也是連連點頭，臉上也滿是期待：“看著小孩子滿院子跑，也挺熱鬧的。”
見媳婦也不反對，張家林遂問道：“這樣的話，那咱就把股份都轉給四哥？”
“成啊，”李金梅非但沒什么意見，甚至說道：“四哥這些年幫咱們挺多的，這些股份就讓他看著給吧，多點少點都無所謂，他手里要是不寬裕，分幾次付也沒關系。”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些年來咱們欠四哥的人情可不少，”說到這，張家林看了一眼，時間，對張起航和李金梅說道：“時間還早，要不咱這會去四哥家走一趟？”
之所以是一家人都去張家功家里去一趟，也是用這個方式告訴四哥：這真的是我們家的集體決定，四哥您不要多想。
“成。”
李金梅點點頭，她也覺得這么大的事，還是親自去四哥家走一趟比較合適。
……………………
張起航一家人趕到四大爺家的時候，提前接到了電話的四大爺、四大娘已經在客廳里等著了，見面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后，張家功好奇的向張家林問道：“家林，你要說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張家林也不跟張家功客氣，直接說道：“四哥，是這樣，我想要把公司的股份轉出去，你要不要？”
“你要把股份轉出去？”張家功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遇到困難了？需要多少錢你說……”
四大娘同樣是驚訝不已，連忙問道：“怎么好好地要把公司的股份賣掉了？”
張家林笑著道：“四哥，四嫂，不是你想的那樣，家里沒遇到什么困難，我和金梅之所以打算把股份處理掉，是這么回事……”
在將整件事解釋清楚之后，張家林說道：“四哥，情況就是這么回事，我和金梅商量過了，如果您愿意接受我手里的這部分股份的話，價格您看著給就是，錢也不急在一時，這些年咱兩家賺了多少錢你心里也大致有數，我家里也不缺錢用，我就想著你能把公司經營好就行。
另外起航也說了，雖說股份轉出去了，可他還是你侄兒，公司里如果有什么事，該打招呼的你盡管打招呼，千萬別客氣。”
聽張家林將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張家功夫婦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如果是這樣，那就可以理解了。
他們并不覺得弟妹兩口子做的有什么不對，事實上換了是自己，如果能夠停掉家里的生意來換取孩子更大的前程，他們同樣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甚至于他們心里很羨慕弟妹兩口子有這樣一個換取孩子進步的機會，可惜啊，自家孩子不爭氣，連這么一個機會都不給自己……
抽了差不多小半根煙，張家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終于開口了：“這是好事啊，沒說的，我肯定支持。”
略略一頓，張家功嘆了口氣，對張家林說道：“家林，不瞞你說，其實我之前就跟你嫂子商量過，說我這都快60了，也差不多該退休了，琢磨著從明年開始就把我手里的公司逐漸也交給你來管理……原本想著等過年的時候跟你說這件事，可沒想到啊……”
說到這，張家功忍不住搖搖頭，心中頗為感慨：誰能想到呢，原本自己是打算退休、讓自己堂弟接班的，沒想到堂弟竟然搶在了自己的前面，這讓人上哪兒說理去？
張家林聞言，也是搖頭：“這可真是不巧了。”
倒是四嫂，好奇的向李金梅問道：“弟妹啊，那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
聽到這話，張家功也反應過來，連忙向張家林問道：“對對，家林，你們是怎么打算的？要不你們繼續留在公司吧，就按照剛剛說的，接下來由你來當這個總經理，雖然為了起航的前途你們不能拿股份，但可以拿分紅啊……”
他甚至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堂弟和弟妹愿意留下來當這個總經理，每年最少可以給他們兩口子10%的利潤分紅。
“四哥，你和嫂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還是算了，”張家林擺手道：“我和金梅商量過了，我們準備去市里，在起航他們家附近開個幼兒園。”
“開個幼兒園？”
聽到這話，張家功兩口子面面相覷。
