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生出像赫連莫這么沒用的兒子,還不如......

  陸焉臣立馬止住后面的聯想。

  真是晦氣。

  腳背狠狠踢了一腳后,“加價到十萬一分鐘。”

  越是叫囂,就越是代表害怕什么。

  “是。”保鏢答應的聲音明顯大了幾分。

  “陸焉臣,你個混蛋,你會有報應的!!”

  赫連莫打從心底發出憤憤咒罵。

  如果說他現在的下場就是他的報應,那陸焉臣也絕對會不得好死!

  沉重的防火門一關,陸焉臣聽不到赫連莫后面是否還有咒罵。

  他低頭看向自己沾了血的鞋面。

  報應嗎?

  呵。

  他本就從最深的地獄蹚出,所謂報應,不過是再回去一趟罷了。

  這一晚,太長了。

  又厚又重的防火門內,不少為了掙加班費而辛苦努力的。

  原本隔音超好的空間,因為進進出出,開門關門的次數太頻繁,導致里面的一些聲音泄露,惹得對門的鄰居也沒法休息。

  禾豐干脆不睡了,對著電腦一頓操作輸出,電腦屏幕頓時出現桑猶在辦公室跟很多人一起開會的監控畫面——

  由于時差,那邊還是白天。

  他把全景畫面放大,聚焦點框選出桑猶,沒過兩秒,電腦屏幕上就只有桑猶了。

  他就這么盯著屏幕好久。

  久到他覺得這個會有點長了。

  他想跟他發消息聊聊天......

  三個小時后,桑猶終于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他剛想聯系,卻見桑猶出了會議室后,便撥了個電話出去——

  禾豐眼皮瞬間耷拉下來,有些泄氣。

  他太忙了。

  要忙本職醫生的工作,要忙研究,還有好多別人的事需要他顧及......

  ...

  陸焉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了一夜的煙,也在這個晚上學會了抽煙。

  他想喝酒的,又怕理智會壓不住酒精,怕借著酒勁,去找樓上的顧敘......

  他不想去找她。

  不想無理追究她之前跟赫連莫交往的事。

  哪怕他心里該死的介意,他也不想在她面前暴露。

  更不想承認,他可能有點喜歡她......

  喜歡明知道她不是徐想后的顧敘。

  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咳咳咳——”

  幾聲被嗆到的干咳,陸焉臣回神,見顧敘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客廳,他連忙放下手里燃了大半截的香煙,用手在煙霧繚繞的半空揮了幾下,黑著臉嚷嚷她:

  “離遠點!”

  緊跟著冷臉吩咐身后的保鏢去把空氣凈化和空調的按鈕調到最大!

  一邊候著兩個有眼色的傭人,趕緊拿東西過來扇風——

  場面緊張的同時,不免又有些混亂和好笑。

  “別扇了。”

  陸焉臣皺眉制止。

  全扇邊上去了。

  有扇的那點力氣,不如多做幾個深呼吸!

  他偏頭看向一邊抿緊了唇瓣都蓋不住那眼尾笑意的顧敘,眉頭一皺:

  “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想帶點早點去醫院看顧抒。”

  “...我讓司機送你。”

  “嗯。”

  兩人簡短幾句招呼后,陸焉臣別扭了一會,然后改了主意:

  “我送你去,我先去洗個澡,等我一下。”

  “...也行。”

  她本來不想讓陸焉臣跟妹妹顧抒再碰面或有什么來往。

  但這次陸焉臣把她從赫連莫手里救出來,一會在車上,她要是用肚子里的寶寶說話,不知道能不能讓陸焉臣低頭去跟顧抒親口道歉什么的......

  兩個都是她最愛和最親的人,就算兩人以后少來往,也好過苦大仇深似的好。

  當然,她想的挺美的,最后陸焉臣在車里等,連見都不想見顧抒,更別提他會道歉了。

  顧抒只喝了幾口粥,就說吃不下了。

  顧敘哄著勸著,把粥全喝完了才作罷。

  顧抒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猶豫再三下問起:“赫連莫現在怎么樣了?”

  顧敘抬眸,瞧見顧抒眼里的緊張,以為她還是對赫連莫余情未了......

  她回:“不知道,昨天回去陸焉臣只讓我把視頻刪除了,我沒見過赫連莫。”

  顧抒緊接著又問:“陸焉臣會...把他怎么樣?”

  顧敘楞了幾秒:“不知道。”

  顧抒:“你...一點都不擔心他嗎?”

