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水桶的下人嚇得水桶都摔了。
擠到最前面，正打算看好戲的顧榕榕，笑容瞬間消失，捂著臉失聲吼道：
“娘——”
場面尷尬極了。
赴宴的賓客進退兩難，瞠目結舌。
“這是上陽鄉君的姨娘嗎！那……那個人是誰啊！”
眾人目光晦澀地看向顧臣燁的頭頂。
顧臣燁搖晃著身子，牙齒咯吱作響。
“這是陷害！有人陷害我！”
沈涉飛奔上前，用身子擋住了沈姨娘，迅速脫了外衫給她披上，雙目赤紅。
沈姨娘死死抓著衣裳，歇斯底里地吼道。
她越過沈涉的肩，和顧涼四目相對，看見她眼底的諷刺，腦袋嗡的一聲！
“是你！是你害我！”
沈姨娘扒著沈涉的胳膊，張牙舞爪地指著顧涼，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顧涼！是你！你看我們沈家起來了，便要害我！你這個小賤人！”
顧涼氣定神閑的站著，面對眾人狐疑的注視，眼皮都沒動一下。
“沈姨娘自己行為不檢，可休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玉壺上前一步道：
“沈姨娘，當初可是你一力要求，親自操辦六小姐的封賞宴，我們小姐根本連流程都不知道。你可別想把自己做的腌臜事，叫我們小姐給你背鍋！”
她的大嗓門喊得所有人都聽見了。
“怪不得一力要求自己操辦！她自己安排，就更方便與外男相見了嘛。”
“原是打的這個主意，怪不得宴席如此潦草。鄉君也是可憐，好好一個封賞宴就這么給毀了。”
“不是的！我娘是被陷害的，明明！明明應該是——”
顧榕榕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姨娘和沈涉的鄙視，硬是把顧榕榕后面的話嚇了回去。
顧涼唰地往她看去，黑漆漆的眼底仿佛一座深潭，能透析一切。
她輕飄飄問道：
“明明應該是……什么？”
顧榕榕牙關緊咬，恨極了顧涼。
這一切肯定是她干的！是她！
自己和姨娘，都被她給毀了！
“我殺了你——”
“榕榕！”
顧榕榕瘋了似的朝顧涼撲過去，被綠桃抱住仍不甘心在空中亂抓，模樣駭人，驚呆了一群人。
“天啊，這上陽鄉君，竟是這樣的人……”
“平日里溫溫柔柔的，真看不出來……”
“這樣的人，還能做太子殿下的妃妾？”
太子捏緊了掌心。
早知道還不如娶顧荻，雖然是個丑八怪，但腦袋精明人也老實。
這顧榕榕是什么牛鬼蛇神！
顧荻已經停止了思考，渾身冰涼。
她一時間不知該愧疚，該憤怒，還是該后悔，一切來得都太快。
“都住手！住手！”
這時，顧老太聞訊，一路踉蹌趕來，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險些心跳驟停。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母，這一切肯定是顧涼所為！”
顧榕榕直指顧涼，咬牙切齒道。
邊上還有皇子王爺看著，顧老太強忍怒火道：
“都給我閉嘴！”
顧臣燁這時才從被綠的怒火中清醒過來，他用最后一絲理智，咬著牙道：
“來人，先把沈氏和他、都帶下去！”
一直作壁上觀的大長公主，施施然開了口：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也無心給她恭賀封賞了。本宮看尚書大人不如趕緊處理家事，省得夜長夢多。”
顧臣燁咬著牙拱手作揖。
“讓幾位殿下看笑話了！都是微臣！治家不嚴！！”
太子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雖然此行叫他很狼狽，但這會兒最扎心的應該就是顧臣燁了。
“罷了，姑奶奶說的是，顧大人先處理家事吧。”
賓客陸續離開，顧臣燁不知收了多少憐憫、同情的目光。
送走所有人后，他這個炮桶就“砰”的一聲，炸開了。
前堂中，沈姨娘已經換了正經衣衫，沈涉站在她身后。顧榕榕則陪坐在沈姨娘身邊。
顧臣燁進門后，就一腳踹翻了玫瑰椅。
氣得呼哧呼哧喘，眼神如猛獸盯著沈姨娘，喝道：
“說！到底怎么回事！我待你不好嗎？！你竟然背叛我！”
沈姨娘臉上都是淚痕，嬌聲搖頭，跪在地上：
“老爺！賤妾是冤枉的，賤妾同這人從未見過面，根本不知他是誰啊，賤妾是被陷害的。”
“顧大人，我姐姐嫁給你十多年，是何為人你最清楚。此事定有人陷害。此人特意選在封賞宴動手，讓顧大人顏面盡失，也不知是何目的。”
沈涉陰冷的目光，直指坐在對面的顧涼和葉氏。
“砰砰——”
葉越敲了敲桌面，對上了沈涉的視線后，絲毫不輸氣勢的回嗆道：
“正巧，我也對顧榕榕那句‘明明應該是’的內容很好奇。這件事到底孰是孰非，沛國公府一定會嚴查到底。”
顧老太左右看看，腦仁發疼。
她看向顧臣燁，眼神意有所指，輕聲說了句：
“臣燁，先別急，坐下消消氣。”
顧臣燁喘著粗氣落座，咬牙切齒問：
“奸夫在哪兒？”
“那人怎么也不肯開口，我就找了幾個人，在后院施了杖刑。”
顧老太說道。
沈涉暗暗蜷了蜷手指。
半晌后，半死不活的男子垂著頭被拖了進來。
他下身的衣衫已經滲出了血，勉強跪正后就不停磕頭。
“老爺饒命，小的膽大包天，求老爺留小人一條賤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顧榕榕上前一腳踹在他肩頭。
“趕快說！是誰讓你陷害我母親的！”
沈姨娘一言不發，干跪在那里抹眼淚，看著委屈的不得了。
葉氏冷笑道：
“不說便直接打死算了，要么就送去北鎮撫司。那里的刑官手段多的是，總能讓你說‘實話’。”
葉氏這話一說，男子似乎震驚極了，錯愕地看著她，眼底滿是悲憤。
顧臣燁眼神閃了閃。
男子一咬牙，“我是不會說的！”
顧臣燁冷冷道：“好，你不說無妨。來人，帶下去直接打死。”
府上的家丁面無表情地抓住他的腳往外拖。
“不！不要！大夫人！大夫人你幫我求求情，你救救我！大夫人！”
顧臣燁滿臉陰鷙地看向葉氏。
“他為何叫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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