“是，”李金梅點點頭，臉上甚至帶上了幾分期待：“我們就當是退休了給自己找點事做，白天的時候在幼兒園里看著孩子們在操場上玩，晚上還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吃飯，多好啊。”
聽李金梅這么說，張家功夫婦倆遐想了一下那樣的場面，白天站在操場的邊上，看著老師們帶著孩子在操場上玩、做游戲，快中午的時候去后廚看看，確保廚師們做好飯菜，下午看著孩子們興奮的奔向自己的父母，等晚上和自家的孩子一起吃晚飯……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殫精極慮的處理公司的各種問題，以及無數推不掉的酒局……
想到這，張家功忍不住苦笑起來，說道：“聽你這么一說，我都嫉妒的想要退休了……家林，你這那是退休啊，你這分明就是找到了人生的新活法啊。”
聽四哥這么說，張家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呵呵……其實我也想開了，人這一輩子，掙多少錢才算是多啊，反正現在的錢也夠用了，既然家里也不缺錢了，就松快一點唄。”
“還是你看的透啊……”
張家功連連點頭，羨慕之色溢于言表。
……………………
雖說是準備將股份轉讓給四大爺，但這些股份怎么定價、錢又以何種方式支付，還需要兩人進行溝通，但這都不是重點了，重點是這一刻，看到父親和母親的臉上非但沒有什么失落，反而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張起航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倒是讓張起航沒想到的是，老爹才找評估機構對自家的股份進行估值沒幾天，自己就接到了陳海洋的電話。電話里，寒暄了幾句之后，陳主任忽然開口向張起航問道：“小張，我聽說你家老爺子準備把公司賣了？”
張起航瞬間就明白了陳主任打這個電話的意思，他也不奇怪為什么陳主任這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當即痛快的應道：“嗯，是有這么回事，我爸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個人能力業有限，知識儲備和管理才能也有些跟不上，打算將公司轉給我堂大爺。”
“嗯嗯，這是好事啊，急流勇退，這也是莫大的勇氣，”陳海洋笑吟吟的道：“不過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今年才50出頭吧？這么早就退休了，他沒打算做點什么？”
“他們還真有點想法，”張起航笑著說道：“莪爸說，年紀大了，就喜歡孩子，所以他們打算在我家附近開個小幼兒園，也沒打算搞多大，三個年級總計10多個班、總計能夠容納兩三百個小朋友的那種，就當是打發時間了。”
“在你們家附近開個幼兒園？不錯不錯，這個想法真不錯，”聽到張起航這話，陳海洋哈哈大笑：“天天跟孩子們打交道，人都能年輕不少。”
“可不是么，”張起航笑著說道：“我媽說了，他們打算在我們家附近買套房子，以后下午下了班，也不用我和慕青做飯了，直接過去吃飯就行。”
“嚯！這么說的話，你們一家人豈不是能天天見面？”聽張起航這么說，陳海洋越發驚訝了：“聽你這么一說，我都想在退休后開個幼兒園了。”
“呵呵……您還別說，前兩天我和慕青跟我丈母娘說過這件事，我丈母娘聽了之后也挺心動的，也打算在京城那邊開個幼兒園，不為別的，就為了打發時間，老太太甚至打算直接把房子買下來，省的到時候房東動不動就漲價。”
陳海洋聽的連連點頭：“要是有這個經濟條件的話，直接把房子買下來也不錯……對了，小張，有個事跟你說一下。”
張起航聞言，精神頓時一振：重點終于來了么？他連忙說道：“主任您說。”
“是這樣，最近咱們單位的事情有點多，我有點忙不過來了，想著你年輕，精力好，我打算調整一部分分工……小張，以后你可要多辛苦一點了。”
張起航身上還有個“省國資辦主任助理”的掛職，在體制內，這個“主任助理”不是陳海洋個人的助理，而是一項領導職務，大致相當于排名比較靠后的副主任，但級別沒有副主任高，但既然自己只是掛職，所以一直以來張起航都很低調，基本上不摻合省國資辦的事，可現在陳海洋這番話，顯然是組織對他此前的做法很滿意，用這種方式獎勵他了。
事實上張起航還不清楚，這個決定甚至不是省國資辦的決定，而是唐長浩同志的意思。
不過即便是如此，張起航的心中也翻江倒海一般：果然！果然組織確實是在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的。
