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琴覺得，就顧姐這個廚藝，說是飯店的大廚，絕對不為過。
實在是太好吃了。
這盒飯，她一個人都能吃完兩份。
顧寧笑了笑，自己嘗了下，她自己吃習慣了，倒是沒覺得太好吃，只是家里的人，廚藝都好，她在家吃習慣后，在外面反而吃不習慣。
覺得人家做得不好吃。
“你覺得好吃就行，那說明能賣得出去。”
因為是第一天開張，他們攤位也不敢準備太多吃食，怕砸在手里，顧寧之前和吳秀靈商量過，就準備一百份盒飯。
另外還有一百份炒河粉，一百份炒米粉，加起來也就是三百份左右。
這個數量，是顧寧根據厚街的人流量來預估的，她觀察過幾天。
厚街每晚上的客流量在一千五到兩千五左右的人流。
這個時間段是持續到晚上十二點，或者說是一點的。
她按照，讓吳秀靈前后準備三百份飯菜，是按照百分之十五左右的數據來計算的，第一天開業，很多人不知道，而且也要算下，有些人是不是自己已經吃飯了。
所以，量準備的并不多。
只能說，先打個頭陣，試探下水深，在慢慢根據最新的客流量，來重新準備食材。
顧寧這邊準備得差不多后，吳秀靈那邊也談好的攤位，提著從外面提前訂好的河粉和細米粉回來了，整整兩大袋子。
她明明瘦瘦小小的一個人，也不知道怎么提得動。
楊小琴聽到動靜，忙去接，“吳姐，你怎么不喊我去接你。”
吳秀靈擦了擦汗，“這倒是不用，加起來也才幾十斤。”
說完，看向顧寧，“米飯蒸了嗎？”
顧寧點頭，“我蒸的是雜糧的，在晾著了，你看看，一大桶。”
蒸了兩鍋，盛在了木桶里面。白米飯肯定是供應不起的，這里面還加了糙米，混著來的。
就這，已經算是不錯的伙食了。
吳秀靈點了點頭，“估計是夠了。”
“來，我全部都裝車，先去厚街打前鋒。”
吃食攤子和別的攤子不一樣，別的攤子是等著七點以后上客，而吃食攤子，面對的更多的是做生意的小攤販。
這些人，都是提前到厚街準備貨的，而顧寧和吳秀靈他們要做的就是，吃下這邊的第一波客人，把名聲打出去。
為此，顧寧和吳秀靈還特意給攤子，做了一個招牌，很簡單，就叫吳氏小吃。
顧寧不放心吳秀靈一個人照顧攤子，想了想，她自己也跟著去了，一起去的還有楊小琴，雖然還沒正式開攤。
但是大都是緊張不放心的。
吳秀靈看著她們兩人這樣，還打趣，“我覺得要緊張的是我好不好？我就昨天練了下炒河粉和炒米飯，今兒的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呢？”
她一個人要掌兩張鍋，總覺得不太容易。
顧寧笑了笑，“先去看看。”
其實她也沒譜。
他們來得早，厚街這邊七點多上客人，攤販們一般是六點左右才過來，但是也有趕早的，五點多就來的。
像顧寧和吳秀靈他們就是，選了一個在他們之前服裝攤子不遠的地方，剛好是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邊角落的地方。
她們往這里擺攤的時候，對面的人攤子明顯愣了下，“吳老板，你這是又新加攤位了？”
他們這里面都是擺攤的老人了，但是吳秀靈沒多久，一個人開了兩個攤位，都夠惹人眼了。
這才多久？
這第三個攤位，又開起來了。
吳秀靈笑了笑，點頭，“是啊，不過，錢串子你放心，我這可不跟你們搶生意。”
說完，她把小推車上的東西，陸陸續續拿了出來，都是一些鍋碗瓢盆這些。
錢串子看得又是一愣，“你這是做吃食？”他本名叫錢傳，但是時間久了，再加上他為人喜歡鉆到錢眼里面。
后面大家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錢串子。
吳秀靈點頭，楊小琴幫忙把木桶都給卸了下來，放在了一旁的臺階上。至于，盒飯則是被顧寧單獨放在手推車的另外一邊。
