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營銷的概念已經開始流行了。

    渠道為王的概念還沒有出現,內容為王的概念也遙遙無期,更別談什么流量為王了。

    農村市場一直不受重視的原因、自然是經濟基礎的薄弱,不過在華東、尤其是鄉鎮企業開始蓬勃發展的那些農村,人均半畝地、幾分地的情況之下,想要讓農民堅守著那點土地過活,真的是很為難的,所以大量的勞動力涌入了城鄉、甚至向著經濟更發達的南方匯聚,學歷低、甚至還有不認字兒的文盲,除了一把子力氣和吃苦耐勞的精神之外,農民真的沒什么優勢。

    不過臨近春節,攢了一年的錢總要有個去處,大民服裝廠撒出去的這些銷售小組、算是嘗到了甜頭,車間里工人們淳樸但也不笨,所以當趙德喜帶著妹妹趙湘、老班長和蒲戈來到服裝廠的時候,也就發現廠辦會議室的外面已經擠滿了工人,還有私底下組成的銷售小組捧著錢過來了,似乎想要以包銷的方式拿到更多的貨、賺更多的錢。

    鄭大民對于眼前的這種場面、也相當的吃驚,兒子所提出的下沉式營銷見了效果、自然是好的,但他也記得兒子說過下沉式營銷需要注意范圍、注意時效,見走廊里亂糟糟的可就發了火。“都別嚷嚷、別鬧騰,前一批出發的時候你們還都在看笑話、說人家瞎耽誤功夫、一準兒的要賠錢呢現在曉得出去的都賺錢了,你們一個個的就都眼紅了啊?”

    “鄭廠長,廠里的困難我們大家伙兒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這不是自發的過來準備為咱們廠排憂解難了嗎?”

    鄭大民定睛一看、原來是車間里的嘴皮子特溜的那一個小青工,差點被氣樂了。“呦?這還成了幫廠里排憂解難了?得得得,你該干嘛干嘛去,廠里不差你一個,滾!”

    擁堵在走廊里的工人們哈哈大笑,被罵了的小青工也不惱、反倒是趕緊敬了根煙過去,嬉皮笑臉的說。“廠長,您就別埋汰我了,之前我們大家伙兒還不是眼皮子淺、沒見識?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小工人一般見識,就讓我們大家伙也能拿貨出去賣、能過個肥年吧……”

    “蹬鼻子上臉、說的就你這種!擱在以前,你就是標準的兩面派、墻頭草……”

    “是是是,我就是墻頭草、順風倒的兩面派……”

    如此的憊懶和無賴、鄭大也就繃不住了。“你個沒臉沒皮的、也是沒治了,得,我不管你們是搭伙還是單干,總之必須聽從廠里的安排、嚴格按照區域市場的劃分去做市場,廠里就負責解決你們的后顧之憂,現在都排好隊,每三組一批進去簽協議……”

    見鄭大民讓到了一旁、工人們可就稀奇了。“廠長?不是您給我們分配任務嗎?”

    “嘿!老子的兒子現在出息了、當老子當然要當甩手掌柜了,難不成還什么事兒都要操心啊!趕緊的,別廢話了,廢話多的排最后面去……”

    在鄭大民的笑罵聲中、第一批的三組人進了會議室,會議室的墻上掛著蘇皖浙魯四省的地圖、而坐在會議室里的自然是鄭光威了,不認識他的覺得奇怪、認識他的可就愣住了。

    昨天晚上將銷售區域進行了劃分,一大早趕過來在地圖上標注了出來,需要簽署的協議也都打印好了,鄭光威抬起頭道。“既然都是有志于跑銷售賺錢、那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地圖上的區域、已經有了人、不能再選的,剩下的以縣為單位,趕緊挑。”

    擺在桌上的協議、有人拿起來看了,察覺到跟前面那一批簽的不太一樣可就湊過來道。“怎么跟前面的不一樣啊?”

    “第一批是勇于擔當、敢為人先的。你們這一批純粹是來撈錢的,廠里給的優惠當然要打個折扣了,總不能你們都賺錢、就廠里大虧特虧吧?要不然以后誰還愿意企業排憂解難、誰還會為企業的發展而努力?趕緊的,五分鐘之內決定,行、就填上銷售區域簽字,不行、趕緊換后面的人進來!”

    鄭光威也不是在發火、而是在講述一個事實,他沒想過要用奉獻、犧牲這些高大尚的詞兒來給廠里的工人們畫大餅,該員工的、那就給足了,該企業拿的、那也不客氣,規矩定下來就必須執行,否則以后麻煩更多,還不如一開始將話挑明了、把要求變成白紙黑字,契約精神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越早樹立就越早見效。

    第一批進來的、速度比較慢,但后面進來的因為協議被發下去了、進了會議室也就趕緊挑區域,趙德喜是第三批進來的,他記得鄭光威的交代、在介紹老班長佘民旺和戰友蒲戈的時候也就不多說什么,見鄭光威遞過來的協議上已經填好了區域,自然也就心領神會了。

    趙德喜的妹妹趙湘一起進來了,她可沒想到負責這事兒的真的會是鄭光威,興奮的跑過去可就嚷了起來。“威哥?你也不上學了呀?”

    “怎么說話呢?在這兒、你哥都要叫我一聲小鄭廠長的,你敢喊我威哥?聽起來太別扭,重喊!”

    會議室里的氣氛很嚴肅,趙湘脖子一縮可就只好老老實實的喊了聲‘小鄭廠長’,見她哥捂著嘴笑、這才曉得是被耍了,撅起了嘴、一臉的郁悶。

    掐著時間把三份協議都收了上來,鄭光威讓趙湘在外面等著、不許跑遠,等公事兒辦完了這才又把她給喊了進來,詢問讓她打聽的事兒、到底是怎么一個情況?

    “真打聽不到祁紅去哪兒了,前幾天我還讓她堂妹去她家里去問呢,可她堂妹回來告訴我、一提祁紅的名字她爺爺就發了火,不過她屋里的衣服都帶走了,可能是換工作了……”

    “郵政所的工作不差吧?”

    “哎呀,那就是個臨時工,祁紅是被介紹她去的人給騙了,好幾千塊錢呢……”

    線索斷了。

    但難不成春節她也不回家過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