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千秋遠遠看到楚微涼滿臉糊的死人白,愣了一下,然后又好氣又好笑,想要摸一摸,又被她將臉一偏,避開。
他悻悻,到她面前,彎腰,手掌攤開。
一只小小的光球,里面是史一宣放大的的臉,一會兒驚悚掙扎,一會兒迷茫無措。
他果然不但將人殺了,還把魂光也拘了回來,獻給她。
楚微涼剛要伸手去拿。
池千秋又突然將手掌握住。
她仰頭,目光犀利,與他對視。
既是威脅,也是警告。
他俯身,對她妖媚地笑,“阿涼,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楚微涼剛剛憶及過去,心情不好,面無表情,“傻魚,這世上只有我能救你,也只有我對你好,跟我講什么條件?你沒得選。”
池千秋又被戳了一鼻子灰,不樂意,像個挑釁權威失敗的熊孩子,將手掌攤開。
楚微涼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捏起史一宣那一點點魂光。
千機宗傳功長老,封魔道九階,還不錯。
啪!
極輕的一聲脆響。
魂光碎了,被吸納干凈。
“就先用你,祭我邪根。”
斷了一千多年的邪根,有了仇人的命為滋養,在開始有了一點點復蘇的跡象,識海深處,一聲嗚咽低嘯。
楚微涼站起身,剛弄死一個千機宗九階長老,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
“對了,剛才可還順利?”
池千秋邪性笑笑,“你總算想起關心我了?”
殺人,自然是很順利的。
他很享受那老頭子臨死時的恐懼。
“只不過,差點撞上方寂雪,中間走了點彎路,替你去了趟南嬋公主下榻的弧光院。”
楚微涼眉梢一挑,勾了一下他下頜,“你可真是我的大乖寶。”
正說著,耳中忽然響起溫疏白沉冷的聲音:“在哪兒?”
梵天闕的信道里,誰都沒敢回答這句話。
是人都知道,是師叔祖找不到小師叔了。
大晚上的,肯定是被窩里涼。
楚微涼立刻乖巧回答:“徒兒聽說外面出了事,出去看熱鬧了,馬上就回。”
那邊,溫疏白沒再說話。
楚微涼知道定是封豨穿幫了,再逗留下去,哄那祖宗會難上加難。
于是安撫池千秋,“把你鎖起來,我該走了。”
池千秋猛地抓住她手腕,一萬個不信任,沉聲威脅:“你要是敢再丟下我一個人……!”
楚微涼輕輕撥開他的手,“自信點,你對我很有用的。如果不想被撇下,就乖乖聽話,努力讓自己變得更有用。”
她對他,主仆之間的壓制,永遠都大于一切。
池千秋放開手,一臉不樂意,又滿是幽怨,“那我等你。”
楚微涼冷漠不回答,背著手,轉身離開鎮魔塔。
心軟和多情只會害死自己。
不過,幽幽啊,你要好好做事。
將來蕩平北玄,殺光道貌岸然之人,我一定造個大池子,養好多母魚,全都是你的。
-
楚微涼回了閱微院,一進門,就被眼前情景震得頭比魚池子還大。
溫疏白方正坐于堂上,身姿微側,向來很少露面的那把雪白的長劍,拄于身前,雙手交疊,搭在劍首之上,殺氣騰騰。
劍是兵之王者。
劍君,是劍修之君皇。
再加之溫疏白一向綃紗遮目,不見眼中喜怒,令人無法揣度,就在震怒中更加了無限莫測。
楚微涼抬起來的腳,就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邁進這個門檻。
現在掉頭就跑,或許還來得及。
畢竟兩人不過是搭伴兒惡心方寂雪,真正的師徒感情,完全談不上。
再抬頭,看見封豨還幻化著自己的樣子,扭頭朝她擠眉弄眼,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結果因為表情太多,臉上的畫形魔,吧唧一下子,掉了下來,現了原形。
畫畫落地,也不敢逃跑,只能趴在地上,薄薄的一片透明物質,假裝不存在,悄咪咪地,一點點往門口這邊蠕動。
楚微涼覺得眼下情況十分不好,決定還是出去避避風頭為上。
與其跟溫疏白鬧僵了,不如等他消消氣再說。
正腳下一扭,轉身要溜,就聽“當”地一聲。
溫疏白的劍鞘撞地一聲,“又去哪兒?”
