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她，楊婉晴沉默片刻，開口說道：
“你……有抖音賬號嗎？”
她想問的，其實并不是這個。甚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問些什么。
“沒有。”楚河卻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楊婉晴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是不好意思當著司檸的面說吧？
“加個好友而已，不至于吧。”楊婉晴淡淡地說，“你總不可能不玩兒抖音吧？現在大學生都玩抖音，別說大學生了，誰都玩。”
“不玩，沒空。”楚河簡潔地說，又夾了一筷子魚肚肉到自己碗里，將里面的魚刺一根根挑出來，又將挑干凈的魚肉夾給司檸。
司檸吃得鼻尖都泛出細細的汗珠來，抬起頭嬌憨地沖著楚河笑。
楊婉晴咬緊了牙關，只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
明明司檸穿的那一身加起來，還沒有她今天的美甲貴。
楚河就像在特意秀恩愛給她看一樣。
“沒空？沒空那你現在在忙什么呢？”楊婉晴的聲音忍不住變得尖了幾分。
是在忙那個以司檸的名字命名的奶茶店，還是在寫他那些唱給司檸的情歌？
“不關你事。”楚河說，“不管忙哪個，都比刷抖音重要。”
楊婉晴的雙手在桌子下面不動聲色地握成了拳頭。
“你難道，還看不起抖音不成？”她高高地揚起下巴，仿佛這樣就能俯視他，“你知不知道抖音才發布幾個月，用戶數和日活量都已經爆表了？這是現象級的軟件，而上一個能到這種程度的，是微信和淘寶！”
“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厲害，這軟件離幾個前輩，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要走。”楚河平和地說。
短短的一句話，讓楊婉晴瞬間氣得胸脯起伏，聲音都差點發抖。
楚河根本就不懂抖音，還敢在這里指點江山？
明明所有人都在玩，可他卻不刷抖音，連賬號都沒有。
就像個落后于時代的農民一樣。
他憑什么否定抖音？
他憑什么否定她？
他算什么？
這時，楊舟也開口了。
“小楚啊，別怪叔叔說你。人要把自己的眼界放得高一點，不要以為自己在武州那里開了個奶茶店，就可以稱之為大老板了。你離真正的成功人士，還差點兒意思。”
“你現在是在自己家里吃飯，亂說話丟臉不重要，以后出去，可不要這樣亂說了。”
“你以為一個現象級的軟件是這么好做的嗎？那要砸多少錢，需要走通多少的關系，需要多厲害的創意和團隊？能將這些資源給統合在一起，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嗎？”
楊舟瞧著楚河那沾著油膩的手，輕蔑地笑了笑。
“我就這么說吧，同樣的資源，就算白給一些人，他們也做不出像抖音這樣的軟件。”
楊婉晴聽了楊舟的話，氣也是順了一些：
“據我所知，現在許多商學院，都已經將抖音和它母公司崛起的過程，作為經典案例在分析與學習。怎么，武州大學沒有學嗎？”
“我覺得沒什么必要吧。”楚河說，“在學校里學這個怪不好意思的。”
楊婉晴看著他，像是重新認識了楚河這個人似的。
她能看出來，楚河說的話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認為，抖音的成就與存在，不過如此！
明明他自己也就開了個奶茶店，寫了幾首口水歌，還敢看不起抖音？
楊婉晴突然覺得有點想笑。
如果有一天，一個人覺得，太陽也就不過如此，還沒有他屋里的電燈泡省電，你還能跟他說什么呢？
但楊舟卻沒有閉嘴。
“小楚，你把自己也看得太高了吧？叔叔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喜歡標新立異，以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為豪，不過，這抖音可不只是年輕人在玩，婉晴，你說說，你上周開的那個是什么會來著？”
“上周，杭州市市委領導班子視察了抖音的杭州總部，對于抖音現在的發展給予了高度肯定和支持。”
楊婉晴說，“其實之前，我還和他們的一個副科長吃過飯。那個人也玩抖音，他還說，杭州方面會大力支持抖音未來的擴張。”
那次是抖音這邊組織的接待飯局，挑選了幾位數據特別好的主播一起接待。
原本這個機會，并沒有輪到楊婉晴的頭上，可那次指定的主播正好身體不舒服，而楊婉晴又表現得特別乖巧懂事，上面才選的她。
那個飯局和易簽曾經帶她去過的飯局，遠非一個等級的。
無論是來吃飯的領導，還是場所的消費水平，還是聊的話題，都能讓人感覺出巨大的差異。
楊婉晴第一次意識到，那可是能接觸到杭州市市長的人物啊。
無論是曾經的楊舟還是易簽，想碰都碰不到這個級別。
更不用說楚河。
商就是商，政就是政。想要兩界通吃，難度非同小可。
抖音現在的能量，楚河一個小小的奶茶店老板，根本就想象不到。
“小楚，叔叔勸你一句，還是別把眼光局限在自己眼前這一畝三分地里了。”
楊舟狀似語重心長地對楚河說，“叔叔見過很多人，他們都以為自己在同齡人之間已經鶴立雞群，殊不知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個笑話。”
楊婉晴也淡淡地說：
“你知道嗎？聽說抖音的母公司，集團的董事長和總經理，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才俊。”
這是她之前去培訓的時候，聽公司的培訓師說的。
到了今年年底，考核數據最好的前幾名主播，會收到邀請，和抖音的總經理一起，去參加母公司的年會！
楊婉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暗自決定自己要加油。
這很可能是她此生絕無僅有的機會。
如果能以公司優秀主播的身份接觸到老板，或許就能獲得他們的青睞。
到時候只要她努力一下，很可能嫁入豪門，從此跨越自己人生的階層！
“你怎么知道人家會看上你？很可能別人已經有女朋友了。”
楚河的聲音還是那么平淡，卻是一下子就戳中了楊婉晴的小心思。
“你說什么！”楊婉晴頓時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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