雖然從規則的角度來說，自家的生意并沒有任何違規之處，但說起來也算是鉆了規則的空子，現在自己家主動出售了股份，組織了“褒獎”立刻就來了。
雖然這份“褒獎”看似不起眼，但卻是實打實的增加了張起航手中的權利，也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張起航：小同志，你做的很好。
張起航明白這個意思，不過他還是客氣的說道：“主任，您看我平時也沒多少時間在單位里，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華騰集團這邊，要不您還是讓其他領導多分擔一下吧，我這邊實在是忙不過來……”
張起航話還沒說完，陳海洋就說道：“哈哈……小張你就別推脫了，這也是領導的意思，也是組織對你的信任。”
領導的意思？
如果這是領導的意思，那自己確實是不好推脫了，張起航略一猶豫，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試試……主任，如果我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做的有什么不夠好的地方，請您一定批評指正。”
“呵呵……這個好說……”
陳海洋痛快的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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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是整個集團最忙碌的時候，在這個時候見到老王，讓張起航心中頗感驚訝：“我說老王，你怎么有時間過來？”
不怪張起航這么驚訝，就在前幾天和老王通話的時候，老王還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的對張起航說公司又接到了一批鎳氫電池的訂單，現在公司已經滿負荷生產，可馬上就要過年了，工人們都要放年假，他正愁著這筆訂單的交付呢云云……
就這么一號前幾天還在電話里向自己訴苦的家伙，現在竟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這讓張起航怎么可能不驚訝？
老王笑嘻嘻的道：“我這不是給領導送禮來了么。”
“你少來，我還不知道你？”張起航笑著錘了老王一拳：“說吧，到底是什么事？”
見張起航這么說，老王也不跟張起航繞圈子了，說道：“確實有個事情，我有點拿不準，想要請你參謀一下。”
張起航點點頭：“你說。”
老王抿了抿嘴，直視著張起航，說道：“我想搞汽車，我想就這件事聽聽您的想法。”
搞汽車？
望著老王，張起航的心里翻涌的厲害：果然歷史的慣性還是如此強大么，在成為了國內鎳鉻和鎳氫電池的老大之后，老王還是要進軍汽車制造領域么？
與此同時，老王的心里也滿是忐忑。
對于是否與張起航坦白這件事，老王的心里其實是猶豫了很久的，一方面，他是真的看好汽車產業，而另一方面，華騰工業集團本身就是亞迪電池的股東，如果亞迪電池進軍汽車制造業，張起航會怎么看待這件事？華騰工業集團又會怎么看待這件事？他們會不會認為自己是有意跟他們進行競爭，從而激烈反對？
但反過來，老王之所以決定來拜訪張起航并且坦誠自己的想法，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如果自己的想法能夠得到張起航的諒解乃至支持，亞迪電池就等于還沒開始造汽車就成功了一半，到時候汽車上最核心的發動機、變速箱都可以從華騰工業集團采購不說，像是轉向機、ECU乃至ABS系統等等也都可以從華騰集團采購，甚至可以在整車制造方面獲得華騰工業集團的指點……
一句話！
如果亞迪電池造車的想法能夠獲得張起航的支持，自己將少走許多彎路，減少許多的挫折，并且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
所以左思右想之后，老王還是決定來拜訪張起航，并且嘗試說服他。
但讓老王沒想到的是，在聽到自己這話之后，張起航反而是笑了：“老王，不應該是你把你的想法說給我聽聽么？”
“啊？”
老王頓時一愣。
“難道不是嗎？”張起航兩手一攤，反問道：“你要做汽車，而華騰集團又是亞迪電池的股東，現在，不是你這個亞迪電池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來向我闡述你為什么想要進軍汽車制造業、這么做又能給華騰工業集團帶來什么好處和利益的嗎？”
“呃……”
