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也別攔著,我能請到一個我也算是有交代了,反正你們婚禮也沒請過親戚賓客,喜宴和壽宴好事成雙,到時候徐想負責收份子錢就好了,你這新郎官不用出席也沒事!”

  顧敘眼睛一亮,“欸,這可以有!”

  有錢人的份子錢,不能得是幾萬幾萬的包啊,她去吃席還有錢收,這也太美了吧!

  陸焉臣:“......”

  這貪財的小毛病是改不掉了嗎?

  陸延明也才明白過來,要想拿捏陸焉臣這個犟種弟弟,還是得從徐想這邊使力。

  沒聊一會,顧抒一席素色的棉麻長裙出現在客廳。

  她的出現,讓陸延明不由視線緊跟。

  顧敘看了一眼陸延明,再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走來的顧抒,緊接垂眸,端起茶幾上已經冷掉的茶水——

  男人估計看不出,但同為女人的她,知道顧抒打了提亮遮瑕的素顏霜,眉毛睫毛鼻影和裸色的唇膏,一樣不落都上了。

  整個妝面清純又干凈,看似什么都沒有,但什么都變了。

  想來是房間的顧抒知道陸延明來了吧!

  之前顧抒以宋希君家屬的身份去認領尸體,以及事后接受賠償和解,陸延明當然知道顧抒。

  就算想忘,前段時間【宋希君】在網上突然‘現身’,連帶著把他退圈的陸言銘也一塊帶出熱度,他想不去注意都難!

  比較陸延明的無言復雜,顧抒倒是很大方的主動打招呼:

  “陸先生。”

  陸延明:“......”

  陸延明轉過頭來:“我還有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們隨時保持聯系。”

  顧敘點頭應了一聲。

  陸延明抬步離開。

  顧抒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臉上涂了粉看不出,但耳朵卻是紅的。

  顧敘眼眸一動,“顧抒,我身體不方便,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送一下陸延明?”

  顧抒抬眸:“嗯?哦好。”

  顧抒反應過來后,連忙轉身追去——

  ...

  陸焉臣沒看出三人之間那些各自不宣的小心思,他看向沙發上用手捏起一塊茶點塞進嘴里的顧敘,眉頭微微一擰,問起:

  “你...不恨他?”

  顧敘扭頭:“誰啊?”

  “陸延明。”

  不管是被陷害還是無意,宋希君死在陸延明的手底下,這事板上釘釘逃不了的事。

  要是追究,陸延明過失殺人的罪跑不掉的。

  顧敘微微一頓。

  自她醒后,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太多了,盡忙活自己跟陸焉臣,以及顧抒的事了,她連自己的死都沒時間去追查——

  不過這事北國警方,陸延明,還有赫連莫這么多力量都沒有查清,她還真不知道該從那里下手才對!

  顧敘嘆了一口長氣:“他要是蓄謀故意,我不單單要恨,還要他付出代價得到懲罰.....”

  可偏偏他也是被害,他不是壞人。

  還是陸焉臣的哥哥!

  陸焉臣沒有說話。

  他身邊有兩個小人在拉扯推搡著他。

  他聽著耳邊兩道聲音的控訴和道理,眼神淡淡,直直地看著沙發上看似已經云淡風輕的徐想......

  ...

  沒一會,顧抒回來了。

  嘴角是帶著笑的。

  沙發上的顧敘斜躺著,手掌撐著腦袋,一副看戲時的慵懶趣意。

  她唱起來:“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經是百花開~~”

  顧抒連忙羞怒打斷:“不是你讓我送送陸先生的嘛!”

  顧敘:“我是讓你送送,你這送得也太長時間了吧,你們就沒聊點啥?”

  顧抒嬌嗔:“停止你腦子里那些帶顏色的揣測設想!”

  說完情緒又蕩了下來:“我是...道歉去了,之前去醫院認領尸體后,陸家的人緊跟著就把我請到了別處,我一時情緒激動,打了陸延明一巴掌,還撲上去撓了他好幾道......”

  顧敘斂眸,胸口多了幾分堵悶。

  顧抒唇角輕挽,眼里透了幾分亮色的傷感:“當時還想著陸家權勢滔天,一條人命這樣輕而易舉的掩埋,姐姐對我那么好,我就算是豁了自己這條命,也要為她拿回公道......”

