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菜地里的女孩被嚇了一大跳，等看清楚停在路邊的奧迪車里坐著的人是鄭光威、可就拎著鐮刀撲了過來！
鄭光威笑了。“吶，別說沒提醒你啊，這可是輛進口車，補個漆最少兩千、一塊玻璃都夠你吃一年的肉了！”
女孩鼓起了臉頰，將鐮刀往菜地里憤然一扔便道。“討厭啊，人正干著活呢，你干嘛呀，嚇死個人了！”
“怎么沒去上學？”
“不上了！腦殼兒都被給罵扁了，沒意思！”
打開了后備箱、鄭光威從里面取了瓶飲料遞了過去，見女孩這大冷天的一口氣兒就喝了三分之一、趕緊把自己的羽絨服拉鏈往上面又拉了拉。
她叫趙湘，是被趙老頭從江邊上撿回來的，上面還有個哥哥叫趙德喜，比自己大了五歲、卻有過三年同窗之誼、甚至還坐過一個桌的。
‘好人沒好報’這句話似乎是專門為這兄妹倆準備的，父母雙亡且不說了，趙老頭把這兩孩子拉扯大可是費了功夫，趙德喜長的壯實、去西南當了幾年兵，退伍后在電子城當搬運工，過年前在公交車上逮住個小偷失主卻不承認丟了錢，司機還開了車門讓小偷趕緊跑，趙德喜硬是揪著小偷要送派出所、結果被小偷的同伙們給捅了十幾刀。
他妹妹趙湘碰上的事兒可就更缺德了，進城打工、下班好心扶起了一個摔倒在路邊的老太婆，結果老太婆的家屬打上門來要賠償、非說老太婆是她撞倒的，趙老頭想要理論卻被推倒在地，腦殼兒磕在門檻上便這么沒了，趙湘給爺爺辦完了喪事兒就拿著鐮刀去找那家人算賬，結果被判了十多年……
趙湘把一瓶飲料給喝光了，打了個寒顫卻是一臉的滿足。“小威哥，這車是你爸的嗎？真氣派，我覺得比縣長坐的車都要好……”
“高官的大官兒都不給配這種進口車的！配的是桑塔納……”
趙湘的嘴一下子就‘喔’了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啥？高官的大官兒都不能坐這種車？”
得！
這事兒解釋起來好麻煩的。
鄭光威不準備閑扯了。“你哥呢？在不在家？我找他有事兒……”
“不在。他進城找工作去了。”
鄭光威一愣，她哥趙德喜應該是今年退伍、怎么也該給安排個工作的，怎么這時候就進城去找工作了呢？
鄭光威想要了解詳細的情況、但趙湘卻是一問三不知，琢磨了老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農村退伍的沒給安排、讓在家繼續等消息，趙德喜在家里熬不住就先進城去找活兒干了，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
得知她哥是騎自行車往返，鄭光威可就有些咋舌了。“不是吧？一個單程就要一個多小時的吧？”
“我哥騎得快呢，他說當兵的時候可比現在苦多了，當鍛煉身體呢。”
正主兒沒找見，鄭光威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讓趙湘幫著打聽祁紅去哪兒了。
“我怎么打聽呀？我都大半年沒去學校了，”
“她不是有親戚在仁和中學？你幫我過去跟人家打聽一下，有消息了你就給我來電話，要是辦的好、你跟你哥說一聲，要是他不嫌棄、干脆來我那邊住算了，反正我那房子也夠大的。”
得知鄭光威住的是上下兩層的大洋房，趙湘的眼睛可就放光了。“真的呀？那我跟我哥一起過去住、成不成？我可以給你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我能干的活兒可多了……”
“只要你哥同意就行。”
把手機號碼給了趙湘，鄭光威這才意識到這號碼還是杭城的，拿了十塊錢給她當長途電話費，叮囑她一定要盡快幫自己打聽消息。
趙湘把辛辛苦苦摘下來的豌豆尖兒塞了過去，鄭光威推辭不過、也就只好用塑料袋裝了放在后排，開著車回到邗山便直奔銀行，把填好的存單和銀行本票一起遞了進去。
“九百萬？”
坐著的女柜員騰地一下子就蹦了起來，一嗓子把著排隊等著辦業務的儲戶們給嚇了一跳，不過這個年代的銀行柜員還做不出公然跪舔的事兒，驚訝歸驚訝、稀奇歸稀奇，按程序核查了本票的真偽、又給出票行打了電話，等查詢函傳真過來了這才辦理入賬手續。
前后將近一個半小時，鄭光威將存折揣好、又預約明天一早來取二十萬的現金，一個白胖子從外面急匆匆的跑進來、點頭哈腰的把名片塞到了他的手里，介紹說自己是這兒的支行行長高杉，這么大筆的資金存活期損失實在是太大了，支行正好有幾個總行擔保的大項目，是否需要了解一下？
將名片塞進了口袋，鄭光威搖頭。“有需要我會跟你聯系的。”
“鄭先生，別急著走嘛，這也到吃飯的點兒了，您是我們支行的大儲戶、好歹也讓我們支行有所表示啊……”
高杉說著便把大堂經理給招了過來，一疊聲的催著趕緊去取禮品，見鄭光威執意要走、也就只好將他送了出去，見他開的是一輛深城牌照的奧迪A6、可就越發的熱情了，扒著車門硬是等著把禮品都塞進了車里、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鄭先生啊，您看這樣成不成，明天早上您還要過來取現金，我把相關的資料都給準備好嘍，不會耽誤很長時間的、頂多也就是十幾二十分鐘，現在銀行存定期一年才十點九八，通貨膨脹這么厲害、我們行本著為用戶負責的態度、找了些利息高、無風險的項目，銀行做擔保、為大儲戶們謀求更多的利息收入……”
“明天再說，還有事兒呢。”
將車窗升了起來，鄭光威油門輕踩也就離開了銀行，見那白胖子站在路邊一直在揮手、也有些感慨，有錢、到哪兒都受歡迎、都受尊重，不過現在銀行之間的競爭還有限的很，銀行員工端的都是鐵飯碗，也只有這種還想要往上升一升的中下層小領導才會努力的跟儲戶拉關系，柜員們都是死工資、獎金都可憐的很，說不愿意搭理、支行行長算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