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軍神鄧加爾,就不得不提到獅心王,也就是約瑟夫國王的弟弟,上一任國王理查陛下。

    不過在這兩個人之前,讓我們先把目光投回黃金王朝末年的血月政變。

    彼時,因為史古利德及其后代的血腥統治,圣錫蘭幾乎化為人間煉獄。于是,在圣殿的幫助下,錫安公爵高舉“凈化詛咒血脈”的大旗對抗暴政。

    經過一場艱辛的內戰,錫安公爵羅蘭于五年后建立了錫安王朝。

    但是,作為代價,泰沃里亞分裂成錫安和其他大大小小數十個王國,其中錫安王國的面積最大,占據泰沃里亞全境的一半。

    而自詡純血泰沃爾人,也就是達維安最正統血脈的史古利德殘余,則倚靠南境易守難攻的天塹建立了林中之國泰沃里亞。

    從名字就知道他們夢寐以求的是什么了。

    泰沃里亞東鄰德伊魯瓦,南接南海諸島,連同周邊的大小公國締結盟約,組成“泰沃里亞聯盟”,試圖以此來對抗錫安王國。

    于是,為了防止黃金王朝復辟,同時也為了收復失地,錫安的第一任國王羅蘭在“戰神世家”奧布萊恩家族的幫助下組建了芒斯特軍團,并發動聲勢浩大的南征戰役。

    彼時的芒斯特軍團擁有超過四十萬人,其中不僅有隸屬于奧布萊恩家族的芒斯特軍團,還有圣殿的圣教軍團,以及參與內戰的錫安紅、白玫瑰兩只精銳部隊。裹挾著內戰勝利的氣勢,這四十萬人就像一柄萬鈞鐵錘,狠狠砸向泰沃里亞聯盟的門扉。

    這一錘子下去,脆弱的泰沃里亞聯軍如同變質了的沙瓤西瓜,被這一錘砸得果肉橫飛,瓜瓤散落在各處撿都撿不起來……但也正因如此,這個建立不到三年的聯盟就變得四分五裂,軍隊潰逃的潰逃,人民潛藏的潛藏,因為南境錯綜復雜的地形,好端端一場大型戰役瞬間變成了人與環境對抗的捉迷藏游戲……

    然而,和羸弱的對手比起來,“沒有對手”才是真正的對手。南境的魔獸、食肉植物、沼澤、瘴氣以及濕熱的氣候讓芒斯特軍團苦不堪言,再加上羅蘭陛下親征北境時不幸戰死(墜馬而亡)的沉痛打擊和連年征戰帶來的疲憊,錫安不得不暫時放緩了收復失地的步伐,轉而休養生息。(注1)

    這一養,就養了一千多年。

    現在的錫安版圖僅有泰沃里亞全境的80%,但是,這個數字在四十多年前還是50%,也就是說,獅心王理查加冕后的二十年間,一口氣收復了30%的土地!

    這功勞幾乎能媲美當年建立錫安王朝的羅蘭大帝!

    不過,提到這位戰功赫赫的獅心王時,必然會有一個名字與之綁定,那就是軍神鄧加爾。

    軍神全名鄧加爾·瓦·奧布萊恩,(注2)聽名字就知道他來自戰神世家奧布萊恩家族,而“奧布萊恩”一詞在泰沃爾人的語言中既可以被翻譯為“無盡的殺戮”,又有“戰斗意志不滅之人”的意味。

    作為一個赫赫有名的軍事世家,早在圣殿時代他們就是芒斯特地區的實際統治者,直到今天為止,幾乎統治了這塊富庶之地長達兩千多年!

    隨便去問一個芒斯特人,他根本不會自稱為錫安人,而是驕傲地昂起頭顱,大聲告訴你他是土生土長的芒斯特人,是芒斯特公爵的子民!

    可芒斯特卻偏偏毗鄰圣錫蘭……

    于是,那只四十多萬人的芒斯特軍團解散之后,在歷任君王有意無意的壓制下,芒斯特軍區的聯隊數量從來都沒有超過十一只,堪堪維系“軍團”編制。就連歷任芒斯特公爵都常年攜家帶口住在圣錫蘭,在國王密切的關注之下……

    有人說芒斯特公爵是一把劍,圣錫蘭就是沉重的劍鞘。國王不僅不愿讓這把劍出鞘,甚至還期盼著他變鈍,又或干脆折斷……

    可理查加冕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劍!

    這個舉動在當時引起一陣轟動,但人們并非贊嘆理查陛下的勇敢,而是嘲笑他的愚蠢……

    在當時所有人看來,這把劍已經斷了,根本沒有任何拔的意義……因為這一代芒斯特公爵鄧加爾在26歲時就坐上了輪椅,成為了一個殘疾人。在這樣一個戰神世家,這就等于變成了廢人!