  她當時接受陸延明提出的錢財賠償,就是知道她就算據理力爭,也掀不起什么風浪,還不如利用那筆錢蟄伏——

  哪怕她明知是以卵擊石,也想要為了姐姐去一搏啊!

  現在呢!

  當事人都能跟殺人兇手笑臉相迎,一家人其樂融融,她還揪著算什么啊!

  “那你是怎么看我的?”顧敘突然話鋒一轉。

  顧抒一愣:“什么?”

  “我勾引赫連莫想要上位不成,進北國娛樂圈撈金,被陸延明失手殺害;

  后陰陽差錯,成了陸焉臣囚中寵的徐想,堂而皇之的鳩占鵲巢,享用陸焉臣的寵愛;

  同時利用并借助他的勢力報復赫連莫;

  兩虎相爭,我利用假死脫殼,從漩渦中心逃離隱匿,后又放不下榮華富貴,再次回國,以顧敘的身份接近陸焉臣

  ,卻不小心被陸焉臣發現我身份的端倪,所以害你被陸焉臣囚禁拷虐;

  后面我知道已經瞞不住了,所以主動坦白交代,把你跟桑猶他們換出來后,我利用徐想這張臉,讓陸焉臣對我留情,又以懷孕讓陸焉臣徹底接受了我......”

  “所以在你看來,我是這樣的人對吧?你對我,有怨言,有不滿嗎?”

  顧抒:“......”

  怎么能沒有怨呢!

  怎么能沒有不滿呢!

  看似她處處都是在為她好,可事實就是,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的痛苦,都是她帶給她的!

  顧敘看著她,在等她的回答。

  顧抒煽顫了眼眸,淡淡輕聲:“我不是你,我不知全貌,但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比我辛苦比我累多了,你也從來沒想過傷害我......”

  所以,她對她有怨,有不滿,但從來沒生過恨。

  她也從來沒想過針對她傷害她。

  “顧抒,你是我妹妹,我唯一想要珍愛的親情,你有任何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盡力。哪怕是陸焉臣,也是要排在你后面的,你懂嗎?”

  顧抒:“......”

  她有一剎的動容。

  但很快那點流出的感動被理智收回。

  旁觀者清,她很清楚顧敘很喜歡,甚至是很愛陸焉臣。

  她對陸焉臣那種情愫,不單單有男女之情的喜歡。

  像她們這種原生家庭很不好,從小缺愛的野孩子,對歸宿,對另一邊那種期盼和依賴,所投入的精力,幾乎是全身心的付出......

  更懷疑遇到陸焉臣后的那幾年,究竟是一場噩夢。

  不管是哪一種,只要她是自由的,她就會有很多選擇......

  沒走幾步,大堂經理上前來:

  “您好女士,請問您需要什么幫助嗎?”

  沒有穿鞋,還哭著下來,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欺負了。

  徐想木木地沖他搖了搖頭,嘴角挽起一抹微笑:“謝謝。”

  等徐想出了旋轉門,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下時,徐想抿唇,強忍著哭意。

  陽光曬在地磚上,有些發熱。

  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這么走著。

  突然,肩膀被身后拍了一下。

  徐想止不住渾身一哆嗦,僵硬地扭過頭來。

  后面一個女生,自顧自從紅色塑料袋里拿出一雙粉色的涼鞋,彎腰放在地上,然后對她說:

  “這天熱燙腳,穿上吧!”

  徐想看著面前的女生,視線頓時朦朧,看不清了。

  她低頭吸了吸鼻子,把腳穿進涼鞋里,說了句:

  “謝啊啊嗚......”

  謝音還不落,被崩潰擊碎,徐想沒繃住,在大街上,當著一個陌生人的面,竟然像個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

  小姐姐把徐想帶到就近的一家甜品店,幫她借了充電器,還給她買了一杯奶茶......

  等徐想手機開機后,她們加上聯系方式,小姐姐便匆匆離開了。

  徐想看著手機里媽媽哥哥和妹妹幾人近百十來個未接通話,鼻頭猛然一酸,胸腔被委屈灌滿,快要哭死了。

  她現在不敢回家里人的電話,只能把電話先打給了韓雅——

  二十分鐘后。

  韓雅打車找了過來,見徐想頸窩的那些痕跡,滿是愧疚:

  “對不起想想,都怪我,沒看住你......”

  她昨天晚上也喝不少,迷迷糊糊的,沒防著徐想什么時候不見了......

