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對這樣的爸爸，再見面他還能叫他爸爸嗎？應該叫他爸爸嗎？
星辰想不通，但他確定他不想認這樣的爸爸，更不想面對這樣的爸爸。
聽媽媽說，他十八歲之前都可以不見到爸爸，他的心里有點酸楚，也有點輕松。
但輕松大于酸楚。
*
這天晚上，江璃在直播間請了假，還是決定不播了。
但不播也不代表沒事做。
江璃在客廳準備后天直播資料的時候，昏黃的燈光和鍵盤不斷敲擊的聲音，都說明著江璃的忙碌。
“媽媽。”星辰喊出聲，但是聲音很小。
小八不知道她說囈語，還是隨便喊喊，他檢測了星辰的健康狀況是一切正常，所以也沒有立刻喊江璃。
直到星辰喊道第三聲，聲音還比剛才大了幾個分貝，他才去找江璃。
江璃放下工作，立刻來到星辰的小床前，輕撫著他的額頭：“怎么了？寶貝，我聽到你叫我。”
小家伙的眼睛里劃過一抹詫異：“你聽得到嗎？”
他剛才喊的好小聲說，好小聲的……
江璃瞇起眼睛，做出調皮的鬼臉：“嗯……其實我也不確定有沒有聽到星辰的聲音，但是感覺有人在想我，在喊我媽媽，我就過來看看，果然小調皮還沒有睡著呢！”
“我才沒有調皮呢！”星辰說。
他沒有出事之前，整天跑跑跳跳，媽媽才總說他調皮。
可是后來，他只能坐在輪椅上，一開始還有鄰居小朋友找他玩，可時間久了，大家都覺得悶，帶上他出去玩又不方便。
大家都是幾歲大的小孩子，誰又能照顧得了誰。
再后來，星辰的生活幾乎全部在室內，在教室看書，在家里看電視或者打游戲……
連動都動不了人，還這么調皮。
星辰抿著唇不說話，江璃只好問他：“是睡不著嗎？”
星辰沒有回答。
江璃笑道：“小小年紀就失眠啊，跟媽媽說說，是不是跟小伙伴鬧別扭了？”
“不是。”星辰有些失望，媽媽真的不知道嗎。
江璃：“那你現在想做什么？”
星辰說：“我想起來看會兒漫畫，我昨天的舒克和貝塔還沒看完。”
確切的說，星辰看的是《舒克與貝塔》的連環畫。
“好。”
江璃答應下來，直接把星辰抱出去，就讓它坐在自己旁邊，然后給他披上了薄的外套和毯子。
連環畫和熱牛奶到位以后，江璃就坐下繼續工作。
不大的客廳里，橘黃燈光肆意彌漫，房間除了有剛才江璃敲擊鍵盤的聲音，還有書本翻頁的聲音……
他們干著不同的事情，沉浸在不同的世界，可他們的心又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時間一下到了十點半，江璃打了個哈欠，雖然往常這個時間她也沒有休息，可不代表她不困，為了直播間的氣氛，就算是想打哈欠，也只能忍著。
“媽媽，你困了嗎？”星辰問。
江璃：“還好，不過我快忙完了，一會兒就打算去睡覺了，你也睡吧，就算明天不想去上幼兒園，也不能熬夜哦！”
“媽媽知道你明天不去上幼兒園？”星辰詫異道。
“這有什么想不到的。”江璃伸了個懶腰，然后起身去給你自己泡了一杯熱牛奶，重新坐回來后說道：“就像有時候媽媽的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想上班，不想工作，不想理人。還記得那天，我跟宋叔叔一起接你放學，然后我們一起去游樂場玩嗎？”
“那天媽媽的心情不好嗎？宋叔叔心情也不好？”星辰皺起眉頭，他覺得那天媽媽的心情很好啊，宋叔叔也高興的像個傻呵呵一樣，心情更沒有不好啊。
江璃說：“你宋叔叔那天的心情應該挺好的，我那天在工作上遇到一點不順心，才想起這個老朋友，他愿意幫我，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們就一起去接你，然后一起玩了。”
“哦。”星辰看著江璃的臉，又忍不住問：“媽媽，宋叔叔在追你嗎？他會變成我的爸爸嗎？”
提到“爸爸”這個詞，星辰的心有點痛。
江璃回答：“我不知道，所以我現在不能回答你。不過，關于‘爸爸’這件事，我可以跟你談談，。”
“媽媽，我……”
他該知道的，明明媽媽什么都知道。
江璃說：“我知道，你現在對你爸爸的感情很復雜，有時候很喜歡他，有時候很怕他，有時候也討厭他，對不對？”
星辰點頭。
江璃：“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他會傷害你，為了保護你自己，你得學著防備他，知道嗎？”
“嗯。”星辰不置可否。
媽媽不在的那段日子，爸爸喝完酒一發脾氣就揍他，用皮帶，用衣架，用晾衣桿……
好疼，好疼。
他都記得。
江璃：“現在，我們再說說關于‘爸爸’這個身份，常川是你生物學上的父親，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沒有他就沒有你，但是你沒有要求他，讓他做你的爸爸，讓他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所以你不欠他的。
你今年五歲，之后的十三年，他沒有出一分鐘養你，所以等他老了以后，你對他沒有贍養義務。所以就算你長大，他是他，你也還是你。
父子關系，也只是一個稱呼，就像你會叫小賣部的賣東西老人奶奶，但她并不是你的奶奶，這個概念能懂嗎？”
“我懂。”就是一個稱呼而已，這個道理他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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