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不是二哥說你，供養一個孩子上學可是一個不小的壓力，先不要說每年的束脩，再來的筆墨紙硯都是要花錢。”
許消那有些精明的眼睛瞟向許暮寒的身上，看這孩子不同尋常的樣子，要是自己也一定會讓他上學，但總歸兄弟一場，還是要告知一下之后的困難。
“就是啊三弟，我家供禮銘就有些困難，更不要說你家了。”
萬氏那語氣似乎是在擔憂，但實則是在炫耀自己家的財產。
“謝謝二哥二嫂的關心，其實我和孩子他娘這段時間里存了一些錢，能供他幾年，要是這孩子讀書有天賦，那么我們之后還會想辦法，要是沒有天賦，就輟學，憑著識字，也能在鎮上謀得一個好職位。”
許滸聽完自己二哥的話，就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
“這樣也挺好，剛好禮鋒和禮銘也在書塾讀書，剛好可以做個伴。”
一旁的老大許江開口了，那老實巴交的樣子，一看家里做主的是方氏。
許禮欽在七歲的時候也去上學過，但因為天分原因，他十分不喜歡讀書，所以讀了一年后，就輟學了，現在正跟著一座客棧掌柜后面學習。
“這是你家的事情，你們小兩口做主就好。”
許根剛想拿出胸口的煙斗開始抽起來，結果就被康氏一把搶過。
“抽抽抽！抽不死你！大孫子都在這里，你難道想讓他們過了你的煙氣？！”
康氏說完，還瞪了許根一眼。
被康氏一說，許根訕訕然地將煙桿收回去，打算下次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抽，主要是沒有自家婆娘的地方。
之后就是全家人坐在屋里聊天的時間。
許暮寒找個了由頭，就從里屋偷偷跑出來，打算去找許杏許桃。
“暮寒，你要去哪里啊！帶我一起去唄！”
就在許暮寒打算翻越圍墻要出院子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突然傳來的聲音，許暮寒差點條件反射一記手刀殺過去了，在看到是許禮鋒的時候，硬生生剎住了。
“下次不要突然出聲。”
許暮寒臉色不佳地說道。
要不是自己收的快，只怕許禮鋒就受傷了。
“哦.....暮寒，你要去哪里啊？”
“去給許杏許桃送吃的。”
許暮寒腳輕輕一點地，十分輕巧地攀登上圍墻，站在墻頭。
“好厲害！暮寒，我陪你一起去！”
許禮鋒將許暮寒的動作看在眼里，被許暮寒靈巧的動作所征服，滿眼都是崇拜之情。
“還有，暮寒，你好厲害啊！這個墻我爬上去都很費力，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快就上去了。”
“你不用來，你幫我看住這里，要是奶或者別人問起我的事情，你幫我瞞住，幫我爭取時間。”
許暮寒這一番話讓許禮鋒頓時生出一種革命情感，好似他們是統一戰線的戰友。
“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許禮鋒拍拍胸口說道。
就這樣，有了許禮鋒這個保障，許暮寒手一撐墻，就從墻上翻了下來，落地后就用輕功朝二伯家跑去。
在許暮寒到達許消家的時候，正看到兩姐妹正苦哈哈地啃著手里的饅頭，有些食不下咽。
“姐姐，這個不好吃，我想奶家了......”