都是裝好的盒飯，用泡沫箱子裝的，上面還蓋了一層棉被。最后拿出來的則是一袋一袋的河粉米粉這些，直接就擺在手推車的臺面上。
一眼都能看到。
吳秀靈努了努嘴，“你看，這不都擺上了嗎？”
錢串子眼睛發光，都是生意人，他怎么能不知道這門生意的好呢？做小吃，買飯食，這可是厚街獨家手藝，幾乎可以預料到會賺瘋了。
就是，他怎么沒想到呢？
錢串子下意識地拍了下額頭。
吳秀靈多精明的人啊，一下子就看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她微微一笑，“你錢串子賺的可是大錢，整個厚街的人誰不知道？不能看上這吃食的買賣？賣個吃食可是賺的辛苦錢，早上三四點鐘去市場采購食材，白日頂著四十度高溫在灶膛旁邊炒菜，晚上還要頂著煙熏火燎來給大家炒飯，累得汗流浹背，老實說，錢串子，你做得來？”
錢串子做的是他們厚街目前最賺錢的買賣，賣的都是電子產品這些，大件的有音響，小件的有膠片相機，貴重的手表，還有孩子玩的俄羅斯方塊游戲機。
這些產品的貨源，整個厚街，就只有錢串子才有，所以，他才算得上是壟斷行業的大哥了。
賺的都是大錢。
不像是吳秀靈他們賣的這些小件，賺的都是小錢，也是一個辛苦錢。
吳秀靈這話一說，錢串子打了個哆嗦，他連自己吃飯，都是一日三餐隨便對付，有時候在外面吃，有時候在兄弟家吃，反正饑一頓飽一頓的。
讓他來做吃食的買賣，那肯定是做不來的，他連自己的五臟廟都不想管。
錢串子蹲在地上，想了好半天，最后嗅了嗅鼻子，“炒五花肉？”
“是炒五花肉？有這個菜嗎？給我一份。”
他站了起來，循著味道找過去，他擺攤是空著肚子來的，中午在兄弟家喝酒，喝多了，肚子也不知道餓，就直接來擺攤了，這會聞到正兒八經的家里的飯菜香味。
五臟廟可不就被喚醒了，餓得很。
顧寧看了一眼吳秀靈，她對這個錢串子不熟悉，到底是剛來厚街沒幾天。
吳秀靈朝著顧寧點頭，“寧寧，給錢老板拿一份，讓他來評價評價咱們家的吃食，好吃的話，幫我們打個廣告。”
這是讓對方免費吃的意思了。
顧寧順手挑了一盒，遞給錢串子，錢串子搓搓手，眼睛笑得瞇到了一起，“這怎么好？這怎么好？”
都是生意人，哪里聽不出來，吳秀靈那畫外音。
話是這么說的，但是卻絲毫不客氣，直接接過了飯盒，打開一看，蘿卜五花肉，清炒冬瓜片，因為放在泡沫箱子里面保溫，再加上天氣炎熱的原因。
這些飯菜都還是熱乎乎的。
撲面而來的飯香味，讓錢串子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直接拿著筷子扒拉起來，一口氣扒了一大口，蘿卜炒肉，那個蘿卜片都被浸了一股五花肉味，吃著蘿卜，仿佛跟吃肉一樣，極香。
那五花肉，被輕輕炸了一下，炸出了肉香味，一口下去，滿口油水不說，還極為下飯。至于冬瓜片帶著幾分清甜，剛好解了五花肉的油膩。
再扒上一口米飯，米粒被蘿卜炒肉的湯汁給浸滿了，顆顆飽滿，還帶著幾分咸香味。
好吃。
是真好吃。
不過三分鐘的功夫，錢串子就直接扒完了一整盒飯，要知道，顧寧為了能夠有回頭客，她的分量放得都是很足的。
不管是肉還是菜，再或者是米飯，都是壓了瓷實以后，裝得滿滿的，絕對夠一個成人的量。
可是，到了錢串子手里，還不到三分鐘。
錢串子打了一個嗝，有些意猶未盡，“還可以再來一盒嗎？”
對于這種老板來說，一盒飯，她們肯定是供應得起的。
只是，顧寧想得更多，她笑了笑，“不如，在試下，我們家的炒粉或者炒米飯吧，都得嘗嘗。”
這——
錢串子看了一眼顧寧，有幾分好奇，但是在吳秀靈沒有介紹的情況下，他也沒有主動去追問顧寧是誰，他直接樂呵呵地給了顧寧這個面子。
“得，那在給我來一份炒河粉。”
對于，他們這種生意人來說，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東西能問，什么東西不能問。
都是一清二楚。