  就算他們分手了,但赫連莫最起碼對她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在明知道陸焉臣給他設套的前提下,還冒著風險來找她打聽......

  顧敘:“......擔心也沒用,那是他們男人之間的較量,跟我沒有關系,我要是找陸焉臣說話求情,他只會死的更慘......”

  赫連莫不知道她是宋希君,他拿她對付陸焉臣,是蛇想吞象,奔著名和錢去的。

  撐死他的,是他的野心和貪欲,以及自不量力。

  她本來是不想管的,她跟赫連莫分手時雖然很不愉快,但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而他落在陸焉臣手里也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但商場的綁架,讓她不得不做點什么來自保。

  誰也不想被當成餌料,隨意拿捏。

  顧抒抿了抿唇,有些支吾猶豫,醞釀了一下措辭,然后問道:

  “那陸焉臣會審問他一些什么嗎?就像...逼問我一樣。”

  顧敘皺眉,“人已經落手了,問也不過是問一句他這半年多來藏哪了,別的也沒什么好問的了!”

  陸焉臣只想要他的命。

  別的,他還能問什么?

  “怎么?你怕赫連莫說出什么嗎?”

  顧抒下意識搖頭否認。

  在顧敘皺眉注視下,她抿了抿唇,又承認:“我是怕我跟他在一起的事,會被陸焉臣挖的更詳細,我怕泄露出去,被人知道......”

  她怕的是,赫連莫會把她被挾持時跟他說的那些,轉告給陸焉臣......

  這回答貌似也沒什么不對,顧敘也就沒有再去細究細想,只是安撫她:

  “沒事,視頻已經被刪除了,這件事已經掀篇過去了,以后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顧抒眼里含著淚,擠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她也就不用冒險去幫赫連莫了。

  等顧敘走后,顧抒從被窩里拿出正在錄音中的手機——

  ..

  三天后,顧敘把顧抒接回別墅休養。

  午飯時,見陸焉臣進入視線,她立馬放下筷子,一副很是害怕慌亂的樣子,跟姐姐顧敘匆匆扔下一句“我吃飽了”,然后趕緊離開餐廳!

  顧敘只能吩咐傭人,再送點去顧抒的房間。

  陸焉臣也有意見:“把帶她回來干什么?”

  明知道他倆不對付。

  準確的來說,是她對他害怕并排斥。

  他根本就不屑她是何心理看他。

  這兩人的不和睦,連帶著顧敘對陸焉臣也是沒什么好氣:

  “她是我妹,她傷還沒好,我把她帶身邊照顧,有什么問題嗎?”

  陸焉臣板著臉色:“我可以送她一棟別墅,給她請最好的護理和傭人,用不著你照顧!”

  她是孕婦,自己都需要別人照顧。

  顧敘挑眉:“那也行啊,一會我跟著她一塊去別的地兒,保證不礙著你事!”

  陸焉臣:“......”

  他是趕顧抒走,不是趕她走,她湊什么熱鬧啊!

  陸焉臣陰著臉拉開椅子坐下,夾了些素菜:“我讓你嘚瑟一段時間。”

  等他跟徐想的孩子生下來后,注意力轉移,他對顧敘也就自然不感興趣了。

  不說話就是認同。

  田勇繼續翻譯領導下達的命令:“鄉里要組建一支紅衛隊,各村都要推幾人出來......”

  老長的三角眼一抬,還是沒有吱聲。

  他們一行人說了快一個小時,眼看天色漸晚,他們總算有要走的意思了。

  田勇說:“村子建設是大事,我們這地兒窮鄉僻壤的,全得靠領導記得你,你看你巴起個臉,幾個領導嘴兒都說干了,莫討到你一杯茶喝,這都要走了,你再不意思哈?”

  老長眨了兩下眼皮,楞了楞,轉而讓杵邊上的兩個村民,把后院圈里的羊崽子牽出來——

  田勇就跟幾個領導陪著笑,說老長熱情好客,沒什么好招待的,讓人牽羊去了......

  領導連忙擺手做拒絕推托意思,老長板著臉在旁邊看著,也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么。

  兩個來回下,領導盛情難卻,轉了話鋒:“外面世道亂成那個樣子,不是打死人就是餓死人,這窩窩村偏僻,倒成了避戰的小桃源了!”

