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燁的聲音傳來：“如果沒有做過狙擊手，就很難有反狙擊的視角，所以要想防備那些人的手段，你首先要學會他們是如何思考的。"
槍一拿到手中，就傳來一股金屬的涼意和沉沉的重量，一看就知道是真槍。
這樣的質感，之前選秀里節目組給她們準備的射擊槍完全不能相比。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這還是裴沁音第一次摸到貨真價實的槍支。
不同于那個年代的土槍，手中的這把槍弧度精致，漆黑的金屬甚至反射不出光澤，低調而隱秘。
最重要的是它十分小巧，裴沁音可以單手握住。
“這是狙擊槍？”她有些意外。
祁燁點頭，“tac80，在原本的狙擊步槍的基礎上升級，目前還處于軍方測驗階段，你手中的是第一把成品。”
“它的特點是槍道短，口徑小，但狙擊射程可以達到800米，最重要的是它拆卸開后，零件即使通過安檢也不會發出警報。"
裴沁音眉頭一挑。
雖說800米只是狙擊槍的基礎線，但那些都是極為笨重的步槍，而這近乎手槍大小的tac80能擁有這么遠的射程，還是超乎了裴沁音預料。
特別是不會被掃描的這個特點，大大提升了攜帶的方便性，十分適合她的職業屬性。
“為我以后出國準備的？”
祁燁目中流露出笑意，“嗯，喜歡嗎？”
裴沁音將彈夾拆出，又咔嚓合上，拿在手中掂了掂，眸中閃耀光澤，“嗯，很喜歡。”
見她一副真心喜歡的樣子，祁燁唇角弧度加深，"你的準頭很不錯，但狙擊和正常的射擊還有一些差別。"
他上前一步在槍側裝上瞄準鏡，俯身指向樓下一處，在裴沁音耳邊道：“此處距離那棟樓地的罐頭有大概500米，一般需要30倍率的瞄準鏡才能擊中。”
“但相應地倍率越大，射擊的穩定性就會越差，兩者之間必須做好取舍。”
他握住裴沁音持槍的手，對準樓下，低沉醇厚的嗓音順著耳膜傳入裴沁音心口：
“現在，試一試。”
裴沁音勾了勾唇，閉眼凝神，心中默念了一遍祁燁剛才所說的要點，抬手對著樓下。
一縷高空的風吹過，揚起她的發梢。
裴沁音注視著瞄準鏡里放大數倍卻始終清晰的畫面，目光一凝。
瞄準，射出。
膛內的子彈劃過彈道，在耳旁炸開。
裴沁音情不自禁嘆出一聲。
真實子彈擊出的感覺，與空包彈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純粹的摩擦產生的熱度與硝煙味，讓裴沁音渾身血液的速度都快上了一分。
砰！
樓下沉悶的聲響傳來。
裴沁音垂眸看去，因為子彈擊中了前方的地面，所以鋁皮罐頭也跟著晃動了下。
但也僅僅如此，擊中的位置離罐頭還有不小的距離。
裴沁音并不覺挫敗，她思考了下，很快想明白了原因所在。
自己依照的還是之前短距離射擊的習慣，而忽略了此時的目標已經距離她數百米開外。
射擊的距離越遠，子彈的飛行時間就越久，如同剛才，從她扣動扳機到樓下傳來聲響，中間有一秒多的時間差。
在這期間，彈道的下沉量就是很關鍵的偏差。
裴沁音在心中預估了下一秒內子彈自然墜落的高度，將手抬高了點，再一次瞄準。
砰！
一槍射出，地面沙石飛濺，一陣清脆的響聲傳來，鋁皮罐頭哐當一聲側倒，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住。
裴沁音看著瞄準鏡里的畫面，皺了皺眉。
不對，罐頭是被反彈的彈殼打到的，而不是被直接擊中。
還是沒有成功。
她不認為自己會預估失誤，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裴沁音全身心都放在思考上，沒有察覺到祁燁眼中流露出的驚訝。
第一次裴沁音打偏了，而第二次反彈的彈頭能將罐頭擊倒，就說明她打到了離目標很近的地方。
僅僅是一次試驗，她就調整好了角度。
見裴沁音凝眉不展，祁燁在旁目睹著這一切，嗓音低醇地提醒道：“呼吸。”
沒有多余的說明，短短兩個詞，裴沁音就瞬間領會。
多年屋頂練戲鍛煉了她眼耳手同時協作的敏捷，再加上本就有實戰經驗，因此祁燁一點，她就開悟很多。
最關鍵的，就是一個靜。
呼吸、心跳、脈搏，以及肌肉不自覺的顫動，都會造成槍口的顫動。
與近距離射擊不同，狙擊對于槍手的穩定性要求更高，因為稍微一個起伏的偏差，在幾百米外就會錯位開幾米的差距。
呼吸之間裴沁音又調整了下，食指扣住冰涼的板機，忘卻了自己的存在，仿佛是磚墻上一粒靜止的沙礫。
她視野里只有伏擊的目標，而四周的濕度、溫度、風速、揚塵，對這具身體的心跳沒有任何影響，只是腦中衡量的參數。
在這樣極度專注的狀態里，裴沁音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一股溫和的熱流順著胸口覆蓋于眼上，以致于眼眶都微微發熱，仿佛回到了那天在梧桐樹上，視野變得極度清晰，以致于能看清黑暗中遠處的旗子。
而現在，幾百米遠的樓底在她眼中無線拉近，不需要注視瞄準鏡中的畫面，裴沁音也能看清罐頭印刷的字樣。
她心中升起一股暢快和興奮，眼底的色澤加深，仿佛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
祁燁明顯也察覺到了什么，他腳步放輕后退幾步，給裴沁音留出一個沒有任何干擾的空間。
這一回裴沁音沒有多加猶豫，直接扣動扳機，子彈劃過彈道的速度狀若閃電，飛射而出！
鐺！
清脆而爆裂的聲響傳來，罐頭被擊中飛起，在空中應聲碎裂，金屬殘骸如雨般散落在周圍。
祁燁眼底飛速閃過一抹異色。
如果剛才他沒有看錯的話，裴沁音并沒有利用瞄準鏡，而是直接通過肉眼進行的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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