聽到張起航這話，老王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久久無語：按道理來說確實是您說的這么回事，但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但這會兒，他也沒心思去琢磨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勁了，長呼了一口氣，老王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心跳，對張起航說道：“您說的是，確實是您說的這樣……我之所以打算做汽車，主要是基于以下三點考慮：
第一點，汽車產業是一個對國民經濟有著重大影響的產業，可以說是一個國家的支柱產業，不但能夠極大的拉動經濟的發展，而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我認為，汽車產業就算不想計算機和軟件這樣屬于朝陽產業，但相當于中午10點鐘的太陽；
第二點，隨著改革開放的持續進行，咱們國家的老百姓已經越來越富裕了，我分析了咱們國家這些年來的經濟增長數據和居民收入情況之后，認為在10年以后，居民消費將會成為汽車消費的主力；
第三點，就是國家戰略安全層面，咱們國家已經是僅次于米國和東瀛的世界第三大原油進口國，并且按照現在的原油進口增長幅度，最多10年，咱們國家就會超越東瀛，成為僅次于米國的世界第二大原油進口國，在咱們國家的軍事實力比較有限、無法有效保證咱們的海外利益的前提下，如此之大的原油進口比例，對于國家的戰略安全以及能源安全是非常危險的。
而在成品油消費的構成結構當中，汽車是占比最大的，反過來說，如果咱們國家能夠制造出以電池驅動的汽車，那么就可以大幅度降低原油進口的比例，也就間接地提升了國家的能源安全，哪怕是豐田普銳斯這種可以大幅度降低油耗的混動車型，也能夠極大的提升國家的能源安全……”
聽著老王在這兒侃侃而談，張起航驚訝了：在2000年的今天，老王就已經意識到了發展新能源汽車的必要性了嗎？
等老王說完，張起航凝望著他，認真的問道：“所以，老王，你給我說實話，你之所以準備做汽車，是想要在將來的某天做類似于普銳斯那樣的油電混動汽車嗎？”
“是有這個想法，”既然張起航已經問起了，老王也不隱瞞，點頭道：“不瞞你說，我之前其實買了兩輛豐田普銳斯，在對這個車進行拆解之后，我們發現，雖然其中有很多技術含量超出我們現有水平的東西，尤其是它的那個E-CVT變速箱，簡直厲害的一塌糊涂，但加以時間，我認為我們還是能夠突破豐田的技術壁壘……”
說到這，老王的眼中似乎有光在閃動。
張起航不懷疑老王的話，歷史上的2008年，也就是6年多之后，老王就推出了第一輛國產PHEV混動汽車：F3DM。
相比于五年以后的混動汽車，F3DM使用的還是鎳氫電池組，發動機也是一臺1.0排量、最大功率只有52千瓦的自然吸氣發動機，整套動力系統的搭配可以說還是有點不成熟，但就是這輛車，代表了華夏汽車工業在混動汽車以及純電汽車上的努力和起點。
見張起航似乎是有些發呆，老王還以為張起航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知道我這個想法不怎么成熟……”
“不不不，”反應過來的張起航急忙擺手，對他說道：“人如果沒有夢想，和咸魚有什么區別？老王，坦白說，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很高興……所以，你想要進軍汽車制造業，就是希望在積累幾年的汽車制造經驗之后，造混合動力乃至純電動力的汽車？”
老王堅定的點頭：“是，我是怎么想的。”
“好，沒問題，我支持你！”
“什……什么？”
完全沒遇到自己來之前想象當中的困難，聽到張起航這話，老王不禁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起航笑了笑，說道：“華夏的汽車消費市場很大，我認為10年后的華夏汽車消費市場更大！容得下多家民族汽車企業，自然也就容得下一個亞迪汽車，而且華騰集團可是亞迪電池的股東，你們亞迪做汽車賺錢了，可少不了我們的一份兒。”
老王聞言，眼圈登時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謝……謝謝……”
張起航的大方，超出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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