她就知道今天想跑也難了。
行吧,他要是真的與她為難,大不了就再叛出師門一次。
楚微涼磨了磨牙,換了一副笑臉,進門去了。
路過畫形魔,順便彎腰撈起來,無聲無息地纏繞在手掌上消失了。
“嘿嘿,師父父,師尊尊,祖宗宗,我回來啦,您老人家還在這兒呢,徒兒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孝敬您……”
嘔!
她哈腰湊過去,眼珠兒滴溜溜轉,琢磨著是捏肩管用,還是捶腿好使。
殺人放火她會,伺候人的活兒,不會。
誰知,溫疏白不吃這一套。
他抬手,用劍鞘將她從面前扒拉開去,沉聲道:
“深更半夜,千機宗的人,是都不睡覺嗎?”
話,是對著門外說的。
楚微涼回頭,便見執法堂一眾,明火執仗,大張旗鼓,闖了進來。
原來……,他將劍擺在這兒,不是嚇唬她的呀。
剛剛還說沒有半點師徒情分來著,這會兒,心里就稍微升起了一點點。
門外來人道:“劍君,冒犯了。今晚我門中傳功長老遇害,令徒經人舉報,形跡可疑,特來帶她過去月陰殿問話!”
溫疏白轉了轉抵在掌心的劍首:
“梵天闕的人,你們說帶走就帶走?千機宗一而再,再而三盯著本君愛徒不放,是擔心本君教徒無方?還是懷疑本君對你們千機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別有居心?”
執法堂今晚過來的,不過是兩個管事的弟子,執法長老吃過虧,知道溫疏白沒那么容易對付,自然是不會親自來討罵的。
果然,兩個弟子被搶白了一句,就懵了。
“這……,晚輩不敢。”
“不敢?千機宗從上到下,也沒什么不敢的了。”
溫疏白慵懶站起身,“既然徒兒有嫌疑,本君為師亦不能豁免,不如,本君就跟你們走一趟,給你們好好審審,如何?”
北玄的救世大恩人,是要供一輩子的,誰敢審啊!
那倆弟子慌忙下拜,“劍君說笑,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咣!
整座房子一震。
溫疏白的劍鞘又一次撞地,“那是什么意思?是哪個有膽子的,敢檢舉本君徒兒,就讓哪個來本君面前對質!”
“是……是是是!!!”
執法堂兩個弟子,灰溜溜帶著人馬,夾著腿跑了。
楚微涼等人都走遠了,見溫疏白依然沒有消氣的意思,十根細細手指頭攪在一起,捏著手指尖兒,低著頭,往他跟前湊。
小聲兒,又有點抱歉:
“謝謝師父父哦~”
門,砰地被無形力量關上。
溫疏白轉身,隔著綃紗也能感受到,他在凝視她。
良久,楚微涼覺得臉上的皮都要被看掉了。
“是不是你干的?”他問。
干壞事自然是不能隨便承認的。
她跟他又不是很熟。
于是楚微涼眨巴眨巴眼,扁著唇角,因為本就生得楚楚可憐,這一副模樣,便仿佛這天底下的人欺負她,都是罪過。
“師父父在說什么啊?”
“史一宣死了。”
“哦,他啊,我剛才也是聽說外面出事了,所以才跑出去瞧熱鬧的。”
她捧起一雙手,送到他鼻尖兒底下。
“徒兒清清白白,干干凈凈,手上一點血腥都沒有,半條人命都無,不信,你聞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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