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聲漸漸散去，天邊的光亮漸漸被無盡的夜色的代替。
她呆呆的看著前面黑色的河水，腳步無意識的向前。
“死”這個字，第一次沖進她的腦子里。
她想到剛才那個好心的阿姨，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覺得，女孩子不能光腳，天黑就該回家。
就不能允許有一點不一樣，有一點意外么？
她閉上眼睛，繼續往前走，她聽過老人講那些故事，很多女孩都因為受不了自殺了。
她那時候不懂，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錯還要自殺呢，該死的不是那些做了壞事的壞蛋么？
但現在她懂了，因為有些遭遇自己碰上了就是罪，連累了爸爸媽媽也是罪。
等水沒過她頭頂的時候，一切就結束了。
她死了，爸爸媽媽就會和好了吧，他們還很年輕，還可以再生一個干凈的寶寶……
“喂！趙思思，你瘋了……”
趙思思忽然聽見有人在叫她，但她以為是幻覺，直到她感覺到頭皮一緊，是有人在拽她的頭發。
不對啊，水鬼不應該拽她的腳么？怎么還拽她頭發？
接著，一只手臂挽住她的胳膊，把她整個人往后拖。
趙思思下意識的掙扎，但后面的人就更用力拖她，后來趙麗麗整個人摔進了水里，嗆了好幾口河水，她想爬起來可是又被按下去。
不過趙思思倒是確定了，拽她的是人不是鬼。
應該是想救她，不過手法太粗暴了。
后來她干脆不掙扎，就讓那人抬著她的肩膀往后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被拖上岸。
放下趙思思，麗麗都快累死了，她坐在地上直喘氣，等她緩過勁，一掌按到趙思思的肚子上：“你醒醒啊！”
“嗚~”趙思思肚子里是有點水，可顧希麗那么一按，差點要了她的命，她咬牙道：“我……一……直……醒……著呢……！”
麗麗這才松了一口氣坐到旁邊：“那就好，那就好，你現在沒事吧！”
“沒事！”趙思思吃力坐起來。
然，她話音剛落，就不爭氣的打了個噴嚏。
麗麗把校服扔給她：“趕緊把你濕衣服脫了，然后把我的干校服穿上。”
“你……”
麗麗揚起下巴，驕傲道：“我剛下去救你的時候，已經把外套和鞋子都脫了，而且我媽說天冷讓我多帶了一件外套，你就別操心了，快穿上吧！”
“哦，謝謝！”趙思思低聲說，接著她聽麗麗的話，穿上她的校服。
麗麗也跟著站起來，收拾好后，拍拍她的肩膀，大大咧咧說：“走吧，是回你家還是跟我回家？”
“什么？”
趙思思一臉迷茫的看著她，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對了，你怎么會救我的？”
麗麗無可奈何的搖頭：“好吧，看來你還是不想回你家，那跟我回家吧，我媽今天正好燉了排骨湯。”
趙思思想起了你自己的媽媽，她拒絕道：“不用了……”
“那我送你回家？”
趙思思：“……那我還是跟你回家吧！”
她現在根本不想回自己家。
也不能讓趙思思送她回家。
路上，趙思思問麗麗：“你為什么會這么晚在河邊晃蕩？”
“我還不是……”意識到不對，麗麗連忙閉嘴，隨口道：“不是因為期中考試，我沒考好，我媽說我了。不僅我媽說我，我弟也跟著一塊數落我，我生他的氣，今天放學都沒有等他，一個人來這兒透透氣。”
其實她也沒完全撒謊，小林因為成績優異，平時樂意助人，這次期中考試之后，被選為副班長。
今天放學后，他們班的班干部留下開會。
麗麗本來在等他放學，后來她發現趙麗麗被請了家長，而且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她媽媽那個樣子像要吃人一樣。
她覺得無聊，才跟出來看看。
沒想到趙思思她媽那個嘴，就跟戰場上的機關槍似的，罵個不停，而且好兇。
后來，她看見趙思思終于逃走了。
她一路跟著趙思思走到河邊，本來想等她沒事自己回家了，她就走了，沒想到她的好奇心居然救了趙思思一命。
但是人人都要面子，她也不好明說，只能說自己也是因為考試成績心情不好，才來河邊散心
“那你應該早就看見我了吧？”趙思思低聲問。
是她郁悶到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但顧希麗應該不至于像她那樣。
麗麗：“是啊，早看見你了，不過我想咱倆也不熟，所以不好意思跟你說話，然后就看著你往河里走了。
其實不至于，這次考試沒考好，下回考好就行了。”
“嗯，是這樣。”趙思思想到麗麗成績說道，安慰道：“你也不要因為成績不好而難過了，努努力，下回考好就是！”
“不不不，我跟你不一樣，我下回也考不好。”麗麗很有自知之明的說。
趙思思無語了：你這個話，我實在沒法接。
“但我不是因為成績不好而難過。”麗麗說：“我是覺得我媽跟我弟說的話太重了，我媽之前明明說對我要求不高，能認得字，識得數就行了，可是一看到我的成績排名，她就不開心了，還問我怎么學成這樣！”
趙麗麗再次無語。
全班四二十個人，顧希麗考了三十三名。
她要是考出這個成績，她媽恐怕不是罵人這么簡單了。
但她的情況比顧希麗復雜多了，她是受不了媽媽總是逃避問題的態度。
不管她考得好，還是不好，媽媽都不會跟她討論那件事。
她說得最多的就是，不要告訴別人，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看，到我家了！”
看著小屋子里的暖黃燈光，麗麗的心也跟著熱起來了，不自覺的拉著趙思思加快了腳步。
哪知道剛走到門口，小林就開門出來，一臉不悅道：“姐姐，你答應我要等我一起放學的，你說話不算數！”
“我……”麗麗剛想說她做了好事，但當著趙思思的面她不好說，難道趙思思不要面子么！
她只能說：“我同學不小心掉河里了，我去救人了。”
小林一看麗麗和趙思思渾身都是濕的，連忙沖進屋里大喊：“媽媽！姐姐放學不回家，去河邊玩，掉河里啦！”
麗麗：“……”
她是去救人好嗎？
她不好意思的趙思思說：“抱歉，我弟弟有點欠揍！”
自從，搬到鎮上之后，這小子是越來越活潑（欠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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