許桃淚花頓時遍布整個眼眶，委屈巴巴地朝許杏說道。
“吃吧，要是不吃，我們晚上會餓肚子的。”
許杏也十分無奈，她也不想吃手里那硬邦邦的饅頭，但這是她們晚上的飯，要是不吃，只怕晚上肚子會餓得很難受。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入許杏許桃耳里。
“杏姐，桃姐，我來給你們送吃的來了，快開門！”
“是暮寒弟弟！姐，快開門！”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后，許桃臉上的苦悶頓時消失，只留下愉悅。
不用許桃說，許杏在聽到許暮寒的聲音后，就立刻將那門打開了。
只見許暮寒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竹籃。
兩姐妹連忙邀請許暮寒進來，隨后，許暮寒將那籃子上的布掀開。
只見里面放著四塊熱騰騰的白面餅，一小碗紅燜豬蹄，一碟炒菜，一碗雞湯。
因為許暮寒這一路用內力維持著這些菜的溫度，所以到現在都是熱乎乎的。
兩姐妹看到這些菜后，十分開心地開始吃起來。
因為這不是許暮寒第一次給她們送吃的，所以她們也不跟許暮寒客氣，吃得那叫一個歡。
“慢點吃。”
許暮寒看到她們的樣子，能看出萬氏平時怎么欺負她們，身為女性，雖然現在是男的，但總是會對那些可憐的孩子產生憐憫之心。
這次能帶這些東西也是托了康氏的福，要不是她偷偷給許暮寒留了一些東西，放在籃子，想讓他帶回去，只怕許暮寒還不知道帶什么東西給兩姐妹。
是的，兩姐妹現在吃的東西其實是康氏給許暮寒準備的，等兩姐妹吃完后，許暮寒打算回去的路上撿一些石頭裝進去，省的康氏懷疑。
看到兩姐妹吃飽喝足后，許暮寒就拿著籃子原路返回。
“大冬天，你在外面干什么？”
許禮鋒站在一棵樹下，在那里等著許暮寒回來，沒想到一旁出現許禮欽的聲音。
“沒......沒干什么！”
許禮鋒身體一驚，看到是自己哥哥的時候，口齒瞬間在那一刻變得不太利索。
本來許禮欽只是好奇許禮鋒為什么要站在外面，但看許禮鋒的樣子，頓時生出懷疑。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難道是關于許暮寒的？！”
許禮欽想到許暮寒和自己弟弟一前一后出去，但院子里卻沒有發現許暮寒的身影，腦子在那一刻變得極其靈光。
“我......”
許禮鋒對一般人還好，但面對自己的哥哥時，本該巧舌如簧的口才頓時變成了大舌頭。
“這不是禮欽哥嘛！怎么，你也是在這里等我上完茅廁回來？”
就在許禮鋒不知道怎么回答許禮欽的時候，許暮寒的聲音就如同那久旱逢甘霖一般，拯救了許禮鋒。
許禮欽看著從茅廁方向過來的許暮寒，雖然還是有疑惑，但也不好對著外人說，只好把矛頭指向許禮鋒。
“你早說暮寒弟去茅廁不就好了，害得我以為暮寒弟跑出去了！趕緊回屋去，要是你凍到，只怕娘又要擔心了！”
說完，許禮欽就押著許禮鋒回屋了，許暮寒見狀，也緩步跟上。
也幸好自己回來速度快，要不然真的難辦了，雖然許禮欽懷疑，但自己出現的時機還是恰當的，他應該不會多嘴，當然，就算他多嘴自己也能扭轉乾坤。
許暮寒細細想著。
年夜飯散后，三家都朝各自的家走去。
許禮鋒拉著自己的娘在那里有說有笑，旁邊許江也樂呵呵地插上一句。
往常許禮欽也會插上去，但這次他卻陷入自己的沉思。
照剛才許暮寒的行為，他一定做了什么事情，不然自己那傻弟弟不會是那個表情，可惜最后還是給許暮寒圓過去，沒有抓到把柄。
許禮鋒說笑之余，看著有些落后于他們的許禮欽，那表情就感覺周圍人都欠他的一樣的難看。
說實話，許禮鋒這個弟弟也不知道許禮欽到底為什么那么討厭許暮寒。
要說許禮欽為什么討厭許暮寒，理由很簡單，就是許暮寒的名字。
許禮欽自認自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就應該做出長兄的表率，所以他對外都是一副沉穩哥哥樣。
但自從許暮寒的出現，一下子就挑釁到許禮欽（自認為）在這家中的地位。
在一家子男孩中，許暮寒的名字可謂是極為獨特，這一輩是禮字輩，凡是取名名字都帶著一個禮，身為長孫的許禮欽都沒能得到特權，憑什么許暮寒可以。
這就是許禮欽討厭許暮寒的原因。
要是許暮寒知道，一定會十分無辜，名字都是爹媽取的，自己怎么可能做出決定。
很快這個春節就過去了，在積雪微微融化的天氣，許滸帶著許暮寒前往書塾。
