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分，顧知進跟著趙鵬幾個來到了學堂后的墻根底下。
沈滄海已經等在那兒了。
去沛國公府那天，沈滄海曾經跟顧知進打過一次照面，當時兩方鬧得都很不愉快。
雖然沈通憎恨著沛國公府，但該攀附還是要攀附的。
他一再叮囑了沈滄海，一定要跟學堂里的官家公子們處好關系，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們的頭頭，顧知進。
“顧四哥！終于有機會單獨見面了！我姑姑這些年蒙尚書府照顧，感恩不盡吶！”
顧知進身邊的公子哥哄堂大笑。
“府上妾室的親戚還有這種特權啊？連我們都沒叫過顧知進顧四哥，你小子倒是會自來熟。”
沈滄海笑意全無，眼神尷尬地四處亂轉，吭哧道：“我、我冒犯了……四爺。”
顧知進拍拍他的臉，哼笑道：“以后記住自己的身份。”
幾人熟練的翻墻出去，大搖大擺地去了千金笑。
學堂外的樹后，一人看見顧知進幾人離開的身影，轉身追了上去。
顧知進一眾人是千金笑的常客了，鴇母看到他們都兩眼放光，二話不說安排了最好看的幾個姑娘陪著。
花魁已經不再是瓊玉，短短幾日的時間，秋屏借著顧知進扶搖直上。
一眾人在雅間內喝酒作樂，好不快活。
沈滄海鞍前馬后地，把殷勤都寫在了臉上。
這群公子哥身份都差不多，平日里就愛找這樣身份沒有他們高的人來差遣。
顯然沈滄海是個極好的選擇。
沈滄海最討好的自然是顧知進了，花了大價錢從鴇母那里買來的酒，都送到了他的桌上。
還十分討好地說道：“聽鴇母說這幾日千金笑來了許多新人，有兩個生得十分漂亮，我都叫鴇母安排到四爺常去的房內了……”
天已經黑了，馬上閉坊門，正巧也好在千金笑留宿。
顧知進又拍了拍沈滄海的臉，夸贊道：“做得不錯。”
說著，便把秋屏給沈滄海推了過去。
秋屏唇色泛白，但很聰明的什么也沒有說，笑著給沈滄海喂酒。
她能坐到瓊玉的位子不容易，她可不會向瓊玉那樣犯傻，跟她一樣白白丟了快活日子。
沈滄海在引川府也是個愛玩的公子哥，但小小州郡的花娘，肯定是比不得鄴京最大花樓的花魁。
他抱著秋屏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顧知進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他跟秋屏調情，面上笑容嘲諷，眼底滿是鄙夷。
突然說道：“你對千金笑很熟啊，到了鄴京以后，沒少來吧。”
沈滄海被秋屏喂了許多酒，這會兒已經東倒西歪了，滿臉醉態。
“是啊！嗝！第一天到……就聽說這兒的大名了！我肯定要來看看，跟我們那兒的有什么不一樣……結果哈哈哈哈，的確不一樣！”
邊上醉醺醺的眾人聊起天來。
“我倒是在這兒玩膩了……那年陪我娘省親，感覺州郡的花樓也不錯。姑娘雖然沒這兒的好看，但更玩得開……”
一群人笑得很是油膩猥瑣。
顧知進自顧自倒了杯酒，說道：“沈滄海，我記得你跟我二姐定親了吧？你來得這么勤，她知道嗎？”
沈滄海滿臉的煩躁。
似乎是顧知進剛才的態度，和這些人跟他聊天的行為，給了他一種已經跟這群人混熟的錯覺，開始大放厥詞。
“四爺可別提……嗝！那個家伙。要不是我姑姑，怕她女兒嫁不出去！硬塞給我！我才不要整天對著一張爛臉呢！”
“呵！”
顧知進扯了一下嘴角，也跟著諷笑了聲。
趙鵬醉醺醺地湊了上來，“誒，阿進，你那個二姐聽說臉上一大塊燒傷，看了能嚇得人睡不著覺。是真的假的？”
顧知進懶懶靠在椅子上，“真的，半邊臉都是。”
“那么丑啊……”
“對了，她是不是就是顧榕榕的親姐姐啊？顧榕榕長得挺好看的，怪不得她親姐從不露面。”
“我真想看看到底丑到什么程度，誒，阿進，改天把你二姐帶來看看？”
“那你問他。我跟顧荻不熟，他是顧荻日后的夫婿，讓他給你帶出來。”顧知進扣扣手指，并不敢興趣的說道。
幾個人轉頭去問沈滄海，他們的日子過得實在無聊極了，急需一個笑料。
沈滄海得意極了，滿口答應下來。
“改日我把她約出來給你們看看！就是當心嚇得睡不著覺！”
“這么說你是有難了，你不是還要娶她嗎哈哈哈哈！”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竟然要娶她！既然自己毀了容就好好待在閨房一輩子算了，作甚出來害人！”
沈滄海一邊罵一邊喝了口酒，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了一抹昳麗的身影。
脫口說道：“要是我娶的是顧涼就好了……”
廂房內鬧哄哄的，一群公子哥喝得爛醉做什么的都有，但沈滄海這句話，就是清楚地落進了顧知進的耳朵里。
他倏地抬眸，往沈滄海看了過去。
“你說什么？”
沈滄海喝得完全忘了分寸，低聲嘟囔：“要是娶的是顧涼就好了，我第一次看見長得那么好的女人……就是嘴巴太賤……要是我娶了她肯定好好調教，讓她日后只能乖乖聽我的……”
“嘭——”
顧知進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桌案，滿桌的美酒佳肴摔落一地，嚇得一群人都爬了起來往他看去。
離得最近的沈滄海和秋屏被壓在底下。
秋屏尖叫不斷，下一秒便看見顧知進拽著沈滄海的衣襟，把人拖了出去，重拳砸在他臉上。
骨裂聲響起后，血濺了一地。
“啊！！”
屋內的女子嚇得連連尖叫，一個個都縮到了角落里，生怕紛爭牽扯到自己。
一群公子哥的酒也醒了一大半，眼看著顧知進瘋了一樣打沈滄海，愣了片刻趕緊上前攔人。
“阿進！阿進你冷靜點！”
趙鵬一邊攔人，一邊指揮其他人去堵著大門。
門外已經有人嗙嗙敲門，是鴇母，“少爺！里面出什么事了！少爺！”
趙鵬額上冒著冷汗。
眼下可是臨近會試了，要是被發現他們這些舉人，在會試前逛窯子，甚至打人！那麻煩就大了！
“顧知進你給我放手！你還要不要考會試了！”
“老子本來就沒想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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