像顧寧這種，盤靚條正，一身大家閨秀的坦然和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只是，對方為什么會和吳秀靈在一起擺地攤，拋頭露面，這就有待考究了。
錢串子抬頭看了一眼顧寧，又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已經在心里盤算了好幾種結果了。
不過，他猜得最接近的一個，對方應該是吳秀靈背后的人了，又姓顧。
這下，錢串子心里有數了，他想了想，好心提醒道，“吳老板，你讓你這么漂亮的朋友，跟著一起在地攤，怕是風險高。”
這是實話，他們厚街這邊，魚龍混雜，是一片砂石地。
而顧寧就像是一顆夜明珠，在這片砂石地里面，靜靜地綻放光芒。
吳秀靈笑了笑，和顧寧對視了一眼，“倒是怕對方不來。”
有周致遠這一尊大佛鎮著，吳秀靈是真不怕，她還想著，剛好有不長眼的人來了，趁著周致遠還在羊城的時候，借對方的手，去把那群不長眼的人給收拾了。
往后，她也能安寧了呢。
可惜，沒有。
吳秀靈這話，讓錢串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吳秀靈也不詳細解釋，讓顧寧幫忙看著攤子。
她蹲下身子，拔了煤爐子的封蓋，等火勢一上來，鍋里燒紅放油，刺啦一聲，先打了一個雞蛋進去，雞蛋瞬間開花，雞蛋被熱油淋炒過后，那香味真是絕了。
隨著一陣風的催散，整個厚街都是一股炒雞蛋的香味。
不少人攤販都在上貨的，眼瞅著這會客人還沒來，都揣著袖子，循著味道走過來。
“吳老板，你這是做什么？？”
看著那熱鍋里面的雞蛋，被翻炒后，又放入了綠豆芽和蔥花，那香味更濃了一些。
吳秀靈迅速的翻炒米粉，抬頭看了一眼，是熟人，她語氣溫和了幾分，“做點吃食的小買賣，宋隊，要來點嗎？”
這個宋隊不是攤販的小老板，而是維護厚街治安的，人很地道，吳秀靈剛來厚街的時候，對方還幫過她幾次。
宋對人不錯，他曾經當過兵，后面因傷退伍，走路有些跛腳，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是走快了以后，又會很明顯。
宋隊點了一根煙，寸頭讓他人顯得更精神，臉上帶著幾分堅毅，煙霧升騰，似乎讓他堅毅的面容柔和了幾分。
他點頭，聲音低沉，“成，給我也來一份炒河粉。”
“多少錢？”
吳秀靈顛勺一頓，客氣地笑了下，“宋隊，你平時多來照顧下我生意就行了，提什么錢見外了。”
做生意就是這樣，尤其是新開張的，為了打開人脈關系和銷路，這都是必須付出的成本。
顧寧聽到吳秀靈的話，到底是頓了下，她不是生意人，雖然懂要這樣做，但是卻很難做，因為免費的頭好開，卻很難收場。
等到后面，在問對方收費的時候，就等于把對方得罪了。
吳秀靈像是看出了顧寧的意思，輕輕地朝著顧寧搖搖頭，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宋隊似乎沒看出來吳秀靈和顧寧打的機鋒，他從口袋里面摸出一塊錢，丟到那個收錢的簍子里面。
“一碼歸一碼。”
“厚街就沒有吃白食的例子。”
這個人很有原則。這話說的錢串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從錢包里面摸出了十塊錢，一起放到錢簍子里面。
“兩天的飯錢。”
這——
顧寧和吳秀靈對視了一眼，這一次，兩人都沒在推遲。
吳秀靈是生意人，更為圓滑一下，當即就笑著拱手，“那我就多謝二位捧場了。”
說完，便專心的去炒粉了。
倒是，那個宋隊，目光在顧寧臉上停留了好一會，“你是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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