因為林湫娘自己也有學問，所以在這三年里，林湫娘就教授許暮寒自己腦子的知識，比如三字經，弟子規之類的初學者該學的書，至于練字還沒讓他下手。
因為有一定的學識基礎，所以林湫娘就開始參考鎮子上現有的幾家書塾。
在鎮上一共有三家書塾，楊夫子，文夫子，徐夫子。
楊夫子年輕，教授的方式太過于天馬行空，很容易就會帶偏學生，而且也是因為他年輕，他的重心也會放在自己科考上，也不會很認真教授學子，所以林湫娘第一個拋棄。
文夫子四十有三，教學沉穩也不迂腐，手下也出過不少的秀才舉人，也因為這樣，才使得他的課堂極其搶手，到現在，除非是那種天資聰穎，其余的很可能會被拒絕。
至于最后的徐夫子，跟文夫子一樣的年紀，是最近三年剛來鎮上的，雖然束脩便宜，但因為沒有建立起信任，所以周圍的人話也不敢將自己的孩子交給新開的書塾，所以學生稀少。
但是，林湫娘想起自己三年前在書肆里見到的徐夫子，一看他的樣子就能看出是個飽學之士，所以林湫娘暫時沒有把他給劃分出去。
因為不知如何抉擇，所以林湫娘就讓許滸帶著許暮寒前往那兩個書塾看看情況。
來到鎮子上，許滸先是帶許暮寒來到文夫子的書塾。
一到外面就能聽到里面書聲朗朗，偶爾還會摻雜著文夫子提點學子的聲音。
這樣的學習氣氛，確實有利于學子的上進，再加上周圍的建筑沒有一個是供于玩樂，開得都是那些書肆或者茶樓，也間接給學子提供了好的學習環境，要是這里是那種販夫走卒的落腳點，總會打攪到那些學子的學習。
許暮寒看著周圍的環境，細細揣測。
“大寶，要去下一個地方嗎？”
許滸看著自己越發成熟的兒子，詢問道。
這孩子這些年越來越像他娘了，五歲的娃娃就一臉嚴肅成熟，除了在自己母親和湫娘面前，還一副小孩樣，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成熟穩重，尤其是自己面前，都快把自己給訓成兒子了。
就連這次出門，湫娘也是叮囑自己出門在外要聽兒子的，不要到處亂跑，只要好好給兒子帶路就可以了......
到底誰是老子！誰是兒子啊！
就在許滸有些怨氣地看著牽住自己右手的許暮寒，就看到許暮寒那明亮的黑眸看了許滸一眼后，那怨氣一下子就散了。
“去徐夫子那里吧。”
“好嘞！”
畫面一轉，許暮寒就被許滸帶到徐夫子的書塾旁。
區別于其他兩個夫子建在鎮里，徐夫子的書塾是建在山腳下，而且周圍還種植著許多的植株，所以看起來整個環境是那樣的舒適美麗。
對比文夫子的書塾書聲瑯瑯，徐夫子的書塾念書的聲音寥寥無幾，從窗外看去，在那學堂里也就三四個學子，也難怪聲音如此的小。
就在許滸想要拉著許暮寒走的時候，許暮寒看到在那里細心教學的徐皓，才明白為什么林湫娘會讓自己來這里，原來徐夫子就是當時自己遇到的那位。
當時許暮寒聽到林湫娘說起這個徐夫子的時候，還以為是另一個人，按照當時的那一面，也難怪林湫娘要讓許暮寒自己選擇。
“爹，我們再待一會兒。”
許暮寒阻止想要回去的許滸，站在原地，看著徐皓在那里細心教學。
看了許久后，許暮寒看到了一幕讓他動容的畫面，徐皓在每次給那些學子講解后，都會拿出一份卷題給學子編寫，然后再收上來。
看到這個畫面后，許暮寒才決定選擇徐皓的書塾。
“大寶，你真的確定了？不再看看嗎？”
許滸有些不確定地詢問。
“不用了，我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回去吧。”
許暮寒搖搖頭說道。
聽到許暮寒這樣說，許滸也不再說什么，就帶著許暮寒回家了。
從之前的觀察與周圍人得到的消息來看，文夫子和徐夫子都是同等級別的秀才，這說明這兩人在硬性條件上是相同的，那么就要考慮軟處。
文夫子因為教出許多考上功名的學生，所以名聲在外，這樣雖然能保證文夫子的教學水平，但也會擔憂文夫子一個人能不能勝任那么多的學子，難免會擔心文夫子會忽略自己。
而徐夫子，書塾最近新開，學子也沒有幾個，這樣雖然是缺點，但也是優點，這樣說明夫子的關注度將會更加集中，再加上徐夫子有讓學子當場做題的習慣，這讓許暮寒這個接受現代學習的人感到親切，而且這能說明徐夫子不是那種好高騖遠的，知道學生是為了什么才來念書，許暮寒就喜歡這樣實務的，所以最后才會選擇徐夫子。
之后許暮寒向林湫娘說明自己的看法后，林湫娘也贊同，就讓許滸等第二天帶許暮寒去找徐皓說上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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