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臉上有心動之色，但蜷了蜷帕子，搖搖頭道：
“說的容易，但做起來可難了。”
沈涉笑容中帶著滿滿的惡意，“沒什么難的，只要讓她聲名狼藉后，自愿自裁，怎么查也不會累及姐姐。”
“這么一聽，阿涉難道已經有法子了？”
沈姨娘迫不及待的問道。
“皇上親封鄉君，顧榕榕的封賞宴，屆時幾位皇子和鄴京貴胄必定全部前來。在那時若是發生了什么事……”
沈涉和沈姨娘耳語了幾句，沈姨娘沉思須臾說道：
“這倒是個好法子。葉婉梅性情剛烈，你姐夫人又十分愛面子，只要讓人頻頻散布傳言，她的死便順理成章。”
沈涉：“姐姐可知，她平日常待在哪里，是在住處、還是？”
“她每日都有兩個時辰待在佛堂。”
“這就好辦了。姐姐只管聽我的，這顧府主母的位子，只能是姐姐的。”
沈涉眼底滿是算計，一字一頓道。
……
一墻之隔，顧荻死死捂著嘴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她蜷縮在墻根，蹲的腿腳發麻都不敢更換姿勢，直到聽見沈姨娘送沈涉離開。
顧荻看準二人離開里院，趔趄起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扶著廊柱狼狽的跑回了側院。
砰的一聲關上門。
顧荻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臉上驚魂未定。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在屋內大打掃的丫鬟云追聽到動靜跑出來，見顧荻坐在地上，連忙奔上前去，想要扶她起來。
“小姐不是去姨娘院里拿硯臺了嗎，怎么會成這樣，難不成姨娘不肯給？”
云追攙著顧荻坐到繡凳上。
顧荻撫著胸口，臉色慘白，“不是、我、我就是……”
她眼神閃了閃，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轉移話題道：
“云兒，你拿筆墨紙硯來，我想寫點東西。”
云追趕緊拿了來，顧荻蘸了墨卻沒落筆，打發云追說：“你去繼續收拾吧，我一個人就行。”
“啊，好……”
等云追走后，顧荻才迅速落筆，剛寫了兩個字，她筆下一頓。
捏皺了宣紙，把筆換到左手，新拿了一張，迅速寫了兩行字，然后謹慎的將紙折了起來。
“云兒，我出去散散心。”
顧荻走的飛快，強作鎮定來到葉氏院外，繞了好幾圈，才找到時機把紙條扔進了院子里。
自己則躲到樹后，生怕下人把看走眼把紙條當垃圾扔了。
顧涼從內院出來，一路送孟知梔到門口。
口中叮囑：“大嫂平日里想些高興的事情，若是悶了就四處走走，千萬別自己憋著……”
“謝謝姣姣……誒？”
孟知梔正要邁出門檻，忽然瞥見地上的紙。
“這是什么？”
“不會是下人沒掃干凈的垃圾吧。”吉祥湊上去。
顧涼伸手接了過來，“給我吧，我去丟了。大嫂現在別碰不干凈的東西，容易傷身子。”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孟知梔笑吟吟沖顧涼揮手道別，走上長廊離開了。
顧涼看了眼手里的紙條，眼底神色莫名。
什么紙條飄出來還是疊的四四方方的。
她走出門檻，在院前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處都很平靜。
顧涼未作他想，展開了手中的紙條。
看了一眼，瞳孔便狠狠一縮，紙條迅速被她捏在了掌心。
顧涼提了裙擺轉身往內院走去。
躲在樹后的顧荻深吸了幾口氣，半晌才敢歪頭查看，見顧涼已經進去，才悶頭離開。
顧涼一路回到內院。
葉氏看見她忍不住一笑，“姣姣不是回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在院門口遇到些事兒。”顧涼坐到葉氏對面，將紙條推了過去，“娘先看看這個。”
葉氏一臉莫名的展開紙條。
紙條上短短兩行字：夫人有險，半月之內切記勿要去佛堂！！
葉氏一怔，“這……這是？！”
“不知是誰送來的。可這字跡龍飛鳳舞，像是左手寫的。”
葉氏猶豫的把紙條放下。
“這里面也沒說到底是什么險。也判斷不了是真是假啊。”
顧涼伸手把紙條拿了回來，漫不經心的問葉氏：
“母親覺得這會是誰給的？”
“娘怎么猜得到。”
顧涼盯著上面的字，忽然笑了。
“我知道是誰。如果是她，誰要害母親也很明朗了。”
葉氏摸不著頭腦，又急又氣道：“你別跟娘打啞謎，娘聽不懂！”
顧涼啞然失笑，“娘聽不聽得懂不要緊，但我想這是個將計就計的好機會。”
“一切有我，娘聽我的就是了。”
幾日后，顧荻看著眼前匣子里的簪子，有些手足無措，抬手推向對面。
“姣姣，這簪子我不能收。”
顧涼呷了口茶，笑著抬手抵住了匣子。
“不行。二姐必須收下。我可是奉了命令來的，若是辦砸了，我可沒法交差。”
顧荻眼下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葉氏和顧涼。
她低垂著頭，眼底滿是羞愧，低聲說道：
“姣姣，我真的收不了，你還是拿回去吧。你和夫人的心意我領了……”
“二姐誤會了，這簪子不是我娘給的。”
顧涼摩挲著茶盞，有些無奈的笑著。
“是昨日大長公主請我入宮，托我轉交給二姐的。”
顧荻愣了，“大長公主，可我與殿下連面都沒見過……”
“二姐給皇叔的那份輿圖我看見了，殿下問起之前我被擄走的事，我就順嘴提了一句二姐。巧的是殿下也知道二姐，女學的事可是大長公主一手操辦。二姐是入學試的一甲，殿下說理應給賞賜，就叫我把簪子拿來了。”
顧荻受寵若驚。
“這下二姐總沒推辭的話了吧。”
顧荻無奈的叫云追把簪子收了起來。
“輿圖的事，其實我并沒幫上忙。姣姣若不跟殿下提，殿下哪會記得我。”
顧荻心里明鏡似的，說來說去，這簪子還是顧涼給她求的。
顧涼越過桌子，去握了顧荻的手。
“二姐對我和母親的心意，我都記得。知恩圖報是應該的。”
顧荻看著顧涼的眼睛，總覺得這雙眸子把一切都看透了，她極力要遮掩的，樁樁件件都瞞不過顧涼。
……
顧榕榕的封賞宴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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