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武已將事情稟報完,林知意便讓他回去好好休息。而后思慮著事情用完了早膳。
“綠翹,你去將三叔請來。”林知意坐于案前吩咐一聲,同時提筆,開始給沈正云回信。
“是。”綠翹轉身離去。
約一刻鐘后。
“意姐兒啊,請你三叔來有何事啊?”林明新一身青衫,搖著折扇邁步進來。
林知意聞聲,當即停筆,起身向林明新欠身作揖。
“哎呀,都說了讓你不要跟我行禮,你現在已是家主。”林明新折扇一收,拱手答禮,雖語氣無奈,面上卻都是笑意。
林知意彎唇淺笑,“皇上尚且要尊太后,況且侄女這個小小家主呢。”
纖手一抬,“三叔請坐。”
林明新笑著坐下,看向她,“你特意叫我來,是有要緊事?”
林知意瞬時斂笑,沉聲道,“三叔,京城的人要到了。”
“這么快?”林明新手中折扇一停,神情也隨之嚴肅,“那孫杰一案的結果……”
“阿武已經回來復命,雖說他是連夜趕路,但傳旨之人也不會遲太多。”林知意頓了頓,“至于孫杰一案,盧晗已被判絞刑,那其他有罪之人……”
“自然是一個也跑不了。”林知意瞇了瞇眼,清冷眸中劃過一絲寒芒。
“那就好。”林明新微微頷首,寬下心來。意姐兒的費心籌謀總算沒有白費。
“三叔,您要開始準備了。”林知意陡然說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什么?”
“我?”林明新面露疑惑,執折扇指著自己,“我準備什么?”
“此次除了降下處理孫杰一案的旨意,皇上還降下了一道嘉獎圣旨。”
“嘉獎……”不過剎那,林明新便明白過來,“是給我們林家的。”
林知意點頭,眼里泛起一絲莫名笑意,“確切的說,是嘉獎您的。”
“這跟我有什……”話未說完,林明新疑惑的神色頓時一滯,緩緩側首,“京城那邊不會以為……這些事都是我干的吧?”
“您說呢?”林知意笑瞇瞇,“在皇上和朝臣眼中,孫杰一事這么滴水不漏,總不可能是我這個小姑娘辦的吧?”
林明新:“……”
無奈嘆一口氣,“所以……我要準備什么?”
林知意含笑看向他,“三叔,此次皇上能特意降下嘉賞給林家,說明他很滿意【您】的做法,更滿意您的辦事能力。說不定,他會想要重用您。”
“什么?!不……不能吧?”林明新沒忍住露出嫌棄的神色,“他不是忌憚我們林家嗎?”
誰稀罕他的重用。
“若是以前,確實不大可能,”林知意道,“可如今,您動了世家,您敢動世家……皇上可能會覺得,您是一把代他揮向世家的好刀。”
“不過,依皇上多疑的性格,他不會立馬就用您。這次派人來,除了傳旨,可能還有試探的意思。”
“呵,試探我是否對他心有怨言是吧?”林明新冷笑一聲,飛快扇著折扇,似要扇去胸間火氣。
“所以,若皇上真有此想法,您想去嗎?”林知意問道。
“我當然……”林明新頓了頓,目光不定,少頃又接道,“意姐兒,你想讓我去嗎?”
他知道,意姐兒現在一心想振興林家,不為別的,就為家里這些孩子以后的路能更好走。他身為長輩,更不應該隨心所欲……
若意姐兒需要他去,那他便去。
下一刻,林知意搖頭,“不想。”
“為何?”
“若我能得皇上重用,林家就能……”
“三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林知意打斷他的話,“剛才我問您想不想,是我怕您本就有此志向,并不是勸您入朝堂的意思。”
“現在我就能告訴您,林家的前路永遠不在京城,更不在朝堂。”
“那……在哪兒?”
“就在我們腳下所踏之地。”林知意道。“京城雖繁華,可也是個兇險之地,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讓林家任何一人去行兇險之事。”
“皇上手里的刀,終究是要見血的。夾在皇上和世家之間,縱使再得重用,那也是時時刻刻行走于刀刃之上,一不小心,便會跌落萬丈深淵。況且,因著前面三軍同喪之事,皇上未必不會抱著消耗林家的心思,而肆無忌憚地利用您。”
“這樣的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我們林家還是不要沾染為好。三叔,您說呢?”
林明新聽得愣住半晌,兩眼定定看著他們林家這位少年家主,而后欣然一笑,“家主說的是。”
“三叔,您就別打趣我了。”林知意神色驟然一松,“您還沒告訴我,您想不想借此機會入仕呢?”
“當然不想!”林明新嫌棄地一瞪眼,這次絲毫不帶猶豫地說出答案。
“那好!”林知意朗笑拍案,“既然您不想去,那您就開始‘準備患疾’吧。”
“……啊?”林明新腦筋一時沒跟上。
“因為您只有身患頑疾,才能打消皇上的念頭啊。”林知意眉梢一揚,“退一步說,就算皇上本無心招攬,我們借此時機露出弱態,也能進一步減弱他對林家的忌憚,不是嗎?”
如此,宋二叔那邊上薦阿易阿洱為副將的計劃,也能更順利。
林明新發懵須臾。重重呼出一口對皇家的怨氣,無力轉頭,“好吧,那我要怎么裝,才能顯得貨真價實呢?你三叔我沒有經驗啊。”
林知意神神秘秘笑了一下,“三叔,您先去找賀爺爺,讓他……”
兩人嘟囔一小會兒后。
林明新緩緩豎起大拇指,“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
“京城好不容易來人,機會不多,當然要好好利用。”林知意笑得無害。
林明新不由搖頭連笑,接著便打算說一說徒弟何家義的事。
然而這時,“姑娘,奴婢有事要稟報。”綠翹的聲音在外響起。
林知意抬首,“進來吧。”
綠翹依言進來書房,叉手屈膝行禮,“姑娘,族長和一眾族老想要見您,現就在花廳中。”
林知意聞言一怔,即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頓時眉開眼笑,頗有種得逞的意味。
“看你笑得跟賊似的,族長上門……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林明新忍不住猜測。
林知意聞言,扭頭望向林明新,笑得更‘賊’了,“三叔,您既然想知道,何不與我一起去見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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