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夫,彩云還太年輕了,不知世界廣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的事,還請你不要跟她計較。”程云琴嘆著氣說。
潘彩云又是氣惱又是震驚,她是正經地讀過工農兵大學的,怎么反倒不如陸星月了?
陸星月擺了擺手,示意程云琴不用這么客氣。
“要做的事情很多,光是病人就夠我忙的了,我沒什么心情管別人。但就一點,她不能在我治療方面拖后腿。”
“這是當然!”程云琴連忙說,她怕陸星月不信,又補充道:“沒有一個醫生會想看著病人的情況惡化的。”
陸星月點了點頭,轉身回了帳篷繼續吃飯。
她并不想在這里搞什么獨裁制度,稱王稱霸,但是,專業領域內的事就應該讓專業的人來做。
她并不排斥西醫,但是,針對目前的治療,西醫解決不了感染和發炎、化膿的問題,只能由她來。
吃過飯,陸星月帶著呂淑靜他們又去看今天下午的那些病人。
這些病人的情況有些嚴重,晚上的時候還得再用一次藥,但現在用來熬藥的砂鍋不多,恐怕得用很長時間了。
忙忙碌碌,一直到深夜,陸星月才歇下來。
陸星月躺在簡陋的床上,卻沒什么睡意。
她的耳朵豎著,試圖聽到什么動靜兒,可是始終沒有。
她不知自己是該擔心,還是該放心,就這么翻來覆去。
“擔心啊?”呂淑靜聽見動靜,從她的床上爬過來,低聲問陸星月,“要不,下次咱也幫著去前線抬病人?”
陸星月隔著朦朧的夜色看了看呂淑靜,徐徐嘆了口氣。
“當初他走的時候,我給了他幾顆藥,但是……你記得咱們在那邊見過的最嚴重的那兩個病人嗎?”
呂淑靜累了一天,此時已經有些困了,聽著陸星月的話,含混地點了點頭。
冷不丁地,她扭過頭來,“該不會那幾顆藥……”
“我仔細查過了,靳懷遠應該是給那兩個病人吃過,否則,他們撐不到那個時候。”
呂淑靜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后來,秦嘯坤和我們分別,我把重新做好的藥分了兩份,一份給秦嘯坤做人情,一份托他帶給靳懷遠,也不知道……”
“帶到了,一定帶到了。”呂淑靜急聲說,“像靳同志和秦同志那樣的人,一定不會出事的。”
前線近在咫尺,俗話說輕傷不下火線,他們收治的病人,最輕的也斷了胳膊瘸了腿,靳懷遠一直戰斗在最前線,他能夠一直平安嗎?
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時候才睡去,冷不丁地密集地槍林彈雨聲響起,有什么東西落下來,不斷砸在他們的帳篷上。
陸星月一下子醒了。
“快!準備上線!帶上藥箱、擔架!”
宋成功的吼聲響起來,陸星月一個咕嚕從床上翻下來,一把抓過放在床頭的挎包奔了出去。
其次是呂淑靜,以及醫療團隊里的其他人。
天還不亮,槍炮聲震耳欲聾,不時有翻飛的泥土砸在身上、臉上,陸星月他們就這么在一個人的帶路下悶頭往前沖。
腳下的土地在震動,陸星月忽然切身感受到靳懷遠每天所面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