  徐想眼睫輕顫,搖了搖頭,表示不怪她。

  “想想,要不要報警啊?”韓雅問。

  徐想把頭搖得更厲害了。

  她之前又不是沒報過警......

  “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情況?陸焉臣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陸嶼雖然姓陸,但跟現在的陸氏集團,只能說是沾親。

  要不是跟陸嶼在一起后,陸嶼帶她去參加陸家老爺子的壽辰,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打破現實階級圈,碰到陸焉臣的!

  韓雅皺眉:“誰是陸焉臣?”

  “......”徐想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昨天晚上把你帶走的男的?”韓雅問。

  徐想弱弱地點了個頭。

  韓雅氣:“昨天晚上我要是看見那個狗東西,我能讓他把你帶走嘛?!”

  “......”

  算了,韓雅怎么可能知道陸焉臣為什么會出現。

  “牙牙,你能幫我買身長衣長褲來嗎?”

  她要回家,不能讓家里人見到她身上的這些痕跡。

  ...

  徐想懷著忐忑不安回到家時,家里只有妹妹徐念在。

  “哥哥他們呢?”徐想問。

  徐念:“哥哥去找你了,媽媽去派出所了。”

  徐想一聽,趕緊打電話給他們,叫他們回來——

  半個小時后。

  兩人一塊回來了。

  媽媽臉色鐵青,瞪著徐想:“你還知道回來啊!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

  徐想剛想解釋,哥哥徐與插了進來:

  “媽,你忙活大半天也累了,中午還沒顧得上吃,我去廚房給你下碗面!”

  說完看向徐想:“過來幫忙打兩個雞蛋。”

  徐想:“......”

  客廳的媽媽不滿地埋怨:“你就寵她吧,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怪你這個哥哥......”

  廚房正在打雞蛋的徐想聽見這話,鼻頭猛然一酸。

  她偏頭,看向身邊正在燒鍋的修長,眸子一垂,看著哥哥下身的運動褲,視線頓時模糊看不見了。

  真好,夢都是相反的,哥哥的腿還好好的......

  很快,兩碗面下好了。

  徐與沒給自己做,只是趁著徐想她們吃面的功夫,去衛生間洗了個澡。

  等出來時,她們也吃的差不多了。

  徐與叫她:“想想,過來換鞋走吧!”

  徐想楞:“去哪里?”

  徐與沉默了幾秒,臉色很是不好看。

  “...我查了酒吧的監控,也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號碼,抓緊時間帶你去做個身體檢查,然后就去派出所立案......”

  徐想:“......”

  媽媽也是有點懵,但反應很快。

  她盯著徐想:“你不是說你跟韓雅她們在一塊嗎?”

  徐與去洗澡的時候,徐想跟媽媽解釋說,她們昨天是一塊離開的,只不過韓雅她們喝多了,睡醒就自個走了,忘記她在她隔壁房間......

  徐想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么辯解。

  氣氛一下跌入窒息的沉悶。

  “想想,快點。”徐與催促。

  徐想:“哥,我......”

  “不許去!”媽媽的聲音堅決中帶著幾分怒氣。

  “媽?”徐與眉頭皺起,滿是不可思議。

  “這種丟臉的事也好張揚?”媽媽一句反問,緊跟著一巴掌打在了徐想的肩膀上:

  “讓你不聽話,給你打幾次電話讓你早點回來就是不聽,翅膀硬了是吧......”

  媽媽一邊說,一邊往徐想身上打。

  徐想也不躲,只是皺眉忍著。

  還是徐與上前護住:“媽你在說什么!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的處理結果就是趕緊報警!”

  媽媽看著徐與一米八多的個子像是護小雞崽似的擋在徐想的前面,氣就不打一處來:

  “報什么警,她才18歲,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多少閑話在背后指點,到時候要結婚了,一打聽,哦,年輕時候不檢點,亂玩,你讓她怎么辦!!”

  “媽,你在說什么啊?”徐與完全聽不懂。

  沒辦法溝通,徐與索性不再跟媽媽廢話,拉著徐想就要走。

  “我說了不許去!”媽媽拉住徐想的另一只手。

  “媽,你女兒被欺負了,你還在乎什么名聲?”徐與不理解,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人言可畏,你馬上就要畢業了,到時候被你同事議論你有個被強奸的妹妹,你就開心了是嗎?”

  “媽,你這說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徐與扶額,只覺得頭疼。

  “那這事難道就這么算了?”徐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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