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悝忐忑道：“各地氏族、豪強霸占田地，占有國家大多數的土地和資源，擁有無數的田戶（也即佃戶，指的是那些租地主田地的百姓），但是，他們交稅的時候，卻是按照自家人頭交稅。”
“所以，老百姓也是按照人頭交稅的，對嗎？”
這一次，李九道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畢竟，穿越前，偶爾看看電視劇的時候，確實看到過這樣的片段。
“沒錯。”
韓悝沉聲道：“這些氏族、豪強才是大秦真正的蛀蟲，他們占領著大量的土地，卻繳納極少的稅負，而老百姓，幾乎沒有土地，卻要繳納日益增多的賦稅。”
“若在平常時日，百姓尚可勉強度日，若遇到災荒、生病，或者其他變故，百姓就苦不堪言，易子而食者屢見不鮮！！”
李九道唰地站起身：“你隨我一起去見陛下吧！”
見韓悝如此懂財稅方面的政務，李九道索性帶著韓悝，一起乘坐著馬車，向著咸陽宮而去。
馬車的后面，百米開外的地方，兩道身影如影隨形。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兩道身影的長相竟然有幾分相似。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被收服的銅氏兄弟。
自此之后，二人一直隱藏在暗處，就好像兩道影子一般，時時跟隨在李九道身后。
————
一個時辰后。
養心殿內。
李九道和韓悝二人見到了秦寧。
“臣（草民）李玄（韓悝）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秦寧正忙著批閱著奏折呢，隨口問道：“找朕何事啊？”
“陛下，臣有事奏報。”
“何事？”
李九道并沒有直接說，而是停頓了下來，看了看周圍。
此事絕密，事關重大，絕不能讓別人知道。
秦寧略感意外的抬起頭，示意其他人全部離開，只有陳公公陪在一旁。
“說吧！”
“是，陛下。”
李九道躬身行了一禮，然后將關于稅收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秦寧。
期間，也將韓悝引薦了過去。
韓悝不負厚望，表現出了極好的口才和能力，惹得秦寧連連稱贊。
聽完李九道和韓悝的解釋后，秦寧被氣的前胸都在抖動，玉拳緊握，怒道：“這群混蛋，竟然如此的上下其手，欺瞞于朕，真是該死。”
“千真萬確。”
韓悝躬身道：“如此做法，實際上已經成了各級官員的一個慣例而已。”
聞言，秦寧暴怒：“查。”
“李玄聽旨，命你和陳青山秘密調查此事，若真有此事，若真有此事……”
秦寧俊俏的臉蛋上陰晴不定，嬌軀都被氣的在顫抖著。
但卻沒有下達旨意。
或者說，這位大秦的當家人，猶豫了。
以秦寧對李九道的了解，如果沒有八成的把握，肯定不會說出來。
也就說，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查明真相，不難。
難的是，接下來怎么辦？
對事實本身和結果都負責，才是一個帝王該做的事情。
不然，不是誰都可以成為明君了？
“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李九道朝著韓悝揮了揮手，示意其先出去。
“是。”
“草民告退。”
很快，養心殿內只剩下李九道、秦寧、陳公公三人。
“陛下，那件事，也許是時候執行了！！”
李九道開口道：“此次空印事件，時機正好！”
秦寧神色復雜的看了眼李九道。
她自然知道李九道所指何事——廢除相國，組件內閣。
相國，已經傳承了近千年，早就根深蒂固。
若想廢除，肯定會受到很多人的反對和非議。
“若空印事件為真，此案，也許會成為我大秦，甚至我華夏歷史上的重大案件，而廢除相國，組件內閣，亦為改變千年傳統之舉措，如此重大的兩件事，若一同推行，朕擔心……”秦寧神色凝重的說道。
“可是，這也是一個機會，不是嗎？”李九道語氣堅定的說道。
“……”
秦寧再次猶豫了。
忐忑著。
眉梢皺起。
正如李九道所言，以空印事件為契機，罷免趙德的相國之位，組件內閣，理所當然，也恰如其分。
但是，真的要這么做嗎？
危機，危機，有危險，也有機遇，兩者并存。
沒有到最后，誰也不知道結果。
更加重要的是，處理內政，絕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而是要權衡很多的勢力和利益。
約一炷香的沉默后，秦寧擺手道：“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朕思慮思慮。記住，不要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對于秦寧的彷徨，李九道已有預料：“是，陛下，臣告退。”
告別秦寧后，李九道和韓悝二人回到了中車府令的府邸。
他們二人不知道的是，不止他們，也有其他人在關注著空印的事情。
其中，
相國府。
趙德坐于主位之上，其左、右手邊的椅子上，各坐著一名中年男子。
其中，左邊的男子滿頭白發，乃是白鍵，新鄭郡守。
右邊的男子憨態可掬，身材略小，只有一米六左右，乃是鄭貨，巴郡郡守。
“陳青山那邊，可有異常？”趙德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看似隨意的問道。
白鍵笑著拱手道：“相國大人放心，我等做事小心，那陳青山雖然聰明，畢竟剛剛上任，不可能發現其中的貓膩。”
“沒錯。”
鄭貨略微不屑的一笑，道：“當我將第二封文書遞上去的時候，那陳青山竟沒有絲毫猶豫便收下了，并且，還稱贊下官辦事利索呢。哈哈哈哈，還是太年輕了啊。”
說著，諂媚的笑道：“相國放心，那陳青山沒有什么大本事，完全就是因為他妹妹是逐鹿書院的副院長，借著這層關系，才做上的戶部尚書。”
“沒錯沒錯，相國您的擔憂是多余的。”白鍵也是媚笑著接話道。
聽著二人的奉承之言，趙德并沒有多想。
畢竟，這么些年了，他們都是這么做的。
不過說到底，趙德也是謹慎之人，嘆氣道：“今年是他陳青山任職戶部尚書的第一個年頭，或許你們可以蒙混過關，不過明年，也許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以后做事，還需要小心才是啊～～”
“謹遵相國大人之命。”
白鍵和鄭貨二人陰笑著拱拱手。
趙德笑著點點頭，指著院子中央站著的一名白發少年，道：“那位就是令郎白承飛吧？叫他進來吧！”
被稱作白承飛的白發少年，正是在怡香閣內向韓悝發難之人。
“是。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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