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自家飼養的土豬雖然體型不大,但真的是好吃,尤其用五花肉做出來的那道紅燒肉,簡直是絕了!

    見兒子吃了個滿嘴流油、馬慧英樂的眉梢都帶著笑,見兒子拽著鄭大民要談正事兒、也就趕緊去泡了壺清茶。

    “國棉總廠的情況如何了?”

    “哎呀,你那辦法真的是好啊,這一個月都沒完全下來呢、好些個平日里吃干餉不干活的都蔫了,還有去輕工局里鬧的、有去市政府喊冤的,可廠里工資沒扣、也沒讓這幫人重活,鬧到哪兒都沒理呀!現在已經有申請年后調離的、有準備認栽接受轉崗的,明天人才市場有年前最后一次招聘會,我準備親自過去招點有學歷、年輕的、肯吃苦的充實銷售崗,一旦這廠里的關系理順了,甭管是多大的企業,你老爹還是有信心管理好的……”

    “分化、隔離,天天待在那玻璃屋房子里被當是動物園里的猴子被車間工人們觀賞、肯定會有不樂意的,冥頑不靈的,還可以用崗位調整為理由安排去打掃廁所、去看大門、甚至是調到郊區看當庫管、打雜,再不行還可以派去押車送貨,總之方法很多的,別急……”

    鄭大民越聽越吃驚,雖然他搞管理也算是行家里手,但這些歪門邪道的手段是聞所未聞的。“兒子?你這也太缺德了吧?誰教你的?”

    “對付壞人、那就必須比壞人還要狠!不正之風一旦形成了、想再扭轉是很難的。國棉總廠可是有幾千號工人要吃飯、要養家糊口的,棉紡行業現在又處于整體性的衰退期,降本增效、清理掉害群之馬可謂是正當時。不過技術研發和革新才是重中之重,爸,你要是想把國棉總廠盤活、想要發展、想要壯大,那就必須重視技術研發。勞動密集型企業想要發展、想要不依靠壓榨員工的勞動力賺錢,想要真的參與國際競爭,技術發展這條路是必須要走的,再難也要走下去!否則同質化的現象以后會越來越嚴重,企業說倒就倒了,民企可沒誰會來搭救,只能靠自己……”

    鄭大民拿起了煙盒、扔了一根給鄭光威,經歷了那么多事兒、他真覺得這兒子是真的長大了、懂事兒了、成熟了、穩重了,雖然看起來還有些稚氣未脫,但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與人溝通,似乎比自己都要強上那么一大截,實在有點讓他虧為人父的糾結。

    馬慧英洗了水果進來、見鄭光威手里夾著根煙可就火了。“哎?你怎么也抽上了?”

    “爸給的。”之前說著事兒、鄭光威也沒在意,愣了下可就把煙給掐了、把鍋順手甩給了鄭大民。

    “你呀你呀,自己抽也就罷了、怎么還給兒子煙抽?喝酒貪杯我都已經不說你了,要是你敢把兒子給帶壞了、我跟你沒完!”

    鄭大民卻是根本不在意,反倒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去去去,男人們說話女人別插嘴!出去、出去……”

    “兇什么兇,給你們洗水果還有錯了……”

    馬慧英不滿的咕噥著出去了,鄭光威突然意識到老爹在家里還是權威,難怪前一世老媽含辛茹苦的把這個家給撐了起來,老爹出來的時候滿頭白發、脾氣特別的暴躁,馬慧英不但沒有絲毫的怨言、反而是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安撫著,這才讓鄭大民從陰郁中走了出來……

    “兒子啊,有個事兒跟你說一下,國棉總廠下面的附屬企業太多、太雜,還是國企老一套的那些個,又是學校、又是醫院的,有企業找上門想要把學校和醫院給買走,價格還算是公道、就是職工安置這塊稍微麻煩點,”鄭大民說著拿出了幾份文件、遞了過去。“吶,這是出資方的情況,唐大老板說讓你定,我琢磨著年后就開始清理,怎么樣?”

    鄭光威看了一下購買方的資料可就皺起了眉頭。

    國棉總廠的托兒所和幼兒園規模都不算大,但在整個邗山地區而言規模也是可以的,只是常年虧損、沒人愿意接手。

    國棉一小、國棉中學和棉紡技校這三個依托于國棉總廠建起來的教育機構,前兩個是常年虧損、升學率在整個邗山都墊底,技校那邊是負面報道太多、管理也跟不上,教育系統給出的意見是撤銷或者是合并,但撤銷、廠里的損失太大不愿意,合并、廠里開的條件又太高,于是也就耽誤了下來,收購方準備砍掉小學、全力發展民辦中學和國棉技校,看中的無非是辦學的資質,鄭光威覺得這三所學校反倒應該是屬于國棉總廠為數不多的優質資產。

    國棉總醫院可就更有意思了,名頭挺大、但規模卻越來越小,再加上市醫院就在半條街之外,重病治不了、大病看不了,跟本地衛生系統關系鬧的有些僵、不受待見,這一次是被桂圓系的給看中了,開出來的條件倒是真不錯、描繪的前景也相當的好,大刀闊斧的準備進行改革,上男科、強化婦科、搞整容、推廣激光治療,購買方的資歷相當的驚人,但問題是這種桂圓系企業過來你收購、不用動腦子就能曉得是怎么回事兒了!

    “別急著砍掉這些,辦學資質、可以說是優質資產里面的最優資產,醫院這邊只要能把名醫請過來、讓設備跟上去,不可能虧損。所以不是說這幾個辦不好、而是之前不受重視,所以就算是硬撐、也要把資質給保住!不賣!”

    鄭大民沒想到關于這些在他看來是無足輕重的部分、兒子反倒是很重視,撓了撓頭、很是有些不理解,而更不理解的則是兒子還說可以請管理咨詢公司入駐、找出企業的癥結,他回房間打聽了一下管理咨詢公司是做什么的,也就被那驚人的代價給驚著了。

    馬慧英在床上織著毛衣,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鄭大民還準備出去找兒子談事兒可就不干了。“哎?這都幾點了、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讓他好好休息,國棉總廠的那些破事兒、你總是逮著他干嘛呀?”

    “這不是唐大老板要求的?你以為我愿意跟那小子坐下來談廠子里的正事兒?告訴你說,我這張老臉都已經沒地方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