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便修煉至無垢體的大才，只要結成道侶便能助我一步登天。”
“成仙大道便在眼前，豈能讓爾等阻攔？”
“你一個小小無能弟子還想攔我，簡直不知死活。待他日我與你師父飛升大道，你也只能長埋在桃林之下，看著我們雙宿雙棲。”
……
往事紛亂，仿佛竹林里寂寂的風聲，一遍遍在他耳畔回響。
少年忽而便笑了。
經年不見陽光，顯得越發瓷白的面龐在桃林之間若隱若現，分明只是一身素衣，卻透出幾分邪氣。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陡然轉變的氣質讓對面的男狐貍精都看呆了眼……
陰瞳匆匆從外頭趕回來時，一踏進院門就見少年罕見地在修剪桃枝，本就開得爛漫的山花更是一層層撲簌落下，在地上鋪成了一片好看的粉色。
“你……你不是說萬物順其自然，枝丫長得不好看也不要緊嗎？”陰瞳有些心虛，捏不準那幫狐貍精有沒有露餡，于是沒話找話。
少年拎著剪刀回頭，肩上頭上還落了不少花瓣，啟唇輕輕一笑，像個花中仙子，“有些細枝末梢爛掉了，修剪是為了更好地存活。”
“哦哦。”陰瞳也不懂這些，心思早就被他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勾了過去，“那快過來吃飯吧，先別剪了。”
說著，便走過去伸出蠢蠢欲動的爪子，成功牽住了少年的手。
少年的掌心干凈溫熱，指節修長，帶著一層薄繭，就像他的臉一樣稚嫩。
以前靠近，少年總會躲開，這是第一次沒有抗拒。
陰瞳有些高興，一下就把匆忙趕來的原有拋之腦后，只顧著獻寶似地將山下特地帶回來的食物一股腦往他面前堆。
“這些都是外頭好吃的，你在飛天渡肯定沒吃過。”
“嗯。”少年點點頭，只是垂眸安靜吃飯，也不問她去了哪里。
陰瞳撐著下巴盯著他看，只覺得這人越來越順眼，哪兒哪兒都好。
往常還不覺得，現在離開半天都有點想他了。
吃完飯，她拎著空食盒，見少年又要回去剪花，不由開口問道：“現在你還想回藥師門嗎？”
“嗯？”少年疑惑回眸，又思忖片刻后，笑著道：“不想，這里挺好的。”
陰瞳得到答案，歡歡喜喜就走了，感覺腳下春風都打著旋。
少年聽著一墻之隔，女孩哼唱的小調，漫步走到一株桃樹下收走了除草的小鋤頭，這才緩緩回了屋。
夕陽斜下，落在那鋪滿花瓣的桃樹下，有一只狐貍爪子混著血污橫亙其中，血腥味彌散開來，又很快被鋪天蓋地的桃花甜香沖淡了。
而狐族無端消失的一員也很快被人遺忘。
反正他們生性就不安分，出了山去外頭浪蕩也不稀奇。
夜里，陰山老大難得失眠了。
想著白天抓到的那只手，掌心的溫度，心里跟長了草似的。
砰砰。
她暴躁地拍了下床板，召喚出一個地精，“讓江自衡來見我。”
地精是只小刺猬，一骨碌冒出來，很是識趣地領了任務。
“是。”
然后一鉆進地里就走了，不敢多問。
到了院子前面，它乍見漆黑的屋檐下站著一個人，差點嚇得夠嗆。
“衡先生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里做什么？”
天上烏云散開，月光灑落在少年肩頭，襯得他墨發漆黑，越發地唇紅齒白。
明明是一副標準的小白臉長相，可此刻自夜空中收回視線，淡淡落到它身上的人，卻莫名叫人膽寒。
那雙眼睛，黑得好像透不進光亮，要將世間萬物都吞噬進去。
“有什么事？”少年問，語氣不似平時怯懦。
地精早就被嚇破了膽子，沒注意到這些，只愣愣回了句，“老大要見你。”
少年繼續凝視著它，就在地精渾身刺猬炸開，自動開啟防御模式抵御不知名的危險感覺時，只見少年唇邊忽而揚起弧度。
“知道了。”
他信步邁出院落，月下罩著長衫的身影挺拔飄逸，完全就不像一個宗門小家子的弟子，反而有一種天生的矜貴氣息。
但地精不敢看，早就自動鉆進土里，憑著本能逃命去了。
那頭陰瞳烙餅一樣等得幾乎要自己跑過去，又想起自己偽裝的小妖怪身份，只有白天才能接近江自衡，一時又只能憋屈地躺回去。
這時，房門被扣響。
“老大找我？”
少年溫潤的嗓音傳來。
床上的陰瞳一下就不動了。
“進來。”
熟悉的腳步聲遞進，房間一片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可陰瞳敏銳的五感還是將少年打量得一覽無余。
她像往常一樣要求對方到了床邊，這次卻不伸腳，而是伸出手。
“牽著我。”
少年似乎已經習慣她的戲弄，依言照做。
溫熱干凈的觸感再度襲來時，陰瞳以為自己便滿足了。
可深更半夜，望著床前仍舊習慣穿著藥師門長衫，身姿如玉的少年，那股瘋漲的渴望非但沒被壓下，反而越燒越旺。
她忽然一用力，將人拽上床。
少年又像第一次一樣壓在她身上。
陰瞳在他抗拒之前動用了魔氣。
魔，向來是蠱惑心智的。
她很少用，更喜歡拳打腳踢，真刀真槍地干架，可不代表會忘了老本行。
這種連基礎修煉法門的新人，操縱起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等他神志不清時，陰瞳伸出胳膊纏上他的脖子，將唇印了上去。
嗯，比想象中還要軟。
身材也比想象中結實。
她緊緊纏著他，怎么貼近都覺得不夠，于是蠱惑著下令。
“抱我。”
少年終于同樣伸出手，抱住了她。
后面的事情便說不清了。
陰瞳知道雙修，也知道人類有一種單純的肉體交流，卻不知道其中的滋味……竟是這般令人意亂神迷。
她深陷在少年臂彎跟床榻之間，只覺得浮浮沉沉，漸漸連少年的模樣都看不真切了。
所以，她也沒發現少年的眼眸漆黑，一直都在凝視著她。
第二天，自然是無事發生。
魔氣控制心智，少年是不會有記憶的。
陰瞳卻食髓知味，白天送完飯，晚上接著纏住他恩愛。
漸漸地，她也不想管外頭的風風雨雨，除了一日三餐外，賴在院子里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還給少年修剪的花枝，擺弄的棋譜搗搗亂。
少年也從一開始的怯懦不敢對抗，到后來會握住她蠢蠢欲動的指尖，無奈笑道：“聽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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