  有良田可耕,有家畜圈養,日子可比外面好上太多了。

  窩窩村三面環山,一面江,山險水又急的,想要進到窩窩村,得等水流平緩時坐船——

  這些天正值雨季,江面水正是混時,他們被派下鄉,本來都不知道還有窩窩這個村,是田勇好心告知,又費了好大的勁才帶著幾個領導過來......

  “欸?他們村子沒被摸過?”領導問起。

  他們甸寧挨著邊境,是最早被戰火波及的地界。

  就江對面田勇所在的村子,也是瘡痍破敗,前段時間還遭過山里的野匪搶劫......

  這一問,倒是把田勇給問著了。

  他打小記事起就知道窩窩村了,兩個村子的聯系來往,最少得往他爺爺之前推。

  最早,兩個村子好幾年才會聯系一次,多是交換一些物質。

  也就是這幾年,世道亂得要把人往死里整,他沒辦法,才厚著臉皮,多次上門借糧食......

  田勇扭頭問老長。

  老長眼皮子下的黑珠子一動,看田勇和幾個外人的眼神更是不善了。

  田勇知道老長面相兇,但怎么還給問生氣了呢?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女娃娃的哼唧聲。

  幾人順著聲音往外看,這一眼,把幾個外來的領導,包括田勇都給看傻住了。

  只見一個女娃娃正抱著小羊崽,兇唧唧的不讓兩個村民牽走。

  關鍵是那女娃娃長著一頭白色的長發,膚色比羊毛還要白,連帶著那雙眼珠子都是銀灰色的。

  怪物!

  很快,一個帶著頭巾,臉色蠟黃的女人強行那孩子給抱進了房間——

  村民把羊牽到領導面前,領導卻扭頭問起旁邊的田勇:

  “那孩子怎么會長那樣?”

  田勇:“我也不太清楚啊!可能是有什么病吧??”

  不然那么小的年紀怎么就滿頭白發了。

  田勇剛想問老長,還沒來得及張嘴,老長已經冷著臉說話趕人了!

  田勇只能帶領導先走——

  老長站在臺階上,目送著幾人遠去之后,才轉身,去推旁邊的房門。

  屋里上了鎖,可能是怕孩子再跑出去。

  “開開!”老長怒聲。

  門開后,老長抬手就給了那女人一下。

  女人低著頭不作聲。

  女娃娃跑了過來:“阿公你別打阿嬢......”

  小木屋隔音不好,她們知道家里來人了,阿嬢也說不讓她出去,但她聽到咩咩的叫聲了,她不想讓咩咩被牽走。

  老長看著到自己腰高的小孫女,耷拉的眼里有好多煩愁。

  吃過晚飯后。

  村里幾個年輕點的一塊上門來找老長。

  女娃娃跟阿嬢躺在床上,她看著黑咕隆咚的房間,聽著隔壁大人們的說話,有點懵,就問:

  “阿嬢,他們為什么要加入功長堂啊?”

  什么是新東國啊?

  阿嬢細了聲:“大人的事,你少打聽。”

  女娃娃沒吱聲了。

  大人們說了好多好多,倒沒怎么聽見阿公的聲音。

  后來,他們都走了。

  沒一會,煤油的暖光透過木板的縫緩緩走過。

  阿嬢突然小心地掀開被子起身,去到窗戶邊,撩開布簾往外看——

  等她轉身回來時,床上的小人正坐著。

  阿嬢被嚇了一跳。

  “大半夜的,你怎么還不睡?”

  女娃娃強撐著困意,“阿嬢還沒有唱歌......”

  阿嬢有點無語。

  她回到床上,把軟軟的小人兒攬進懷里,不唱歌了。

  她問:“秀秀想不想上學啊?”

  村里那些人來,就是勸說老長,要聽新主人的話,跟著上面的政策走。

  還說到時候還會建學堂,政府請老師,交孩子們知識本事......

  她是個女人家,想不了多遠。

  但如果能讓她的秀秀走出窩窩村......

  秀秀迷糊著:“什么是上學啊?”

  阿嬢:“上學就是有老師教你讀書認字,會教你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

  秀秀嘟囔:“那我要上學。”

  “阿嬢也要上學嗎?”

  阿嬢笑了笑:“小孩子才可以上學,阿嬢可上不了。”

  “唔......那老師是誰啊?我會不會嚇到別人啊?”

  “......”

  阿嬢怔了幾秒,低頭看著懷里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清晰辨認發色的孩子,胸口不禁有幾分堵悶。

  “不會的,老師很好的,還有很多孩子跟你一塊玩......”

  “那我要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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