    據說那是一次打獵途中,一頭桀驁的雄鹿跳出來挑釁年輕的公爵,后者拍馬去追,結果被那頭鹿的角刺進左膝蓋,然后挑起來再重重摔到地上,又因此摔斷了右腿,此后不得不與輪椅為伴。

    這件事在圣錫蘭貴族圈一度成為最大的笑話,無聊的貴族們給芒斯特的食物鏈頂端加上了“雄鹿”,說它以人的膝蓋為食,而后踐踏尊嚴與榮譽。后又因“雄鹿”在泰沃爾語的發音與“奧布萊恩”接近,便稱這頭鹿是鄧加爾的祖先來懲罰他無能的后代……

    總之,鄧加爾這個名字曾一度成為笑柄,而不知天高地厚的理查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啟用這個廢人。

    誰也不知道,一段不輸給征服者加里特的史詩篇章就這樣拉開……

    打仗是花錢的,但國王的錢包向來是干癟的。

    于是第一年,理查向國會要錢征兵,國會看在國王年輕氣盛的份上答應了他。

    第二年,理查繼續向國會伸手,但這次國會拒絕了,為此王室勢力和貴族勢力在國會上鬧得不可開交,那年的國會會議一連吵了三天都沒吵出個結果。

    結果第四天,一輛輪椅撞開了國會大廈的大門。

    這絕對是千百年來國會大廈最有趣的一幕,四百多雙眼睛齊刷刷盯著那個輪椅上的年輕人,他面色如常,倒是身后的仆人身體顫抖。

    一時間,寂靜的大廈中只有車輪滾動的咕嚕聲,鄧加爾就這樣緩緩來到所有人面前。

    他先是說了兩個數字,一個是理查向國會索要的錢,一個是奧布萊恩家族一千多年來的積蓄。

    后者比前者多了兩位數。

    “五年內。”

    他舉起手,五指分明。

    “如果不能收復富庶的河谷地區,奧布萊恩家族會償還國會三倍的損失。”

    他如此說道,大廳里鴉雀無聲。

    良久,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叫道:“既然奧布萊恩家族如此有錢,為什么不招募雇傭軍去替國王打仗呢?”

    鄧加爾轉過去,用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盯著他,直到那個人訕訕地低下頭。

    “我們為錫安而戰,并非為奧布萊恩而戰。”

    他如此說道。

    于是一年后,芒斯特軍團擴充至四十五個聯隊,共計二十萬兩千五百人,滿編開動。

    接下來的十五年時間里,鄧加爾就像開了掛一樣,凡輪椅所到之處,要么干凈利落地取得勝利,要么對方爽快地投降,毫無拉扯與墨跡。

    他所指揮的每一場戰役都被寫進了軍事教材里,錫安如今的軍官院校所采用的教材中有80%案例取材自那十五年間,同時為了避免個人痕跡過重,鄧加爾建議軍官院校將人名與地名做模糊化處理,這一舉動也引來無數稱贊,反而抬高了他的聲望。

    十五年間,鄧加爾收復了30%的領土,將泰沃里亞與德伊魯瓦及南海諸島三地分割開,切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系。高壓之下,德伊魯瓦與南海諸島不得不低頭議和,并且附送割地賠款開放邊關的一條龍服務。就連一向高傲的泰沃爾人也被嚇得不輕,于理查陛下生日那天派使者送上厚禮,讓錫安人賺足了里子和面子。

    所以說,錫安只有一個芒斯特軍團,也只有一個軍神。

    “那么后來呢?”楚門問。

    他聽得心馳神往,一度猜測軍神是穿越者。

    “現在的芒斯特軍團還有45個聯隊嗎?”

    杰倫搖搖頭。

    “早就變回十個了,老爺就是那一時期退伍的軍人。他說當時雖然收回了大片領土,但越到后期就越是舉步維艱。最大的阻礙并非來自前線,而是后方國會的牽制。太多人積累了軍功,十五年間多出來十二名公爵二十七名侯爵和六十幾位伯爵,子爵男爵更是不可計數,收回的領土根本不夠分……

    “他還提到很多笑話,比如當時人們說錫安真正的貴族圈不在圣錫蘭,而在前線的軍事帳篷里……一個士兵去吃飯時如果給他遇見的每一名貴族行禮,那么到天黑都吃不上早飯之類,就連理查陛下都戲言‘如果鄧加爾體內流淌著黃金王朝的血脈,那么他情愿將國王之位送給他’,似乎就在這之后,軍神就停止了向外擴張的步伐,轉而開始大規模裁軍。”

    “真可惜。”楚門也有些無奈。“那約瑟夫陛下登基以后呢?軍神還受器重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杰倫無奈道:“老爺說圣錫蘭的新聞要走五十年才能抵達蘭卡斯特……所以……”

    楚門撇撇嘴,真是信息閉塞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